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人后篇

楔子

江羽澈望着镜中人的长相，轻轻地笑了，这样是否也算得上是她永远陪伴在他的身边吧！

沈纤递给他一个包裹，“这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如今我将它送给你，希望你可以好好保管。”

沈纤转身的瞬间，江羽澈突然开口问道，“沈阁主，你认为她最终爱上我了吗？”

沈纤一愣，许久之后她轻声笑了，“这个答案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是啊，我早就知道了。”江羽澈喃喃自语。

第二十三章

对于朱雀王府的事情沈纤给出的回答是找出朱雀犯法的罪证，并且要保证好江羽澈的安全，毕竟保护他是目前无影阁的一个任务！无影阁的任务不能失败！

温妍希见潇湘皱眉许久，担心的问道，“潇湘姐，接下来我们怎么做？”

“主子已经将无影阁在碧洲的势力交给了我，你放心，我会想办法将江羽澈救出来的。”潇湘微微一笑，劝她放心。

温妍希皱眉，小声辩解，“你误会了，我没有担心他，只是害怕任务失败而已罢了！”

潇湘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江羽澈醒来时便看见朱岑瞪大的双眼，他吓得尖叫出声。

“叫什么叫，我又没有对你怎么样。”朱岑伸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怒吼道。

江羽澈用眼神示意让她松手，当朱岑放下手后他小声地开口问道，“你抓我来到底要做什么？”

朱岑甜美的一笑，伸出一只手抚摸他的脸，“成亲！”

“啊！！！”朱雀王府又传出杀猪般的嚎叫。

朱岑痛苦的捂住耳朵，烦躁的开口，“再不闭嘴，我让你永远张不了嘴！”

江羽澈浅浅一笑，风度翩翩的从怀里掏出折扇，“郡主，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我心里已经有人了，这你是知道的啊！”

“那也算是心爱之人，你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看这根本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朱岑怒的一掌将身旁的桌子拍碎。

江羽澈眼角微抖，他勉强镇定自若的开口，“不管她长什么样我都只爱她！”

“你真的是爱她，不是对她感到愧疚？”朱岑步步紧逼，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犀利，“当年的事我可以亲眼目睹的！”

江羽澈手中的折扇跌落在地，他轻轻闭眼，往事渐渐浮现。

十年前他不小心将偷偷出来玩耍的朱岑撞倒在地，然后被她四处追打，为了躲避朱岑他跑到了妓院，然后在那里他遇见了幼时的她。

那时的她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卖给妓院的，因为年纪过小所以便留在后厨洗碗。她看见闯进来的他，吓了一跳。

“你帮帮我，别告诉别人我躲在这，外面有人追杀我！”他躲在暗处，可怜兮兮的祈求她。

她望着他许久之后轻轻点头。

后来朱岑没有找到他，只好愤怒的回府了。

但他却喜欢经常去找她玩，虽然她大部分时间都是保持沉默，但她听到有趣的事时会露出温柔的微笑，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微笑。

她没有告诉他她的名字，他并不在意，因为他想着总有一天她会把他当做朋友，然后对他敞开心扉。

平静地日子过了一个月，后来妓院的老鸨发现了他，命令侍从打死他，千钧一发之间是一名黑衣男子出手救了他。

之后过了很久他都不敢去找她，后来他祈求父亲将她买下来，但当他带着银两去找她时，发现她不见了。老鸨畏畏缩缩的小声辩解，“我没有欺负她，是郡主带走了她。”

后来他不顾父亲的反对，偷偷出府去找她，然后在半路上遇见了被歹徒劫持的朱岑和她。

他偷偷望着她们，不敢出声。他听见歹徒凶狠的话，“告诉朱雀王府，要是想要郡主活下来，就带着黄金万两来赎人。”

他不知道在那里躲了多久，直到天暗下来，他才趁着歹徒熟睡时悄悄走出来。

朱岑见到他，开心的笑了，正准备说话她的嘴巴被她死死捂住，她在朱岑耳边小声说，“别出声，会把他们惊醒的。”

他望着她不解，轻声开口问道，“你的手不是被绑了吗？”

“我随身带了一把小刀。”她干脆利落的将绑朱岑的绳子砍断，拉着她慢慢移动。

但走的过程中朱岑不小心踩断了一根枯树枝，发出了声响，将歹徒们惊醒。

那一瞬间，她将朱岑往前一推，大喊一声，“快走！”

他拉着朱岑，拼命的往前冲，身后传来她坚定的声音，“你们不是要钱吗？我就是郡主，放了他们，否则我死了你们就什么都拿不到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他们都筋疲力尽时，他们才停下脚步。

