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现在的未来

第十七章

神山居上，几人围坐在一个长桌前，神情严肃。

“鬼鬼，你刚刚到底梦到了什么？”林更久发问后又顿了一下，“不，你经历了什么？”

吴映洁微微一笑：“嗯，是经历了许多。”虽说只是一梦，可多种记忆的涌来就像是在脑海中塞进了很多很多年的时光，林更久的说法可以说无比准确。

“时间跨度极长，一时之间我也说不上来。只知道，往后的事情难上加难。”吴映洁声音平稳地叙述道，显示出不同于从前十六岁他的成熟和沉稳。双魏看向她的眼神都有些惊异，毕竟谁家小妹妹突然间成了姐姐的感觉都有些小小的不适应。

“林大哥，目前姐姐那里最为要紧。”她握紧了拳头，道，“在我的经历里……”她再次停顿了下来，咬着牙，似乎有些困难，她额角青筋毕露，尽是汗意。一直坐在一旁的白敬亭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鬼鬼。”他轻唤一声，吴映洁这才转过头对他舒展眉心，展露笑意：“不要担心。”

“姐姐和甄麟泽……姐姐牺牲自己给了这个世界最后一分生机。”吴映洁看着桌面，眼神痛苦至极，方才那画面似乎又再次具象化，冲击着她的神经。周围的几人一片静默，他们在消化这句话中的深意。

“甄麟泽怎么了？”林更久问道，与此同时，何撒开口道：“她怎么牺牲自己的？又怎么给了这个世界最后一分生机？”

魏晨知道吴映洁的神经正在遭受折磨，他没有开口。魏大勋却开口道：“我们都会死吗？”

几人语气平稳，但实际上都是故作淡定，他们的内心翻天覆地。试问，谁在知道了未来一筹莫展，毫无希望的时候能淡然处之。如果人们都知道了未来是一片黑暗，还会再有往前走的气力和勇气吗？

白敬亭知道每个人都十分不好受，于是他给了众人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然后开始展开精神力安抚着吴映洁的情绪和精神。空气中有些微妙的变化萦绕在几人周围，几个心绪混乱的人也逐渐在这微妙的涟漪中被镇定下来。

何撒开口道：“不必顾忌。我们二人早就做好最差的打算了。”双魏也笑了：“我们亦是。”

林更久点点头，然而没等吴映洁开口，他率先出声猜测道：“小歆是不是未来或者历史巫师？”虽是猜测，语气却有些肯定。

吴映洁惊讶地看向他：“林大哥，你怎么知道？”

何曰火和撒北林都皱着眉头，但似乎也多多少少不吃惊。只有双魏十分惊讶，等待着回复。白敬亭倒是淡定，只要鬼鬼安安全全，他都能保持最大程度的镇定。

“这么说，我猜的没错。”林更久稍稍调整了一下姿势，看向吴映洁：“如果没错的话，我也是其中之一。”吴映洁再次点头，众人都看向他，等待他解释答案。

林更久开口道：“儿时我第一次进入仙学域的时候，我的老师鹤宗第一次现身，当时，他说，‘修习左先生门下的知识，也正好符合你们的福泽。’”

“而据我所了解，历代的未来巫师和历史巫师在被选中之前都毫无踪迹，可以说是发迹于微末之间，所以我猜测大约不是普通人就是天赋低微之人。未来巫师和历史巫师的魔法看似和魔法师一样，实则却是两套体系，这也是他们能游走于世界之间的原因。他们和规则一套体系，而这个世界中的魔法天赋是在规则之下的。”

林更久说完，看向何曰火和撒北林似乎是在寻求他们的肯定。何曰火和撒北林神情莫测，何曰火说道：“你说的没错。我和老撒在被选中前确确实实是普通人。而在神山居的藏书阁中记载的，历届的未来和历史两位都是普通人。”

待何曰火说完，撒北林看向林更久：“你确实有成为历史巫师的潜质。鬼鬼，请继续说下去。”

“可是……”魏大勋开口道，“如果这样把未来说出来，不会导致现在混乱吗？”

几人一顿，似乎是在思考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一直没有说话的白敬亭开口道：“不会。因为现在已经改变，那样的未来本就不会再次发生。从我来的那一刻，这世界就已经开始改变了。”

吴映洁思考了一会儿点点头：“没错。但这种改变从仙学域出现就已经开始了。”

