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二节 芳心暗许

丽妃进宫数日都未曾像昨夜那般睡得安稳非常，无梦沉眠，颇为清净，前几日夜半醒来摸着黑十分恐惧，两人不约而同侧身而睡，对面而向，岚堂烁靠在锦觅胸前，脑后枕着她的手臂，睁开眼时还略微迷茫，察觉身旁还有一人，只稍抬头就与女帝鼻尖相碰，温热气息拂过脸侧，瞬时红霞染面。

岚堂烁往后一退与女帝隔开距离，再发现手臂竟搭在他腰间，连忙移开，一时之间心口狂跳，他小小年纪，自是不知缘于何故，却不舍眼下这番亲密，再伸手去缓缓接近，指尖相触时令浑身一颤，快速收回手压在胸口，见未惊醒那人才松口气，仔细瞧着女帝睡颜，念着是她在塌旁陪睡一夜，心头一暖，垂眸笑弯了眼眸。

复又抬头撑着塌下轻悄起身，俯身弯腰亲在女帝脸颊，虽只是蜻蜓点水转而离去，却也因了这突然的大胆偷香成功而满足，本还想多欣赏几时，毕竟可知一国之君繁忙，兴许今日走了，以后都不会再来，念及此失落几分，又发觉女帝转醒，岚堂烁连忙躺回，此次便规矩些不过分靠近。

锦觅睁眼时，见岚堂烁仍然安睡着，睡姿倒本份，不知可还记得昨夜睡意朦胧之际的撒娇与嗔哭，手臂因一夜被压枕而敢微麻，起身活动几番才舒适许多，靠着床头侧目看向身旁小娃娃，生出几分愧疚，离床尾不远烛火早已熄灭也无余烟。

正思索此间时辰，殿门被推开，再不知是哪个毛手毛脚地磕着摔了脸盆，热水洒开殿外一地不说，还发出了较大的声响，女帝闻声最先看向尚在睡眠中的丽妃，他似有被影响翻了个身面朝里去，掌事姑子遂给了那侍女一耳刮，骂道毛手毛脚的，又命她去再打盆水来，那侍女哭着捡起盆迅速去了。

“轻着点，可别惊扰了丽妃。”

那般唠叨的训人话听着刻薄刺耳，女帝伸手在唇边并出言阻止，那姑子连忙俯首称是，连带走路步子也轻悄许多，再上前来掀了塌前幔帐，扶着女帝起身洗漱更衣，岚堂烁背过身躲在薄被中睁开眼，细听帐外动静，咬着指尖回想方才的偷吻，喜上眉梢。

方才犯了错的侍女唤作碧儿，年岁瞧着也不大，身形瘦小，低着头托举放了干净布巾的银盘在侧伺候，女帝清洗面庞漱过口，取来布巾擦拭唇角，转头见她白净的脸颊添上了五指红印并微微肿胀起，擦过手放回布巾在银盘中，对那掌事姑子道：

“你这下手未免太重，还需得跑进跑出，这是个姑娘，眼下叫她如何见人？”

女帝向来仁慈，手底下人尽皆知，尚为帝姬时，虽是任性却也不肆意妄为，待身旁人都是极好的，那些个小公公与侍女多是受过她恩惠，若是家里困难便会多少接济，也会放归宫外家中探视，因此登基后也不少愿意来御前侍奉，算得上知恩图报，只如此轻描淡写的提上，被那姑子一听自知有错，忙跪在地请求饶恕。

女帝未再理会，去到镜前更衣梳妆，那掌事姑子便就跪着不能起身，从前的侍女领班霜儿上到年岁便嫁出去了，她侍奉人是极好的，又是从小到大的亲近之人，否则如今也该是掌事的，也并非嫌弃宫中旁人，只是先入为主了。一切皆打理好，正欲离去，便停在殿门前，招手唤来碧儿。

“你今后便来服侍丽妃罢，可莫要再如此做事不仔细了。”

“是，谢过圣上！”

手底下人犯了错，口头教训便好，那掌事姑子当即就一耳光，未留情面不说，手头也没个轻重，只前后不过短短时光，那小侍女面上就已显而易见的红肿起，没个三五日怕是不得好全，可见平日里这掌事姑子也没少给底下这些小侍女吃几回苦头，挨打定也是不少的。

碧儿方才犯错被掌事姑子掌掴了，正心里自责，又难受于整日被她借机发作，平常就总遭了她骂，如今姑子因此被斥，回去后难免又遭报复，正惊慌于此，女帝开口解救她于危难，若是来了清和宫侍奉，不仅远离了那凶姑子，眼下细瞧丽妃被圣上如此爱惜，或许日后更荣宠不断，自也能跟着沾些光，感激于此，更要好好侍奉在侧。

锦觅平日里最见不得这般的，每日朝堂上瞧着大臣们的明争暗斗也就罢，如今宫女也开始学着拜高踩低，欺凌弱小了？若哪回逮着，定也叫她尝尝同等的伤痛。为之打抱不平的同时，又命人再抽空去太医院取来些消肿的伤药敷着，以免影响容貌，是得了圣上的恩赐，碧儿再三跪谢。

女帝免了礼，再回首透过幔帐看了眼床榻上的小人，后领着众侍从离去，余下是清和宫殿内侍女们，谨遵圣上法旨，不敢出声扰了丽妃休息，只稍稍打扫了殿内，便迅速退下闭门。岚堂烁听着殿内再无动静，踢开薄被起身，掀了幔帐，殿内果真无人，算着时间女帝此时或已回了宫中用早膳。

放下了幔帐又躺回去，伸手抚摸着女帝躺了一夜的床铺外侧，虽无余温，可她的安静睡颜仍刻在脑海中，与那一抹偷吻，挥之不去。方才醒着早，中途装睡时又听着帐外那番动静，此刻确实又回转了睡意岚堂烁盯着帐顶，左右想着圣上今晚可会再来，眨巴着眼睛，经不住袭来的困意，在次睡去。

PS：小小剧透一波，丽妃岚堂烁与润玉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