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重头来过

　　婉灵的房间距离她要去的地方并不远。

　　实际上，鬼谷一共就那么几间房子，而且还很集中。

　　这个叫鬼谷的地方虽然很大，但却地广人稀，除去山间的草木生灵，也就只有四个人而已――方才那个叫作盖聂的少年、少年口中的师父、他的师弟卫庄还有大伤初愈穿越而来的婉灵。

　　所以，需要的房间也并不多。

　　而婉灵接下来要见的那位，也就是少年口中的师父，根据原主的记忆来看，似乎是个相当了不起的人物，同时也是这鬼谷纵横的掌门人，在江湖上，鬼谷的历代掌门人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鬼谷子。

　　也正是这位鬼谷子老先生，从战场上收留了家破人亡还尚在幼年的婉灵。

　　许是因为边走路边思考的原因，原本几分钟的路程硬是让婉灵磨磨蹭蹭走了十几分钟。

　　远远地，婉灵便看见木屋门前坐着一位老者，斑白的鬓角，脱俗的气质，仿佛沉淀了千年的岁月和智慧。

　　他闭目端坐，构成一幅神圣的画面，仿佛连时间在他身边放轻了脚步，只余安宁美好，那周身超然的气质让人觉得下一秒他就会羽化登仙。

　　婉灵静了静心，缓步走了过去。

　　“丫头，可好些了？”

　　老人没有睁眼，苍老沉稳的声音带着亲切。

　　“已无大碍，多谢爷爷挂怀。”

　　按照记忆里的称呼，配上从电视剧里看来的文邹邹的话语句式，婉灵仔细斟酌一番才敢出声回答。

　　岂料鬼谷子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充满智慧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思疑，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前世作为女警的直觉告诉婉灵，鬼谷子已有所察觉，只不过没有恶意，暂可忽略。

　　“你身上余毒未清，伤势未愈，多加休息。”

　　婉灵对长辈向来尊敬，更何况面前这位对她有救命之恩，虽然言语甚少，但却亲切异常，不由令婉灵好感倍增。

　　“是，婉儿告退。”

　　恭恭敬敬作了个揖，转身离去，却没有注意到，身后，鬼谷子若有所思的神情。

　　拜别鬼谷子的婉灵松了一口气，对于她来说，面见鬼谷子是一件大事，毕竟是重伤穿越后的第一次正式见面，印象很重要。

　　而且……鬼谷子在历史上非常有名，能得到这样一个名头的人绝非泛泛之辈，早些见面，有些事情就能早些弄清，也好早做打算。

　　婉灵站在林间小路上，回想起方才的鬼谷子，这位老人比她想得还要睿智犀利，短短几句对话怕是已然看出端倪，只是他似乎毫不意外，就像是早就知道一样。

　　罢了，婉灵微微摇头，既然都发现了却什么都没说，想来应该是早已料到，人家都不曾多言，那她还像个傻瓜一样瞎担心什么。

　　婉灵正准备回屋休息，却忽然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若是此刻有旁人在场，定能看到婉灵微微泛红的脸颊和不好意思的神情。

　　婉灵摸了摸有些发瘪的肚子，想起来今日起床之后还滴水未进，方才全神贯注地想事情，不曾注意，而此刻注意力不似方才集中，不由觉得有些腹中饥饿。

　　婉灵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位，估摸了一下，大概是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掉转了方向，向着记忆中鬼谷的伙房走去。

　　刚抬脚走了没几步，婉灵便看到迎面来了一位陌生的少年，这少年看起来年纪与盖聂相仿，却生得一头雪白短发，湛蓝的眼睛中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锐利，俊俏的脸庞上没有一丝温度与表情。

　　――是盖聂的师弟卫庄？貌似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奇异的气质让婉灵不由地多看了几眼这位迎面而来少年，眼神中也不自觉地带上了些探究。

