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水中的王子

“怎么感冒了呢？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奶奶问。

我回过神，刻意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边吃边说：“可能是前天堕了雨，而昨天晚上冷一下，就感冒了！”

“为什么不叫我呢？”奶奶明显表情变了，“我就睡在身边，叫我把你盖被子，叫一声！”

我笑笑，没有说话。往嘴里送了一口饭。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怕下面的话是错的，怕奶奶多想，下意识选择沉默。

说到前天淋雨，可以说那一天我看到了电视里雨中最浪漫的场景，在身上一点预兆都没有的发生。那一刻，我傻傻分不清当时发生的一切是，现实，还是幻想出来的画面。

凌早上发信息说，会晚一点到。我因为不想跟那些来恭维的人见面，和听见他们的声音，就按时六点整出门。就在要到咖啡厅的时候，突然下起雨来，越下越大，我拼命地往就在眼前的咖啡厅里跑，但比起正常人慢的太多了。

凌撑着伞站在身后，折叠伞挡住了雨，而他在伞的外面，雨打湿了他的头发跟身上的衣服。本来的头发，比以前长了点。

他第一句话：“你想感冒吗？”

我当时完全呆住了。真实？还是我在做梦？

“今天会下雨，出来的时候应该带一把伞的！还有我不是叫你在家里等我去接你的吗？又把我的话忘了？”他走到伞下，“你的生活技能，还真是差呢！”

他把我带回家。他家在我家小区边的新开发没二年的公寓区，二十八层，一厅三室的格局，客厅一面墙是透明玻璃墙，可以看到一片绿化森林区。白色的沙发，白色的鞋柜，白色的茶几，白色的电视柜，整个可以说只有白色和很小一部分黑色。

他喜欢白色？我看着走进房间里的他，不应该是黑色吗？

自从认识他开始，大部分他都是一身黑衣服。

他家是有钱人才能住的起的。他说是租的。可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会组一个月房租就一两万的房子吗？如果在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的时候，我可能会觉得他的生活方式太奢侈了。

凌让意思过来，帮我换衣服。因为说不过凌，只能妥协让意思换。说真的，换衣服的过程中，我时不时的反抗一下，意思会笑笑威胁我，要凌来换。

意思给我的衣服是她买的，是一件天蓝色的长到膝盖的连衣裙。奇怪的是，合适的就跟量身定做的一样。意思根本不知道我的身形尺度。意思说是看出来的，没想到会这么的合适。

晚上回家，送我到家的意思向爸爸妈妈解释了前因后果。要不是意思的解释，我可能几天都要被妈妈骂个不停的。

“要不是佳佳叫你吃饭，看到你趴在床上睡着弄不醒，叫我们来，还不知道你感冒了呢！”奶奶看着我吃饭，“为什么不说？你妈妈说你发烧了！叫你起来，躺好，你说要睡，我们又抱不动你！前面的鱼塘打水的打水口堵得泥土塌下来，你爸爸他们去看看不在。要不是凌过来，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又那么重吗？一百斤而已。我对碗里只少了一点的饭菜翻了翻白眼。

奶奶笑了：“小凌说留下来照顾你！你爸爸那边又少不了人，最后叫大姨爹吃完晚饭再回家。你睡着的时候他一直在房里，就坐在你现在的位置上，虽然捧着手机！小凌对你挺上心的。”

“他对朋友都很上心的！前几天他的一个朋友我也认识，工作遇到了困难急需钱用，凌就把自己的积蓄全给了那个朋友，还连续几天晚上都在帮那人想办法解决困难。”我吃不下了，放下手中的筷子。

我看着笑意不减，完全不相信我的话的奶奶，尽量摆出自信的姿态：“所以现在他连搭公交车都没钱了！还真是烂好人呢……”我把玩着饭碗左边桌子里边放着的塑料小猪，“奶奶，姐姐什么时候走啊？”

奶奶：“你那个小妈妈说九月十几号！谁知道呢！她说话一下这样一下那样！她跟你小爷爷结婚我就不同意，她那个样子我看都不愿意看，要不是她使了什么阴招让你小爷爷喜欢她，我都不会看她一眼！坏事做多了现在才会那幅鬼样子……”

奶奶和小舅妈的关系，一直很僵。奶奶不喜欢她，原因各式各样。没错提到她，奶奶都会说个没完没了，从结婚开始到现在所有不好都一件不落。

“姐姐不用上班吗？”我立起小猪，小猪腿和身体比例根本没办法立起来，“大姐姐的工作是没有暑假的，只有中秋节才有几天假？小姐姐是老师，九月份走，是没有关系！可是大姐姐……”

