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骁推开方夜,来寻慕容黎的时候,公孙钤也在室内,他们对坐一弈,棋局未完,毓骁扫一眼过去,黑白子虽然在角逐胜负,但彼此落子,皆十分温柔。
阿黎如他的人一般,行军锋利,除了执明,他没见过能让阿黎手软的人,而今再生例外之人,名为公孙钤,他未曾见过,却听过他的大名,鞠躬尽瘁的天璇贤臣,一个死人,横亘在阿黎和仲堃仪之间,挑起灭世的仇恨。
他以前一直好奇,能让当世最聪明的两个人铭记的人,是何等风采,此刻,人就坐在他面前,君子如竹,姿彩飞扬,确实是少有的英杰。
兀然中断,慕容黎皱了眉,已显不悦,但没有发作,对其后的方夜道:“方夜,给遖宿王看座。”
公孙钤体贴道:“慕容有别事要商,我就先告辞了。”
慕容黎点点头:“好,来客众多,我怕招待不周,若有短缺,可直接与庚辰、方夜说,不要客气。”
公孙钤笑了笑:“我又何曾与你客气了?”
慕容黎闻言,亦微笑以对:“庚辰,护送公孙兄回典客署休息输。”
公孙钤和庚辰别去,慕容黎再摒退方夜,偌大宫殿便只剩下他们二人,毓骁卸去伪装,怒问道:“你怎么还和天权的人纠缠不清?你忘了他是怎么对你的吗?你让我再帮你收一次尸吗?”
昨日大典后,慕容黎留下天权使臣,独处了整整半日,昨夜他就想来问了,但怕自己在气头上,言语不当,触怒慕容黎。
“毓骁,我感激你为我做过的所有事,但我和执明之间,我还是那句话,我自有分寸,你别插手。”
“阿黎……”
慕容黎打断他:“毓骁,他现在是执明,不是天权国主,这一世,我会保护好他,不会再让他变成一个孤家寡人。”
“他变成那样,难道只有你一个人的错?他就没错吗?阿黎,你为什么还是如此,把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
“方夜。”
方夜闻声,转过身行礼:“见过天……莫郡侯。”
“不必多礼,阿离呢?”执明边问着,边绕过他,这才看到等在殿外的另一人,是那个青衣少年。
他那纱帽挺独特的,执明走过去,伸手摘了下来把玩:“喂,你叫什么名字?”
青衣少年一把夺回帽子,可束在帽子里的辫发已落,现在帽子也戴不上去了,他气道:“天权人是不是都像你这么无赖,那我不过去了,哼!”
执明眼珠一转,好奇问: “你是来找天权的呀,谁叫你来的?”
“王兄说我不像一个王爷,让我来中垣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王爷,他打听过了,天权有昱照山为屏,隔绝外界纷乱,是最安全的地方。”
“一座山哪能保一国平安,不过是有人倾尽全力护佑而已。”执明上下打量他,又蠢又笨,确实不像个王爷。
“若你们的王上像你这样,我才不要学呢,王上就该像毓骁、黎主那样,贵气天成,霸气侧漏。”
“那你知不知道,这样的王,注定一人孤寡,伴无尽荣华。”执明沉眸,所以,我不希望我的阿离变成那样。
少年没想到看似纨绔的人竟然能说出这番话来,怔了怔。
执明挺喜欢他的,勾住他的脖子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子煜。”
“那你现在愿意去天权了吗?”
子煜低下头:“我……如果他不要我,我就只有天权能去了。”
还是心里头藏个人的青涩少年呢,执明挑挑眉,放开他:“方夜,阿离呢?”
方夜揖手回:“王上在与遖宿王商谈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