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老街事发

夜，一大片一大片的黑云遮住月亮，整个世界顿时暗了一个度。老街区的路灯已经不知多少年没有人管了，忽闪忽闪的灯光打在斑驳的砖瓦墙上，形成细碎的影像。夏风很轻微，在暑气的抑制下，只能勉强吹动几片树叶。夜幕越来越浓，一切都显得那样诡异。

“呸！废物！一股子钱油味到老子手上也就是垃圾！”黑暗中，一个中年男人将手里拽着的人奋力扔向墙角。男人满脸胡茬，笑得极其猥琐，露出下巴那道半个大拇指长的疤痕，像一条窝在脸上的虫。他啐了口痰，随即在劣质西服上抹抹手。虽然话里都是厌恶，眼睛还是不住折射出光芒，心脏不停跳动，兴奋极了。

中年男人点燃一支烟，眯眼打量着被自己扔出去的人。狭长的眼睛像是一只狐狸，盯着自己的猎物，狡猾凶残。那应该是一个身份显赫的男人，他双手被反绑着，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西装，油黑的皮鞋上没有一丝尘土，暗夜无声，只有他腕上的镶金手表一圈圈的转动。

这样的人，在H城也是个能只手遮天的人。

如今也只能盯着满头细密的冷汗，看着眼前这个如死神般的男人一点点逼向自己，成为被宰割的羔羊。

真的，天道轮回，我们永远不知道，背后有多少人在盯着你。

“白总，感觉如何？”

中年男人，一脚正中他胸口，用手指抖抖烟，烟蒂掉在有钱男人的脸上。他挣扎着面孔，眼瞳出现一条裂缝，心中开出一朵绝望之花。他想说话，硬生生被堵在嘴上的破布憋了回去。只能发出来自喉咙的呜咽声。

而这呜咽声，只能勾起另一个人的施暴欲。

中年男人掐灭烟，揪住他的领带，将他提起来再狠狠摔在地上，真过瘾。就好像，故意放走猎物，在将它重新拖回来，在地面上划过一道长长的血迹，美丽无比。

“呦，怎么，白总说不出话了？今天董事会上不是挺能吹的吗？”

“我替您说，”

“白鹿原，你怎么不去死！”

白鹿原，白氏集团董事长，H市的大头。

中年男人嘶吼，嘴角干裂出血，吐出的话语更是恶毒，仿佛不只是说给他听。

死，你们都该死。

“你不是牛气吗？”

“让你儿子来救你啊。哈哈哈哈……”

中年男人仰天长笑，张着大嘴，露出一口泛黄的牙齿，好像要将仇恨一口吞下去，疯了，都疯了。

“他要真敢来救你，我就连他一块儿解决。”

反正，都是迟早的事，对吧？

白鹿原一怔，疯狂摇着头，眼睛都是血色。

中年男人粗暴的拿开他嘴里的破布，笑得越发猖狂，将脸扭曲成一条条线，那条疤在他脸上一动一动。

“怎么样？你求我啊？”

“白程，五千万我已经转到你名下。”

“是我对不起你……”

我把我能给的都给你。

白鹿原说得很平静，不留一丝乞怜痕迹，他知道的，在他被绑上车的那一刻，他就什么都知道，他怎么可能让自己活着出去。

“滚！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给白格留了多少！”

白程一把抓住白鹿原的头发，从腰间掏出一把刀，抵在他的脖子上，刀刃冒着寒光，被献血渲染。

“闭嘴！”

可白鹿原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缓缓开口，声音如钟，却敲不醒眼前这个恶魔。

“你妈她……”

“你有什么资格提她，去死！”

白程手臂暴起青筋，他抬手将刀往下捅，深深插入白鹿原的喉咙。白鹿原出声了，喉咙里涌上一口血不受控制的喷了出来，喷在白程脸上，也流进了了自己的眼，将白眼珠渲染成红色。

安静了。

一只野猫从墙上跳下来，站在血泊中，舔了一小口，立即奓起毛来，惨叫一声，消失在黑暗之中。

天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