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块碎片 好好陪着我就够了

那天过后，商人每天晚上都给幽灵小姐开电视。有些时候，他会抱着小泰迪和幽灵小姐一起看电视，吐槽穿帮镜头什么的。

当然有些时候，商人会揣着一桶爆米花边看电影边吃，偶尔趴在他腿上的小泰迪也会吃上几个。

跟他们一起看电影的幽灵小姐简直羡慕死了。她也想吃！无奈她是一只幽灵，吃不了东西，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最可恨的是，商人有时候还会拿爆米花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向幽灵小姐炫耀他的吃的。气得幽灵小姐想一巴掌打在商人那欠扁的脸上。

但到了深夜，商人和小泰迪该休息了。幽灵小姐独自霸占那台电视，别提有多爽快了。

商人真的对幽灵小姐很好。渐渐地，似乎是习惯了看电视，幽灵小姐每天晚上都要看。

如果商人有事忙，忘了给她开电视。幽灵小姐甚至会飘到商人的办公室里，提醒商人把电视开了。

幽灵小姐已经把看电视当做理所应当的事情。直到有一天，商人出门，她听到了……

“喂喂，住在 108号房鬼屋的那个笨蛋商人还没走啊？”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是呢是呢，”又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那个傻子说不准还有妄想症呢！”

“妄想症？”

幽灵小姐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

商人有妄想症？

她怎么不知道？

“哎哎哎，怎么说？”第一个说话的女声再次响起。

幽灵小姐猜得出来——那两个女人趁商人不在，光明正大地在商人家门口聊他的八卦，还以为没有人听见。

可惜，她们并不知道屋子里有一只半透明的幽灵和一只接受过训练的泰迪狗在偷听。

小泰迪听懂一些简单的人类语言。这会儿听见两个女人在议论它的主人，知道她们说的内容很不好的它已经摆出了面对敌人时凶巴巴的表情。

“你知道吗？那个笨蛋有时候对空气自言自语，还有说有笑。这不是妄想症能是什么？”另一个女声说。

“说得也是。”第一个女声说，“商人时常把电视开到天亮，可他却睡着。谁知道他开给谁看。忘了关还情有可原，但每个晚上都忘也太夸张了吧？”

“对对对。”另一个女声说，“没准他真有妄想症。嘘，别说了。这个地方曾经是鬼屋，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

两个女人的说话声渐渐走远了，幽灵小姐定定地站在门口那里，即使被光照到了也不回避。

那两个女人说商人有妄想症，时常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还奇怪地把电视开到天亮。这不都是因为她么？

幽灵小姐很愧疚。她给商人添麻烦了，连说他坏话的人都大胆到来他家门口了。

两个女人的声音刚刚消失，小泰迪“汪汪汪”地叫了起来，还不停地用小爪子挠门。

晚上商人回来，既没看见小泰迪来接他，也没瞧见幽灵小姐在哪里晃悠。

此时的幽灵小姐正坐在电视上，低着头，那个样子简直比她无聊的那个晚上还要沮丧。小泰迪也趴在沙发上，莫名其妙地失去了往日的活力。

“幽灵小姐，泰迪，你们两个怎么了？”商人把公文包放在沙发上，用手揉了揉小泰迪的脑袋。

“今天有人在门口说你的坏话。”幽灵小姐慢腾腾地说，“她们说你有妄想症，经常对空气自言自语，还总是把电视开到天亮。”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看得见你，听得见你说话，你想看我就给你开了。这不是很正常吗？”

商人丝毫不把别人说他坏话的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以一种很平常的语气和幽灵小姐说话。

幽灵小姐听了，下意识握紧拳头，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激动:“可这是重点，你这个忍气吞声的笨蛋。”

商人一愣，抚摸泰迪狗的手也停了下来。

幽灵小姐继续说:“是我把你害成这副样子的，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表示吗？”

“Mari，你生气了？”

“没有。”幽灵小姐冷淡地说，“以后当我不存在好了。”

幽灵小姐说完，又回到了他们刚刚遇见的地方，准备钻到黑暗里不出来了。

“Mari，等等，我回答你的问题。”商人突然叫住幽灵小姐，幽灵小姐停下来，回头看向他。商人向幽灵小姐露出落寞的微笑。

“我是一个卑微的商人，继承祖父不多的财产独自经营，工作的时候还得看别人的脸色。同行的人都瞧不起我，我没有几个朋友。或许我的忍气吞声会让神秘的你忍无可忍，可是，能别走吗？”

“我不在意别人讽刺的话语，我只是想做我自己。”

“毕竟……”

“已经找到了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真的不想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