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重逢

巍峨的城门上刻有四个大字——瑶光王城。

“莫澜，我们到了！”执明放下车帘，和莫澜合掌一击。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出远门，一路顺风，没遇上什么危险。

隐身的暗卫们默默抹了一把辛酸泪：殿下，属下要辞官，加俸禄都没用的那种！

说曹操，曹操到。

守城士兵单膝落地，齐声恭迎：“参见殿下！”

执明闻声，一把掀开车帘，跳下马车：“阿离！”

他初见的慕容黎，与画上永远带笑的小仙君不同，静立在人群前的阿离，白衣为底，红衫罩外，宽袖及衣摆处绣着盛开的羽琼花，冷与艳完美交融，好看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慕容黎眉眼沁冰，寒霜欺人，但对上他的时候，眸中不由自主地浮现一点笑意。

执明稍微下沉的心情立刻阳光起来，冲他挥挥手，笑容灿烂。

莫澜也爬下马车，整了整衣冠，再朝着慕容黎拜了拜：“天权郏义县县主莫澜，见过瑶光王子。”抬起头看清对面的人的脸时，阅尽千色的莫县主也不免被惊艳到，但转瞬而逝，他仍旧谦逊有礼。

慕容黎微微颔首：“承蒙王上大恩，救瑶光于水火，阿离感激不尽。”

执明连连摆手，自谦道：“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父王已设宴席，为王上和莫县主接风洗尘，王上请！莫县主请！”慕容黎侧开身，请他们入城。

瑶光王对执明有偏见，宴会上未给过他好脸，冷冰冰地问：“天权解我瑶光之困，本王甚是感激，不知天权王有何所求？只要本王给得起，必定倾力相许。”

执明是个不怕死的，直勾勾盯着慕容黎看，压根没听到瑶光王的问话，还是莫澜摇醒了他，附耳重述一遍，执明才笑着回道：“多谢瑶光伯伯，晚辈不缺什么的。天权与瑶光有缘，只要瑶光有需要，本王义不容辞。”

瑶光王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真怕这混小子口不择言，当着众臣的面，辱没了阿黎的名声。

……

“小齐来了！”蹇宾疾步绕过书案，在他行跪拜之礼前扶起他，“你看你，又跟本王客气了！”

齐之侃垂眉拱手：“王上，君臣有别。”

“本王也说过，本王从未当你是个臣子。”蹇宾最不喜他讲这些君啊臣啊的，在他开口之前，先道，“执明已经到瑶光王城了，你可知晓？”

齐之侃点点头：“属下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

“看来传闻属实，天权与瑶光早已结盟。”蹇宾又皱了眉头，“还好这不是一个死局，天权和我们之间到底隔着天璇，他们出兵总需借道天璇，陵光不会坐视不理。”

“王上，如今天璇的政务几乎都由魏相裁定，而魏相正是天璇的观礼使臣，现他落榻典客署，我们不妨与他谈谈。”齐之侃谏言道。

蹇宾闻之，瞬间展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齐啊，真是本王的福星！”

齐之侃低下头，藏住闪躲的眼神：“王上，还有天枢，是否也要拉拢？”

“天枢由三大世家掌控，那一群眼只见寸光之鼠，就算把我们的国库搬空了，也填不饱他们的肚子，盟之无用，何必费心？”蹇宾王更倾向于拿下天枢。

而此刻，瑶光新立的左民大夫已重归故土，朝见天枢王孟章。

仲堃仪微施小利，就让原本对他不屑一顾的苏瀚三人转变了态度，笑脸相迎。

孟章冷眼旁观，等苏瀚三人都退下后，才好整以暇地丢开奏章，冷笑道：“说吧，你们那位殿下究竟想做什么？”

“殿下想与王上您联手。”仲堃仪毕恭毕敬，“予利换政，这就是殿下的条件。”

世家贪财，而瑶光有资本一点一点慢慢喂养他们，安逸怠人，在他们毫无知觉的时候，蚕食掉他们的权利，届时，失利的世家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那献出去的财力也将连本收回，瑶光并不吃亏。

如此一来，天枢政权归于孟章之手，他将是最大的受益者。

一个无功受禄的受益者？孟章笑了笑，他可不是苏瀚：“那慕容王子想从本王这里得到什么？”

仲堃仪不答反问：“王上想要天下吗？”

“在这个位子上，谁不想要天下？”

“王上说的是，江山多娇，殿下想夺，天玑蹇宾王想夺，天璇陵光王暂隐，也许明日就复生夺位的念头，至于天权，如今已是瑶光盟国。形势如此，您觉得，如今的天枢是谁的对手？”仲堃仪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撕开他的伤疤。

孟章嗤笑：“既然国不是我的国，本王有何必多做挣扎，天枢就在这儿，谁有本事，谁就拿去！”

仲堃仪挑挑眉：“那您就不管天枢的臣民了吗？亡国之民与诸侯国之民，孰优孰劣？”

“仰人鼻息，终究日日提心吊胆，他现在保天枢，将来也会除天枢。”

仲堃仪笑道：“王上，您不是苏瀚等闲，若您执政，难道还由着天枢继续任人蹂躏吗？天枢骏马闻名，再加强练兵，兴利民之政，必能国强民和，那时不管谁想除掉天枢，都不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孟章很是诧异，瑶光的左民大夫原来也不是耿耿忠臣，这样的人，慕容黎怎么敢用？

“你，为什么要帮本王？”

“因为天枢也是我的国。”如果不是先遇到慕容黎，他相信，眼前的青衣少年会是他的君。

“殿下和执明王的关系非比寻常，他要容下天权，就不能单单只容下天权，否则世人都知道执明就他的软肋，他舍不得把执明推到风口浪尖。王上，现在与他联手，天枢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