第八章 与总裁的第n次鸡同鸭讲（在线精分）

小城里葬着白涟的祖母，葬着白涟尚未得以出世的孩子，也葬着白涟终究如流沙逝于掌心一般再无法寻回的少年岁月，葬着白涟破碎风中而再不能拼凑完整的一颗错付的痴心。

回不去了，是啊，回不去了。

就是因为林见鹿吗？因为林见鹿的横插一脚？不，至少不全是。

哪怕没有林见鹿的不辞而别与不告而归，白涟扪心自问，她也究竟没法从冷虞那里获取哪怕一丁点儿她所盼望的真心——自始至终。而白涟也知道，少年时代宛若飞蛾扑火一般追求甚至只是冷虞的一个回眸的自己，到底能有多让冷虞厌恶。所以婚后这么多年，白涟连同冷虞逢场作戏的机会也不曾拥有过。

如果说白涟从前确实将一颗痴心错付给了她所原本不应攀附的冷虞，那么冷虞确实也早于白涟地将一颗痴心付给了他的白月光林见鹿。冷虞对林见鹿的痴情不容否认，从前就像白涟对冷虞的一厢情愿一样，如今冷虞甚至多了个可以回应他这份从前无人回应的痴情的人，哪怕这个人也并非全心全意待他如一，至少这个人是存在的，是可以触碰的现世梦境。

而白涟到底什么也没有，不配有。

白涟怨冷虞吗？到底不能吧。

那么可以原谅吗？也不能吧。白涟到底还是冷虞名义上的妻子，纵然再有什么不是，这合法的名分也是有的，岂能容得下如此堪称不容分说的猜忌？冷虞从来没有把真心付与白涟——那么既然如此，他当年面对这位着实痴情的姑娘白涟的追求时，为何不能以拒绝收尾？为何还要勉强同意将这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尴尬身份赋与他根本不曾爱过的姑娘？

白涟有多想知道为什么。当年她从未动用任何卑劣手段要挟冷虞非自己不娶，向来对她这样无用的女孩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白家也从未对她的恋情婚事上过半点心思——冷虞从没有无可言说的非应不可的理由，而避免沦落到今天这样谁也不曾预料到的惨淡境地也仅需一句“我不喜欢你”，为什么这五个字竟令他如此难以启齿？

是为了她？不，不可能。若真为了她好，冷虞何以见得婚后从来待她宛若待家中器皿一般不冷不淡？而一句“我不喜欢你，我们不可能”怎么会比今日这样惨然收场更能伤白涟的心？

更何况，冷虞从没正视过白涟，哪怕一眼，哪怕一瞬。

对白涟，对白涟几乎是以命换来的那个占据了白涟生活全部温暖的孩子，冷虞从来保持着那样尴尬的距离，不冷不淡，令人几乎能冷笑出声。但是林见鹿——白涟从前未见她时仍不屑于这所谓的床前明月光，可如今白涟眼见着从没有付出任何心血来维持一段可以说是中断了三年的感情的林见鹿，几乎拥有了日日煎心的她都不曾拥有的一切时，白涟如何能不嫉妒？如何能不恨？

尤其是她尚未出世的孩子，她年过八旬的祖母，若没有林见鹿从中挑弄，如何会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有这样一段惨痛，白涟怎么可以谈得上原谅，谈得上释怀？

不可能，永远不可能。

就算她是个不折不扣的俗人吧。如今她就要带着这一份芥蒂，去向另一个没有林见鹿和冷虞的城市——也许时光能带走一切，也会将自己心底的这份芥蒂埋没在被遗弃的角落里吧。

只不过那时，白涟可能也再不会存在了。

冷虞听说白涟出走的时候，白涟已经搭乘着前往处于她梦的另一端的城市的班机离开了小城。彼时她正透过飞机的舷窗看着外头似乎洁白无瑕的云彩，不过沉默良久，白涟也究竟无法强迫自己牵动嘴角构成一个温柔的弧度——是么，那么就这样吧，就这样挥手作别吧。

告别她的所有，她曾经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