“在我的经历中，林大哥和姐姐确实是历史和未来巫师。但可惜的是，他们诞生的时候已经无法挽救魔法域的危局，林大哥更是在死亡的那一刻才被赋予能力，可惜那些规则之力怎么也回不到他的身上，因为他已经死了。”

她的语气微微有些哽咽：“是甄麟泽杀死他的，姐姐将甄麟泽亲手杀死后，用这些规则之力收到自己身上，用这些力量换取将我送出这个世界，然后用自己的性命和力量换取这个世界最后一丝生机。那些没有死去的人才得以存活，只不过大家的魔法天赋似乎都不会再存在了。”

“魔法域不再是魔法域。”

“而我苟活在别的世界里。”

“是我的世界。”白敬亭开口道，“从前她没有对我说过这些事。不过我们依旧相依为命，互相鼓励，后来结婚生活在一起。直到我死去。”

“她用灵魂换取时间倒流，救下了我的性命，而我获得旁人帮助，来到了有她的世界，遇到了十六岁的她。”白敬亭接过吴映洁的话，轻轻将她搂在怀里，他知道如今她既害怕又恐惧，那些历历在目的生离死别、痛苦覆灭并不会那么容易消逝掉，虽然相聚和重生是幸福，但痛苦也并没有那么好抵消。他轻轻安抚着她，然后让自己以尽量克制平稳的口吻叙述接下来的故事。

故事并没有叙述的很详细，却富含了无数的内容。在场之人皆感觉像是掉入了深海之中，那其中蕴含了太多太多……

他们原本以为的一切都被推翻。

这不是一个十六岁少女和三十多岁大叔的潦草爱情故事。

而是充斥着人物群像和悲剧故事的漫长经历。

未来固然可怖，但是对于他们来说，终究是一场镜花水月，一个没有体会的故事。

而对于鬼鬼自己来说，这是过去，是经历，是一个个痛苦不堪的日子。白敬亭一语带过的相依为命之中有多少的泪水和悲哀除了鬼鬼和白敬亭之外，又有谁真正体会过呢。

更何况那时候，白敬亭也不知道鬼鬼的过去，她一个消化了那些事，消化着看着整个世界天翻地覆的一个个瞬间。

世界上无人可感同身受，即使枕边人无比爱护，也终究是孤独的。

几人这样想着，白敬亭也这样想着，他搂了搂鬼鬼，将她塞进怀里，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充满愧疚却也充满爱意。

就连撒北林也无法再有半分不认可之意，任他们谁也说不出一句反对。这种互相依存，互相守护的爱情又有谁不为之动容呢。怪不得连吴歆都在见过白敬亭后不再出言反对。

“鬼鬼。这一切已经改变了。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白敬亭轻笑道，“你相信我，我会保护你，也会帮助你们改变这一切。”

“嗯！”鬼鬼猛地点头。

“唯一的问题就是我比你年长这么多，担心你以后嫌弃我。”白敬亭半开玩笑调戏道。

“噗，我才不会呢。”吴映洁抬头看着他，坚定道。白敬亭看着她一双大眼睛充满真诚，笑了，笑得很开怀。

一旁，凝滞的五人终于有了动静。

魏大勋“太……太动人了……啊啊啊这是什么绝美爱情！”

魏大勋带着哭腔大喊道，他用精致的衣袖擦拭着眼角的泪水，成功收获了他大哥魏晨嫌弃的眼神。

魏晨“你丢不丢人。多大了还哭。”

魏晨悦耳的声音再次说出扎心的话。

魏大勋怒目而视，道：

魏大勋“那大哥有本事你的眼睛别红啊。你别以为我没看到你不停眨眼想让眼泪别出来的样子！”

魏晨“我没有！”

魏大勋“你有！我是你弟，我最了解你了！”

……

何撒两人对视一眼，摊开手无奈摇头，不过，他们方才的伤感情绪终于被这对兄弟一扫而空。

林更久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对面的窗外，似乎在思考什么心事。

吴映洁从白敬亭怀里坐直，开口道：“好，接下来，请让我完完整整地再说一遍，也请你们将你们的计划告知我。我想当务之急，是知道该如何改变这一切，再将这一切付诸行动。”

“好。”何曰火开口回答道。

这回，他们已经镇定下来。这回，他们再也不会重蹈覆辙。这回，他们一定要改变这场灾难。

……

窗外，风起树动，魔法域中众生百态，一如平常。

但是一切却已经在悄然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