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心意难明巧拒八阿哥 御前奉茶误助四阿哥（2）

春去春来，转眼我入宫已有两年了。我原本以为秀女都是由康熙亲自挑选，实际上是由地位最高的皇贵妃佟佳氏及其他几位位份较高的贵妃看过后，再把名单呈给康熙。我在第一轮名单中就被划除了，到了各宫娘娘挑选女官时，竟是惠妃与德妃不约而同地点名要我，佟佳氏想了又想，最后干脆把我指派到御前奉茶。

奉茶看上去简单，细想之下却是极其复杂。分辨茶叶优劣很重要，根据各种茶叶的不同特性选择不同水质的水进行冲泡，温度也各有不同，选择相配的茶具更是一种考验人的艺术眼光。康熙与太后、皇子、妃嫔、各王、公等个人的喜好不同，但大多因身份高贵，喜欢附庸风雅，茶叶差了、温度高了随时都有可能惹出大祸来。就连端茶的手势、端茶时走路的脚步都有讲究。前辈们教了三个月，让我把康熙的喜恶癖好全都记住了，各种举止毫无半点差错，才对我的表现点了头。

兴许是八阿哥或者其他人替我打点过，又或者我到乾清宫的过程太过蹊跷，大小太监与小宫女们都不愿招惹我，加上我自己谨言慎行，待人和善，也不喜贪功出头，倒是都相处融洽。入宫两年，如今我已经是御前负责奉茶与皇帝日常起居的十二位宫女的领头，按照十三阿哥的话说:原本以为以我的泼皮性子，顶多待个一年半年，没想到如今不但待得好好的，还混得风生水起。

我吩咐着芸香把刚从内务府仓库里领回的茶叶分拣好，一边逐一查看茶叶的质量。入宫前的那天晚上，我与姐姐联床夜话，盯着帐顶问:“若没有那位将军，姐姐会喜欢八爷吗？”姐姐沉默了许久，淡淡地说:“不知道。”是呀，世间本无“如果”，如果我知道自己会来到这里，说什么我都不会任性地远走他乡，连续三年有家不回。

临行前，八阿哥把我叫到书房，两人默默地站了半天，他才伸出手拥住我，说道：“你好好在宫里等我，我一定会找机会去向皇阿玛请求将你赐给我的。”我安静地望着他，如此丰神俊朗的男子，想不明白雍正为何到了最后定要置他于死地？心底渐渐地哀伤起来，摇着头道：“我不愿意。”

八阿哥一呆，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余下的只有痛苦与不解，捏着我的肩膀问道：“为什么？”泪水瞬间滑下眼角，我依然摇着头，说道：“我不是物品，不需要赐给谁。我更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不愿意给贝勒爷留下错觉，待有一天发现真相不是那样的，那时的伤痛只会更深，所以我不愿意！”

他慢慢地垂下双手，无力地走向书案，停下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你，只是往后再不要像十弟生日那天那样装扮自己。”他双手撑住桌沿，低垂了头，慢慢道：“因为那样的美丽……太过炫目。”我望着他的背影，哀伤到极点，只得用手掩住嘴跑出了书房。原来无论爱与不爱，拒绝的时候也是会痛的，需要很大勇气。

得知我被派到御前奉茶，八阿哥曾担心过，但见康熙对我并无别的想法才放心了些，不时命人从宫外给我带来关于茶的书籍，间或遇见了，总是少不了关怀备至。自第一年大年初一起，他每年都让人给我带一件信物与一封信，他曾问过我考虑得如何了，我总是闪躲胡混过去，也就不再问。人非草木，我也曾感动得几乎动摇了，话到了嘴边，却又猛然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