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染海岛(十八)

【手术中】

红光早在几小时前就已亮起，仍未熄灭。与死神的竞赛还在继续。

平次紧紧盯着手术间那扇紧闭的大门，薄薄一块铁板，隔绝着生与死的距离。他一面希望这扇门早点打开，一面又不敢想象打开后的后果。

毛利大叔，少侦，博士，目暮警官，佐藤警官，高木警官，还有火速抓捕木村建贩毒团伙后飙车赶来的本田翔太和池野千鹤都在。大家的心情沉重无比，新一被送过来时的样子他们都看在眼中。这场手术的结果是什么，谁都不敢问，也不敢想。

Snowy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任由Elvis轻轻握着她的手。

几个小时前，医院血库不足，众人正着急该怎么办的时候，她听见自己毫无波动的声音。

Snowy“我跟他血型相配，用我的吧。”

诧异，庆幸，惊喜，疑惑的眼光在她身上游移，而她面无表情，仿佛一个上了发条只能机械行动的木偶一样跟着护士去了献血室。温热的液体流出她的体内，虚脱的感觉刺激着她的神经，她却像没有痛感一般无悲无喜。献完血后，任由Elvis搀扶着坐到椅子上，薄薄的人皮面具掩盖了她苍白的脸色，却掩盖不了她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聚焦，极度的压抑下，灵魂在一点一点被剥离。

——十年前的你，是不是也是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手术台上，等待着命运无常的判决。

额角传来剧烈的刺痛感，她的眼中是一片殷红，粘稠得化不开。

——十年前，我紧紧地抱着你，手里满是这样的液体，我感觉你离我越来越远，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被撕裂。

——十年后，我依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浑身是血地倒在我面前，我好不容易找回了你，找回了过去，可你却又要和我道别。

刺痛感折磨着她的中枢神经，晕眩感把意识狠狠地搅散，她知道自己早该晕过去了，但是她却舍不得闭上眼睛。生怕这一闭，就再也等不回奇迹，就再也等不回关于他的好消息。

她发不出任何声音，却能听见自己的心在呐喊，带着泣血的悲伤。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这么狠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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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在安静的走廊显得有点突兀。平次抬起头，看着妃英理和和叶搀扶着小兰一步一步走过来。另外两人眉头紧锁，倒是中间那个虚弱至极的人脸色平静，毫无血色的脸上是极度痛苦后的压抑麻木。

“兰，”毛利大叔站起来，“你醒了。”他赶紧过去扶着她。

大叔“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小兰勉强扯起一个微笑，可下一秒这个微笑就散去了。

小兰“我，怎么可能有事...”

——我怎么可能会有事，有事的人，躺在这里面生死未卜...

长廊上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小兰平静地在长椅上坐下。

小兰“没关系的爸爸，我没事，我就在这儿等他就好。”

——她早已习惯了等待，可这次的等待，似乎也太长太难熬了。

大叔张张嘴，实在是没法说出让她回去休息的话，他抬头看着那个刺目的红色灯光，知道只要灯光不灭，里面的人不出来，她就会一直这样等下去。他暗自咬了咬牙。

——侦探小子你可别出事啊，你害得兰这么伤心，我还没找你算账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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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过了多久，红光终于熄灭了。

众人都明显感觉自己的呼吸一窒，平次攥紧了拳头，兰猛一下抬起头，Snowy依旧眼神飘忽地盯着地板，但右手已经狠狠掐上了自己的手臂。

忙碌了六七个小时的大夫神情略显疲惫，又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放心吧，伤者的求生意识很强烈，加上没有太严重的致命伤，现在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主要伤害是爆炸冲击的中度脑震荡，爆炸碎片造成的嵌入性伤害，以及一些大面积擦伤，还有就是左肩骨头也有一定的损伤，不过万幸没有导致骨折，但为了防止出现伤口感染的情况，建议转入ICU再观察两天。”

众人不由得长舒一口气，平次揉着自己的眉心，他感觉自己的神经绷了整整六七个小时都快绷断了，这医生再不出来他都快疯了。

兰笑了，声音也不像刚才那样空洞无力。

小兰“谢谢医生，真的，很谢谢您。”

她感觉医生的身影变得模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怪不得之前胸口那么闷，原来是被泪水堵住了。不过现在感觉好多了。

“这没什么，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医生摆摆手。

“不过，医生，”目暮警官上前一步沉声说，“从伤者身上取出的爆炸碎片，可否交给警方做进一步查验，这些碎片和一起案件有关。”

“嗯，这个倒是没问题，”医生让身后的护士端来一个器皿，在猩红色的浅浅血水中是各种大小不一的尖锐碎片，折射出可怖的寒光。“伤者身上共取出的五十多处爆炸碎片都在这里了...” 说到这里他不得不停顿一下，即使看惯生死，在看到这些碎片的时候也是不寒而栗，因为他深知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碎片嵌入人体的时候能造成多大的痛苦和伤害。

“这名伤者，真的很坚强。”对于这样的人，他是由衷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