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七 城北张府
“国丈爷好。我辫儿哥呢?”于彦珺难得没有穿素色道袍,而是改穿了绣上了于家家纹的墨绿色圆领袍,脸上轻扫了些脂粉。
“你辫儿哥在里头呢,快进去吧。”
“是。”
“怜奴,快过来。”她一入正厅便曹鹤阳被摘了锥帽,“就差你了!”
“四姐姐你轻点!”她笑着入了席,“我头发都被你弄乱了!”
酒足饭饱之后一众人进了书房。
“如今曹氏和何氏傍上了姜相,”烧饼忧愁着,“大林的日子愈发举步维艰。”
“饼哥,”于彦珺闭眼靠着一个软枕,“倘若东宫不艰难,陛下是不是又该忧愁了?”皇上,也是这一众人的师父虽是慈父,但也是君啊,君父君父,先君再父啊。
烧饼有些疑惑,“可是我们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大林……”
“大饼!”栾云平喝断了他继续说下去,“我们什么时候舍弃过殿下?”看了没有睁眼的于彦珺,“怜奴,把你这几天推算的结果告诉他们。”
“天狗食日,十一日后。”
“你是说……”
“旁的不知道,这李欧是时候好好查一查了。”鹤字科进御史台的可不少,个个都是真性情,恨不得都能死谏,“我们早已写好了奏折,就等着师哥师姐一声令下了。”
“九郎还在禁军吗?”于彦珺想了想。
“在。”
“咱们可被人认为是外戚党和太子党。”高峰给自己剥了个橘子,“怜奴,你当真……”
“云鹤九霄,没有结党攀附,”别人不知道,于彦珺不能不知道,“只有听陛下话,为他排忧解难的忠臣。”
“话是这么说,”曹鹤阳笑了,“你们这些个在中宫身边长大的,谁不说你们是太子党?”
“哪又怎么样?”她咬了一口放一旁的桂花糕,“辫儿哥,你想入朝当官吗?”
“有什么想法?”
旁人没想到,可栾云平是什么脑子,“你是说,让辫儿立作靶子?”
“我不敢自作主张,只不过这李欧要是被查办了,兵部可就空缺一位了。”她睁开了眼,“就看辫儿哥哥,你怎么看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把九郎的官职升一升吧?”杨鹤通提了一嘴,“放在辫儿身边?”
“那就得靠各位哥哥运作了,怜奴不过太史监内的一介司命官罢了。”
“可去你的吧!”烧饼听不过便去挠她。
“少爷,老爷想请大司命和少司命过去。”
“马上就到。”
书房
“见过国丈爷。”
“二位请坐。”
“敢问……”栾云平有些疑惑,太史监和张国丈的司库未有什么交际。
于彦珺倒是从肘后拿出了一张纸,“这是我日前给辫儿哥批的命。国丈想知道的,都在上面。”
京中官场皆知,太史监内,大司命栾云平善占星卜卦观天下之运势,少司命于彦珺善卜个人之命运。
“那就谢过二位。”
“您客气了,都是自家人。”
从国丈府出来,栾云平于彦珺并辔同行,准确的说于彦珺比他要后半个马头去,“云熙,你怎知国丈要我们推演小辫儿的命数?”
“可怜天下父母心罢了,”她难得想了想,“栾哥哥愿唤饼哥大饼,四哥小四,辫儿哥小辫儿,却唯独不愿唤我的小名吗?”自那次争吵之后,他便再也没有唤过她怜奴。
“怜奴,我……”若唤她云熙,她便是他的下属,可假若唤怜奴,便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儿,他害怕自己做出什么事来。
“罢了,”她拉上了锥帽的帷幔,“栾哥哥记住了,怜奴一直没有变过。”
于彦珺去了孟鹤堂在康平坊的住所,只不过这次,她带了锥帽掩身形。
“这位客官……我们家不招待堂客……”
“我找孟鹤堂。”于彦珺掀起了一侧帷幔。
“大小姐,是奴眼拙没认出您来,这就为您通报。”
“你怎么来了?”原本孟鹤堂正在抚琴。
她摘下了锥帽,斜倚在软榻上,“我就不能想你了?”
“你若是当真想我,就不如从了我?”勾了勾她的下巴,“嗯?”
“我可高攀不上你孟小仙儿,”她不留痕迹的推开了他的手,“孟哥,如果有一天,我厌倦了朝堂,你这能收留我不?”
孟鹤堂伸手揉按着她的颈项,“只要你想,哥哥随时带你离开这京城纷扰。”
“我可记下了。”
“记就记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