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根源

方才的一幕仿佛一瞬间的泡影，已经消失的毫无踪影。白敬亭和吴映洁此刻被困在黑暗里，四处空无一物。白敬亭张了张嘴，试图开口，可是却什么都没有听到。

他知道吴映洁正待在他的怀里，可是他们两人都听不见彼此甚至是自己的声音。

这是……哪里？

白敬亭微微调动着精神力，却只摸索到无边无尽的黑暗，仿佛这里本来就是一团墨色。而吴映洁则试图使出自己的魔法，可什么都没有，那独属于她的纯白色，也没有出现在这片空间里。没有用？！

未知的恐惧立刻席卷着二人的思绪，压抑的黑暗满溢在静谧之中，白敬亭转变了姿势，抓住了她的手心，十指相扣，给了对方安稳的依靠。他们缓缓地向前行走着，黑暗中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需要小心摸索的，然而他们的步伐还是极其小心翼翼。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时间似乎在飞速流转着，又似乎一动不动，吴映洁累了，她停了下来，白敬亭的脚步也停了下来。他揽过吴映洁的肩膀，两人就这样顺势停下，彼此靠着坐下。

无边的黑暗继续包裹着二人的身体，却侵蚀不入他们密不可分的灵魂。这黑暗像是个牢笼，锁住了一切，却锁不住心绪……总有些爱和希望能顺着栏杆中间缝隙，冲到外面去。

……

白敬亭和吴映洁再见到光明时，是伴随着一阵高昂的鹤鸣声，紧接着夺目的白色和其上炫目的赤红色撕开了黑暗照耀在了他们身上……那是一只仙鹤，那是……鹤宗。

仙鹤还未站定，半空中便已经飞舞着几片羽毛，随后在扭曲的黑暗中，穿着纯白羽衣的鹤宗已然站在他们面前，他白的发亮的面孔上带着愁色，显然是担忧至极。

吴映洁顾不得同白敬亭解释这是谁，急急上去唤了一声：“老师，大师兄他……”她不知道她和白白在这里待了多久，他们二人都是无比担心林更久的。

鹤宗摆摆手说：“先随我离开此地。”说罢，便一挥袖带二人来到了神山居。吴映洁这又吃了一惊，道：“老师，你能离开仙学域了？”鹤宗点头：“近来，小左先生待在域中读书，我可离开。”

“小左先生？！”白敬亭有些惊喜，“是小左大师吗？”鹤宗这才正是将目光转向他，看着他的目光深邃了许多：“你就是……白敬亭？”鹤宗审视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了扫，随即意味不明地道，“不错。”

怪不得左先生如此看重。

“对。左先生在仙学域闭关修炼，让我出来帮助你们。”鹤宗说着，间神山居中何撒、双魏二人匆匆赶来了道，“虽说时空自有规则，可是想必你们也知晓，此事已经超出了这个魔法域和时空。”

白敬亭和吴映洁不解其意，神色迷茫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双魏看向他们，魏晨神色难看但可以见关怀之色：“你们回来了。回来就好。”

“已经过去十天了。”

十天？！

白敬亭和吴映洁惊愕道：“我们在那里待了十天……”

“甄麟泽竟然这么强悍吗？”吴映洁张了张嘴，有些呆滞。

“我们是不是已经暴露了。”白敬亭皱皱眉，其实这个问题不用问出口，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鹤宗看了他一眼道：“林更久被封印在那个空间，至今没有找到他。”

“甄麟泽的力量不止来自于魔法域……”他笑了笑，随手变出一本书籍，书籍的字体变为金黄色浮动在空中，上面赫然写着一项禁术，鹤宗的意思昭然若揭。

甄麟泽的力量是由于某项禁术，而这项禁术的残忍程度远超众人的想象。

囚禁天赋者，剥离天赋，萃取凝合，再赋予到新的人身上，人数越多，天赋越高，那个被赋予的人就越强大……

“甄家动用了禁术？！”双魏大吃一惊，显然是不可置信。鹤宗点头后又摇头：“是的。用在甄麟泽的身上。”

“想必你们必然知道魔法域二十年前的失踪案。只是那时谁也想不到竟与甄麟泽有关。”

“那时他不过十岁不到而已。”何曰火道。撒北林道：“而且甄家并不缺少魔法天赋者，为了一个没有天赋的废人去动用禁术，显然不太可能。”

