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皓宸宫。

元安“卿卿，这段时间去给母后请安，累不累啊？”

元安问。

青儿“有点。”

青儿转了转有点累的肩膀。

元安“其实你也不用天天去的，会委屈到你的。”

元安把手搭到她肩膀给她揉了揉。

青儿“没委屈，我才不会委屈自己呢。”

她摸了摸元安的手。

元安“我母后给你使绊子了？”

青儿“没，其实她心明眼亮，人不坏。”

元安“这是当然。”

青儿“她对我板着脸，端着太后的架子，但其实帮她捶捶腿她就知道我不是她想的那种人了。”

元安笑了笑，又问她，

元安“你对你母亲也这么孝顺吗？”

青儿“不，我母后疼我七妹，我跟我父皇相处比较多。”

元安“你父皇很疼你吧？”

青儿“没感觉出来，可能他对我们姐妹七个都差不多吧。”

元安“父亲对儿女一视同仁，挺好的。”

说着元安的眼里露出一闪而过的羡慕。

青儿把元安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拿了下来，元安侧身坐在床上，青儿睡在他怀里，握着他的手。

她问他，

青儿“元安，你知道我七妹叫什么吗？”

元安“紫儿。”

元安答。

青儿“对。” “我其实挺羡慕我七妹的。”

元安“因为她漂亮？”

青儿“不是，因为她是我们姐妹中最小的，跟母后最像，所以母后最关注她。”

元安“是啊，其实像我们这种排在中间的孩子，父母是最看不到的。”

元安不由得喃喃低语。

青儿“啊？你为什么这么说啊？”

青儿好奇地看着元安问。

元安“没什么。”

元安敛起一闪而过的伤感。

青儿“元安，你心里有事对不对？我把我的秘密跟你说了，就当交换一下，我会替你保守住秘密，而且……我想了解你多一点。”

元安看着怀里张着大眼睛的人儿，她绵软和真诚，让他心软得像棉花一样，决定对她敞开心扉。

元安“呵呵，好吧，就告诉你。”

元安“大魏上一任皇帝是我长兄，元启。”

青儿“我知道。”

元安“你可知道，生在帝王家，又能有什么手足骨肉之情？”

青儿疑惑地听着。

元安“父皇的十几个儿子里，元启是嫡长子，能文能武，十几岁的时候是大魏最耀眼的少年，二十岁的时候已经是有名的贤王了。”

青儿“你也很好啊。”

青儿抚摸着元安的手背说。

元安“身为庶子，再好父皇也看不到，他眼里从来只有长子和幼子。”

说到这里，元安语气低落，眼神有些滞暗。青儿静静听着他说，有些心疼地看着元安。

元安“父皇五十岁寿辰那年，我费了很久的心力，终于给父亲挑了一样合他心意的寿礼，他一高兴，就问我有没有对储君的位置动过心思，我说有，他却勃然大怒，把我送的那枚玉弓摔得粉碎，说我不应该有这个念头。”

元安“于是我就做了九年的庸碌皇子。什么荒唐我就做什么。”

青儿心下吃惊得很，没想到元安以前还受过这么深的创伤。

元安“父皇临终前，说当年对我的责罚太重，我还以为他眼睛里看到我了，没想到这只是他的铺垫，他抓着我的手，叫我辅佐兄长治理大魏。” “所以我不服。”

元安的声音突然大了起来。

元安“我元安除了非嫡非长，哪里比不上那他们？当年父皇看不到我，我就偏要做这个皇帝给他看！”

元安瞪大了眼睛，激动得攥着拳头砸在席上。

青儿缩了缩身子，像受惊的小鸟躲在了元安怀里。

元安知道自己吓到她了，缓和了情绪，对她轻轻一笑，

元安“吓到了你吧？”

青儿点点头。

他凑近她的鼻子，靠近她眼睛笑着问，

元安“怕了吧？”

青儿“不怕。”

青儿一双扑簌的杏眼一眨都不眨。

元安“后悔听我的秘密没有？”

她立即摇头。

青儿“我还要听，后来呢？”

元安“后来元启就继位了，我还是彰王。”

青儿“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为皇位做谋划的呢？”

元安“十年前。”

元安平静地说。

元安“他会的那些招数我也会，所以我也不是不得人心。”

他有些轻蔑地说。

元安“我本来以为大魏在他手上会越来越强大，可他太心慈手软，边境战火不断，强敌环伺，邻国虎视。”

青儿“那后来呢？”

元安“后来他沉迷修仙，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

元安“既是天予，为何不受？而天欲予之，必先取之。此前种种，我就当是上苍对我的磨练，让我把心磨得够硬。”

青儿坐了起来，看着元安上下游动的喉结。

元安看着青儿有些自嘲地说道，

元安“我也以为我的心够硬了，直到遇见你。”

青儿“我也没想到。”

青儿有些受宠若惊地说。

青儿“元安，你这个秘密最让我意外，我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伤心的过去，普通人视为平常的父子手足之情，在你这里却是最得不到的，我听是听了，但肯定没办法完全感同身受，不过你放心，我明天就会把它忘记，因为你在我心里，永远是那个强大的元安。”

青儿温柔而心疼地看着元安说。

元安“恩，傻丫头。”

元安欣慰地抵了抵她的前额。

青儿“元安，你也不要记得这些事了，好不好？”

元安“听你的。”

青儿“元安，我知道你虽然做了这个皇帝，但未必就开心，但我想，如果你把大魏治理得比你长兄还要出色，就能堵住悠悠众口，他地下有知，也一定会原谅你的。”

元安“真的吗？”

青儿“我虽然不懂，但我想如果我是你们西魏一个小小的子民，我一定愿意活在明君的治下，这个明君是谁不是最重要的。”

元安“这倒有理。”

青儿“恩，元安，我都听说了，最近你治理灾荒解决了难民的生计。”

元安“你消息倒是蛮灵通。”

青儿“我关心你嘛。”

元安“我知道，总得做出点成绩，让那些质疑我的人心服，也对得起那些为我登上这个皇位而做了垫脚石的人。”

青儿“元安，再接再厉，人心早晚归顺。”

元安“好。”

元安“不过，你这个丫头，现在可是一副十足的贤惠模样，是朕的贤内助。”

他捏了捏她的鼻子。

青儿“小女子不敢当。”

青儿调皮地朝元安拱了拱手。

元安“鬼丫头。”

元安拿过了青儿的手，顺势俯身下去，

青儿“讨厌。”

她娇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