啪，刚放开手，小猪就倒了。我不放弃重新拿起它，非要立起不可。

不打断奶奶，可能要说到吃饭的时间，奶奶可能还在说。

如果不是因为小舅妈，妈妈可能还在小舅舅上班的服装厂里上班，说不定现在已经是个成功女性了，家里生活方式都会不一样了。照顾两个姐姐的奶奶带着我，妈妈去打工，爸爸在养鱼，要不是小舅妈天天跟小舅舅吵架，说我会影响两个姐姐学习，逼着奶奶不带我，妈妈也不会回来了。现在爸爸妈妈一大吵，妈妈就会骂小舅妈。在我看来她并不坏，但也没有更进一步的认识了。妈妈和奶奶都说她老得太快了，一年到头染好几次发还是掩盖不了一头白发，脸部肌肤已经开始松弛，注意观察可以看到有点驼背了。在没见到一年没看见的小舅妈前，我一直觉得妈妈太夸张了……但是当看到她的时候，觉得奶奶和妈妈的话一点也不夸张。

奶奶的笑容，像是一生中最重要愿望终于实现了，那样灿烂：“小荟怀孕了！说在家做月子等孩子生下来才回去！”

怀孕？我连忙开口：“姐姐怀孕了？她的肚子根本没有变啊！姐姐她说明年才考虑生孩子的问题啊……说是想看看姐夫结婚后会不会出现问题。”

“你不知道吗？小荟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前三个月是看不出来的。”奶奶看我的眼神，表示以为我比她们还要更早知道这件事情。

而事实，我刚才才知道这件事。

“我没问……”我低下头盯着在饭碗边立起来就倒的小猪。

奶奶错了……我只知道自己的事情。不管是谁的事情，我都无法触及和得知。

姐姐她们的事情也一样，无从得知。

“对了，姐姐说换工作了！什么工作呢？”我慢慢放开拿着小猪头的手。

奶奶想了想：“她说是什么，翻译官……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做什么工作都不管我的事，只要她过得好就可以了！”

小猪果不其然还是倒了。我拿起它，调整好位置竖起来：“翻译官，一个月的工资很多呢！翻译官要精通他国语言，为一些企业提供他国合作服务，交流！要能说会道，还要了解各国文化的交流方式，这样会影响交流的结局！往往一个需要翻译官的企业的发展方向，都掌握在翻译官的手里！”

“那假如没交流好怎么办？”奶奶担心的坐了起来，盯着我看。

我笑笑，跟着继续立小猪：“奶奶放心了，姐姐她没问题的！”

“不会有麻烦吧？”奶奶问。对于大姐姐的事，她总是特别积极。

小猪立了起来。我慢慢放开手，移开：“不会的！因为没有能力的人是不会轻易选择入这行的！”

咔嚓，小猪又倒了。

看来是真的竖不起来。我放弃了。

“艳子，小凌是哪里人啊？看着不像我们这边的人呢！”奶奶重新靠在床头上。

还是逃不掉呢……

“北京人！他来这里是想靠自己的方式开自己的公司！近几年我们这里网络游戏市场规模宏大，他想开个游戏公司。他想做一款适合全年龄段的人都能玩的游戏，未来科技与传统文化的完美融合，游戏画面接近真实，让玩家在体验游戏时感觉到的不是单一游戏，而是真实世界。”我睁着眼睛说瞎话，“所以他现在正在为这一目标做准备！”

“原来是这样的！”奶奶相信了我这个我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佳佳说他是英国大学的毕业生？还很厉害的样子……”

“是的！”我连忙说，站起来往房门方向走，“他剑桥大学毕业生！专业是计算器学。”我走出房间。

只有，剑桥大学计算器学这件事，是真的。

奶奶在房间里，说：“艳子，你去哪？”

“上厕所！”我。

如果我没有出来，可能会导致一发不可收拾的后果。因为说谎，太难了。

奶奶：“我帮你！”跟着奶奶下了床，穿拖鞋。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我立马开口，阻止奶奶。

奶奶走了出来：“我在这里就帮帮你，省得你一个人搞得满头汗！不在是没办法。”

“我一个人可以的！现在我都是自己动手。我要自己解决这些的！”我走出大门。

奶奶：“真的不用吗？”

“不用！我已经二十了。”我笑笑。

鱼塘里突然发出水流湍急的声音。我停下来，水花飞溅在夕阳下跟闪闪发光的钻石雨一样，纷纷坠落到水面。

看见一只小乌龟在鱼塘里，去抓乌龟的凌，跳出水面。钻石雨瞬间黯然失色，一只头和四肢全缩进壳里的刚出生的乌龟在他左手里安安静静，右手扶掉脸上的水按住遮住眼睛的头发。

夕阳下他有了正常的肤色。我瞬间看见了偶像动漫的男主角。

我喜欢的这个男人是，什么啊？

腹黑霸道？阳光开朗？还是现在脚滑人仰马翻倒进水里的，傻子？

很多时候，我怀疑这些都不是他的一部分……而是他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