　　谁料少年马上就察觉到了，眼眸微移，便直直对上了婉灵的目光，毫无恶意但却冰冷的眼神让婉灵吓了一跳，本能地想要转身逃走，却倔强的不允许自己退缩，咬紧了牙关强迫自己不许示弱。

　　好在少年的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停留多久，很快就被他收回去了。

　　直到那少年走出了很远，婉灵才后知后觉地一阵心惊，要不是扶着树干勉强站住，恐怕会直接腿软坐在地上。

　　婉灵瞟了一眼少年离去的方向，生怕等会又遇见，赶忙起身，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朝着伙房的方向全速前进。

　　鬼谷虽然与世隔绝，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倒是齐全，只不过，这门派讲究修身养性，虽说不是不食人间烟火，但也是清粥小菜、粗茶淡饭。

　　婉灵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不是走错了地方，而是这鬼谷的伙房中……确实是一览无余，干净得很呐！

　　好在，伙房旁边有一块菜地，里面长着些绿油油的新鲜蔬菜，而在附近，还圈了一小块空间，养了些鸡鸭兔之类的小动物，婉灵仔细瞧了瞧，伸手一摸，还拿出了几枚热乎乎的鸡蛋。

　　婉灵看了看伙房里还有些新鲜的稻米，想着随便做点家常菜能果腹就行，可是到了生火的环节，却又犯难了。

　　蹲在灶台前，看着墙角的柴火，婉灵嘴角抽了抽，忽然有了一种想骂街的冲动――什么破地方？食材食材没有！佐料佐料没有！连生个火都这么难为人！什么鬼谷纵横干脆去修仙得了！！

　　虽然婉灵拥有原主的记忆，这也为她在这个落后陌生的时代生存提供了偌大的优势和十分便利的条件，至少有些最起码的技能和常识她不用去刻意学习，但在做饭这一块却是一片空白，毕竟，谁会让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掌勺啊？

　　婉灵为难地看着灶台，考虑着要不要放弃生火做饭，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吃剩的残羹冷炙可以先垫一垫――人是铁饭是钢，何况她是真的饿得慌。

　　这时，门口忽然出现了一道人影，将原本就不多的光挡掉了大半，更是在蹲在地上看起来像一只球的婉灵身上投下了一大片阴影。

　　婉灵回头，厨房的光线非常昏暗，逆光之下来人的身影似乎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晃人眼。婉灵微微眯眼，才勉强看清来人的容貌。

　　“小聂？”

　　来人正是少年盖聂。

　　“……今天我做饭。”

　　盖聂扫了一眼四周，目光在灶台上的食材上微停，最后回到婉灵身上，解释道。

　　婉灵虽然比较希望自己做饭，但看了看自己的身高，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她起身退到一旁，改为为盖聂打下手。

　　盖聂熟练地从一堆奇怪的东西中找到了两块长相奇特的石头，很快就生起了一团火焰。

　　这是……传说中的打火石？

　　婉灵一边默默记下那石头所放的位置以及盖聂使用的手法，一边随手做了几道令人食指大动的小菜，配上盖聂做的粗粮面，看起来格外有卖相。

　　“哇，好像很好吃的样子啊！”

　　解决了人生一大难题，婉灵的心情不由轻快，唇角也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小婉若是饿了，就先吃吧，我去叫师父和小庄。”

　　“不了，我等你们一起。”

　　婉灵轻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盖聂的好意，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觉得这样不好罢了。

　　“嗯。”

　　用膳期间非常安静，鬼谷子讲究食不语，盖聂卫庄都属于沉默寡言型，婉灵更是不善言谈，一时间，餐桌上的氛围安静得有些尴尬。

　　眼看着用膳时间就要过去，婉灵心中有些焦急，最终在鬼谷子准备离席时放下筷子叫住了他：

　　“爷爷！”

　　见鬼谷子向她投来了询问的眼光，婉灵深吸一口气，忽略了身旁两人诧异的目光，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

　　“我想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