“除非……”何撒二人对视一眼，然后齐声说出答案。

“他值得。”

鹤宗点点头，算是认可了他们的说法。

“他们没有办法剥夺天赋高的人的能力，因为他们要么出身世家，要么早已被人知晓。于是只能以数充量，积少成多。”鹤宗说着，神色却愈加难看。

“我们都低估了他。不过……既然从一开始他们就犯了规，那么也别怪我们开挂了。”

“开……开挂？”众人一脸迷茫地看向鹤宗，这是什么意思？

鹤宗摊摊手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请外援吧，是小左先生说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吧。”

“噢……”众人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就是说，如果鹤宗他们动手帮助他们也是合情合理的，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其实他们早都插手了，从吴歆吴映洁的小时候算起，从白敬亭的到来算起。

白敬亭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想知道领域灾难的发展怎么样了？”

“领域灾难？”双魏的目光立刻看向他，他们的表情并不好看，似乎受到了什么困扰，半晌，双魏才在白敬亭严肃的表情中开口道：“领域灾难似乎已经蔓延到了更多的魔法天赋者身上。”

魏晨苦笑一声：“实不相瞒，我已经看到了自己将近几十种的死法了。”

魏大勋安慰似地拍了拍他哥的肩膀，接着道：“最痛苦的是他随时都可能发生，仅仅是这十几天，已经频频出现。”魏大勋指了指他哥的眼睛，白敬亭定睛一看，红血丝似乎隐藏在边边角角，昭示着这双眼睛主人的状况。

“我哥已经好几天没有睡一个正常的觉了。睡眠于他而言，不过是一个个痛苦经历的交杂和攻击。那些复杂的情绪像是多余的废料，想要撑爆我们每个人的大脑。这种感觉，真的痛苦。”

魏大勋的话说完了，他苦恼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心，然后不再吭声。

魏晨继续道：“不止我们如此，恐怕如今各世家的重要魔法师都在承受这些。魔法域的‘山顶’上的这些人正在首先崩溃。”

房间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何撒二人的似乎在沉思什么，而鹤宗则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立在一旁，他似乎知道什么，又不想说出来。

吴映洁方才一直静静聆听他们的话，终于她动了动嘴唇，说出了早早就在她心中发芽生根的某种想法。

“领域灾难似乎加速发生了。”吴映洁作为最先被领域灾难干扰的人，她看过的经历其实比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多。在她的众多经历里，这一切似乎来的并没有那么迅速。

“我有一种感觉……”她顿了顿，似乎是在反复咀嚼某些话，终于她在白敬亭鼓励的目光里开了口。

吴映洁“甄家就是领域灾难的真正根源。”

她说出口了，然后她松了一口气，似乎是终于将心中压抑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吴映洁“原本我只是根据经历的变数来如此猜测，可是刚才老师的话终于让我明白了原因。而且这么多的经历，只有这一次，我们发现了甄家的隐秘。”

何撒二人猛地转过头，双眸都亮了。

何老师“你是说，他们犯了规，所以规则就来惩罚他们。”

吴映洁点点头：

吴映洁“是的，我是这样认为的。每一次的经历里我都像是甄家与规则斗的工具。甄麒的想法很单纯，但甄麟泽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吴映洁“老师……我觉得姐姐不能再待在甄家了。事情早都脱离我们的控制了。”

吴映洁“老师，我们现在就把姐姐带出来好吗？”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是大家都听懂了这句话后面的恐惧和激动。

白敬亭率先握住了她的手，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安抚她。

鹤宗这才改了那张笑容，他的脸色有些难得冷峻。

十天了，林更久无处可寻，吴歆人间蒸发，魔法域平静外表下的波涛汹涌也已经掩藏不住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一切都已经开始变了。

鹤宗突然想起离开仙学域时和左先的对话，然后他甩了甩袖子道：“走吧，小白和鬼鬼随我来。”

“我们去救吴歆。你们继续你们的计划。”他看着何撒轻声道，说罢快速施上一礼，抖了抖手臂，又变回仙鹤的样子。

一声鹤鸣，白敬亭和吴映洁便消失在原地。

何撒与双魏互相看看，开口道：“召集世家过来，解密，然后一齐破阵！”

双魏齐声称是，便匆匆地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