“我现在就回去让父亲送钱救她，你自己回去吧！”他松开朱岑的手，艰难站起来往江府走去。

“来不及了，她会死的！”朱岑突然大喊出声。

“怎么可能！”他怒吼道。

“朱雀王府的人马上就要到了，若是他们发现我不在，绝不会留下任何人的性命！这是朱雀王府人做事的习惯！”朱岑扭头小声的解释。她也很难过，如果不是她那个女孩就不会死，可是她无能无力。

江羽澈听见后不管不顾的往回冲，但等他回到那里只看见一地的死尸。他四处寻找，就是不见女孩的踪迹。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不相信她死了。他四处寻找，却连女孩的名字都不知道，想要找到她难上加难。

他依稀记得女孩之前的衣服破了，他看见她腰腹上有一个胎记，于是他便四处招惹美女，就是为了确认对方有没有胎记。

他觉得她恨他，因为他当年抛弃了她，所以她才一直躲着不让他找到。

可是十年了，他还是一无所得。

“朱岑，十年了，你愧疚吗？”江羽澈睁开双眼，艰难开口。

朱岑一愣，她垂下眼睑，有些悲伤，“是，我愧疚，如果知道是这个结局，当年我就不该离开，或许这样留在你心中的便是我了吧？”

江羽澈望着她，终是忍不住长叹口气。

朱雀最终还是受不了朱岑的软磨硬泡，答应了她和江羽澈的婚事，于是江羽澈便被人捆着送入了洞房。

温妍希闯进来时便看见江羽澈用刀割断绳子准备逃亡，她疑惑的开口，“既然你能解开绳子为何一直不逃？”

“我不是一直在寻找时机吗？刚好今天晚上守卫都比较松懈，所以我才用怀里偷偷藏的小刀割断绳子。要是之前就暴露了，那我的刀肯定会被收了，还怎么逃出去？”他将婚服脱下，走到温妍希的身边，轻声问，“你准备怎么逃出去？”

温妍希透过窗外看见守卫被无影阁的人弄晕后，迅速拉起江羽澈的手翻窗出去。

江羽澈一直被温妍希护在身边，他眼睁睁的看着温妍希的身上出现很多伤口，而他却无能为力，一切就像十年前一模一样。

潇湘带人替他们挡住所有人，温妍希道过谢便拉着江羽澈离开了朱雀王府。

他们最后在一家客栈停下了，温妍希松开江羽澈的手，开口说道，“我已经通知了你的父亲，他已经带着府里的所有人离开了碧洲，你休息一下便赶快去与他汇合吧！”

她刚说完所有话便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江羽澈立刻伸手接过她倒下的身体。

处理好伤口后，江羽澈坐在床边守着温妍希，他望着昏迷不醒的温妍希内心十分愧疚。十年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能。

这半个月的相处，他早以把她当做知己，可是他却害了她。

“我真无能，十年前我保护不了她，十年后我保护不了你。温妍希，对不起！”江羽澈忍不住低声喃喃，有泪水从眼中流出，他也顾不得男儿有泪不轻弹了。

温妍希昏迷了一天，她醒来时便看见江羽澈一脸担心的看着她，她有些吃惊。“你没事吧？”她不确定的开口问道。

江羽澈不解的摇摇头，反问她，“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

温妍希从床上爬起来，平静地开口，“我真没事。”她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不是之前昏迷的客栈，疑惑道，“这是哪？”

“我与父亲通了信，得知父亲去了吴州，所以这是去往吴州路上的一间客栈。”江羽澈出言解释。

温妍希养好伤后便一直跟在江羽澈身边，她答应只有将他平安送到吴州便回无影阁，可是江羽澈看她的目光却越来越复杂。

一天晚上温妍希刚刚练剑回来便看见江羽澈站在客栈门前等她，她疑惑的开口问道，“有事？”

江羽澈静静地盯着她许久，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我们谈谈吧！”

温妍希本能的一掌扇过去，怒道，“有事说事，别拉拉扯扯。”

江羽澈摸着自己的脸愣在原地，他很久才反应过来，委屈的说，“你这人下手怎么这么重，以前你不也经常主动伸手拉我吗？”

温妍希白了他一眼，“那是有原因的。”

“我也有话要和你说，这难道……”江羽澈望见温妍希将手放在剑上突然闭嘴，讪笑道，“没事，我皮厚。”

他们二人走进后院，江羽澈犹豫再三后终是开口，“我能请你帮个忙吗？”

“什么忙？”温妍希挑眉。

“找个人。”江羽澈突然笑了，他的眼神有些复杂，“一个让我十分愧疚的人。”

“那个人竟然让你如此难受，你又何必一定要找到她呢？十年了，你该放下了。”温妍希转身轻声说道。

江羽澈一愣，“你怎么知道十年了？”

“抱歉，那天你和朱岑的对话我听到了。”温妍希没有转身看他，她的声音中充满疲惫。“我累了，先回去睡了。”

