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夜话b

“一将功成万骨枯。他们为了成全所谓的神，让基层员工付出多少额外的代价啊。这么努力，最后为的不过是一个被神化的东西，真是太得不偿失了。”

“所以你说得对呀。赵云才不是可以用他们的那套理论能理解的人物呢。那个什么狗屁店长磨磨唧唧的简直像执念心强的油坊一样，亏你忍了他这么多天。”

“在他店里工作的几天我真是压力老大了。他那人贼琐碎，就咱们看来屁大点的小事都不值一提的错误，他也要跟我叨逼叨的讲个没完。而且，我最烦他说的什么‘下不为例’这样的话。谁能保证下次不会做错啊？人又不是机器。何况店里的小规矩太多，谁能一次性都记住？真是个神经病！”

“他更年期吧？”八满不客气地讽刺道：“我跟你讲，像他那样的变态我在国内上学时也见过。当时学校里新来了个老师，也许是刚开始工作没什么教学经验吧。她为了能留校，还是很努力工作的。但当时学院的那个院长是从霓蓬国刚回去的，他不管做什么都是一套霓蓬国便利店的管理思维，对那个新老师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就不说别的，那新来的老师去主动查查学生们的晚自习情况，他都会说‘你还没转正就这么努力，转正之后得怎么努力啊’。所以，要是那新老师犯了什么错误，那就更不用说了，是唾沫星子横飞的一场磨叽啊！”

“唉呀妈呀，那院长变态吧？鲁迅先生说的一点都没错，果然假洋鬼子更可恨！后来呢，那个新来的老师怎样了？”

“新老师因为心理压力太大，慢慢就抑郁了。很多不治之症的根源就是生气、受了委屈无处发泄。后来那个老师就因病告假，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那假洋鬼子院长可是缺了八辈子德了！最可气的是，他总是一副关心年轻教师的口吻对那老师训话，说什么‘我是为你好’。哼，少来这套！你为她好能把她置于死地而后快啊？”

“太过分了！你是哪个学校的啊？”

“关东师范大学！”八满哈哈大笑，道：“我们都叫它‘吃饭大学’，学校里就一群吃货老师和饭桶领导。”

“你当年上学时一定不是个好学生。”许愿笑道。

“不好也不坏，不成也不败。就是个中等生而已。”八满自嘲一番道：“你听说过木鱼达摩吗？”

许愿推了一下床头桥姬送她的达摩问道：“是这个吗？”

“不是。木鱼达摩是和尚们为了警醒自己而敲的木鱼变成的妖怪。它存在的目的就是提醒人们不要犯错。可那是不可能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它整天瞪着眼睛盯着人们的一举一动，不允许人有失误，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个大bug。不知是被它迷惑了还是怎样，反正霓蓬人也都不允许失败。但世上根本就没有从来都不犯错、不失误的人吧？”

许愿笑道：“不是我的这个达摩我就放心了。”

“所以呢，你根本就不用管那些霓蓬人怎么说你，大不了毕业了就远走高飞。咱家又不在这里，没有必要委曲求全削足适履啊。霓蓬人觉得现在的这种生活方式好，那就让他们自己过去呗。反正我一个外国人，我是不甩他们那一套的。”

“我也发现了，我可能不太适合在这个国家继续生活。原先我还能忍这些霓蓬人，不知道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住得时间长了的缘故，我现在是越来越受不了这个憋屈的地方了。每个人都像跪在神坛面前一样，大气都不敢出的样子真压抑。神不应该是给人带来幸福和快乐的吗？霓蓬国的神怎么会这么让人压力满满呢？”

“那是因为他们信奉的是自然神，一草一木都是神，八百万神。能给人带来幸福和快乐的是咱们国家的道德神，咱们的神都是德行超好的，与之相处如沐春风。”

“你和他们相处过啊？说的跟真的似的。”

八满从枕头下抽出一张门票送给许愿道：“明天有个cosplay活动，有时间的话你就去吧。”

许愿道谢后问道：“票给了我你就去不成了吧？”

“我还有票呢。”八满打了个哈欠道：“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了，早点睡吧。”

许愿应了一声，重新钻进被窝，翻身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