江羽澈独自一人站在原地，所有人都劝他放下，他也想放下，只有这样他才能重新去爱上别人。他的视线望向温妍希消失的地方，虽然她对他的态度很冷淡，虽然她长相丑陋，但他却在相处中渐渐爱上了她。他不介意她的身份，不在意她的长相，他爱上她只是因为她就是她。

可是如果当年的事无法解决，那么他便无法全身心的去爱她，所以为了能够让她幸福，他一直隐藏自己的感情。可是，她即将要离开，他舍不得。他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他痛恨如此多虑的自己！

温妍希关上房门后，失神的站在原地。

无影阁让她回去的信她已经收到好几封了，但是她没有听从阁主的指示回去，因为她放不下江羽澈。她担心他的安全，所以迟迟没有离去。

她知道江羽澈要找的人在哪，知道他的愧疚，可是她无法开口。她害怕他看她的目光改变，害怕他因为愧疚而在乎她！

她也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在意他，即使过了十年了，她还是放不下他！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在暗处观察着他，即使看见他变成一个纨挎子弟她也无法让自己对他狠心。可是现如今，她却知道原来他之所以会变成那样是因为她，她不知道如何去面对他。一直以来，她逼自己对他狠心，可是看见他遇到危险她却还是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救他，就如同十年前一模一样！

第二天清晨，江羽澈没有看见温妍希，他去她的房中找她，只看见一封告别信。

他拿着那封信静静地站在原地，侍从小声地开口，“少爷，我们还走吗？”

“走！”江羽澈将信收回，他望着窗外，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吧？

他的马车却在即将要到达吴州时遇到了朱雀王府的死士，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时，温妍希却替他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他站在温妍希的身后，望着手上她身上流出的血，失神的问，“为什么？”

“保护你是我的任务，仅此而已！”温妍希冷声回答。

温妍希的武功的确很好，那么多的死士她依然救出了江羽澈。

她微笑的望着江羽澈，“其实你不必如此愧疚，这么多年了，我从未恨过你。”

江羽澈吃惊的看着她，喃喃自语，“所以你脸上的伤口，是因为我？”

“不是的，是我”温妍希想开口解释，可是她却再也坚持不住的瘫倒在地，江羽澈伸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的双手都要颤抖，他擦掉她嘴角溢出的鲜血，不敢相信的开口，“怎么会？这不是真的，你怎么会受伤，你的武功那么好。不会的，你放心，我这就找人来救你。”

温妍希伸手抓住他的手，艰难开口，“没用的，刚才的剑上有毒。江羽澈，我真的从没有恨过你，你答应我，以后快乐的活着好吗？”

江羽澈望着她，终于忍不住放声痛哭，“不，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对你说我爱你，不会的……”

温妍希望着他，目光温柔，“你错了，愧疚并不是爱，而且我配不上你，你以后一定会找到一个……”她接下来想要说出来的话，终是没有机会开口，她不甘的闭上了眼。

“不是的，我爱你，我是真的爱你。温妍希，你睁开双眼看看我好不好？……温妍希！”江羽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他的泪水打湿了温妍希的衣襟，那时他看见了温妍希衣襟上写有江羽澈三个字，他想起多年以前他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的写自己的名字，想不到多年后她的衣襟上也有自己的名字！

之后过了一个月，江羽澈独自一人来到了无影阁。

“我将她安葬了。”江羽澈望着沈纤轻声开口。

沈纤有些悲伤，她轻声叹了口气，“既如此，你又何必来到无影阁！”

“我想见她，想让她永远陪在我身边！”江羽澈突然跪在下方，他的眼神坚定的看着沈纤，“求阁主帮帮我！”

沈纤有些不解，她低声念叨，“她人已经死了，我无能为力了！”

“我请求阁主将我的脸换成她的脸，我知道阁主做的到。”他再次恳求沈纤。

沈纤大惊，她站起身，语气有些悲伤，“你何必如此委屈自己？”

“这个原因阁主不是应该明白吗？阁主对萧卓的爱并不低过我，所以请阁主答应我的请求！”江羽澈轻轻笑了，他答应温妍希活着，但如果没有她他实在没有活下去的毅力，所以他才来到无影阁。

沈纤长长的叹了口气，她的目光渐渐久远，神情变得温柔，这天下最折磨人的便是爱情了吧？

尾声

沈纤转身准备离去时，江羽澈突然开口唤住了她，“阁主能否告知我她脸上的伤是如何来的？”

沈纤停下脚步，她的神情有些复杂，她望着江羽澈，声音中充满担忧，“有些事情的真相很痛苦，你确定要知道？”

“没有什么比失去她更让我痛苦的了！”江羽澈苦笑。

“十年前无影阁的人救下她时，她已经受到了侵犯，她醒来时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碎茶杯用碎片划破了自己的脸，并且拒绝医治。”沈纤轻声开口解释。

江羽澈整个人都在颤抖，难怪她之前说什么不配，原来竟然是如此！

沈纤望着他的神情，又一次发出些微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