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之行看来也只能到此结束了。
唯一令沈巍稍稍宽心的是，鬼面显然满腹怨念，而他称之为游戏，也就是说他想慢慢玩，而今能多拖延一日便是一日。
二人夜半回到了龙城。
匆匆进了特调处，熟悉的气味和灯光令二人一下放松了不少。沈巍消失的那段时间不光去见了鬼面，还去见了药钵。
虽说药钵这些年游手好闲，但是有些上古留下来的东西他还是没丢的，其中就包括了现在沈巍手中的小光罩。
特调处本就有一层屏障，再加上这个，怎么也能抵挡个一时半刻，至于拖延十日，还是有些困难的。
望着安静的悬浮着的轮回晷和功德笔，沈巍陷入了沉思。
赵云澜并不知道沈巍在忧心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别担心，他们有两件，咱们有两件，怎么着胜率也是五五开吧。”
沈巍没有回答。
赵云澜隐隐有一种感觉，沈巍有事情瞒着他。如此场景，仿佛似曾相识，然而他一时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他想等沈巍自己说。
沈巍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沉浸在思索当中。
赵云澜最终沉声道：
“沈巍，你答应过我，以后不会再瞒着我了。”
沈巍闻言心脏猛的一颤，他咬紧牙关，面上不流露出任何表情，假装依旧未曾听见。
他内心之中有个声音催促着他赶紧告诉赵云澜，可是理智又告诉他不能说。只不过分秒之后，他又险些张口，而后再次控制住冲动，如此往复。
正值沈巍挣扎掩饰之际，赵云澜再也等不了了。他扶住沈巍的双肩，将他转过来二人面对面。
沈巍低着头不去看他，因为他真的不想对赵云澜撒谎。他可以隐瞒，但是不能骗他。
沈巍清楚是逃不过去了，他小小的吸了一口，道：
“云澜，我，确实有些事情没说，但，相信我，一切都会没事的。”
赵云澜当然是相信他的，但是他真的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以前是，现在也是。而且沈巍这么不想告诉他，那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赵云澜也明白，他再怎么逼迫沈巍也不会说的，他也不想像两年前那样。他觉得自己需要静一静，好好思考一下。
于是他兀自上楼，沈巍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握紧了拳头。
赵云澜进屋惊醒了熟睡的大庆，大庆起先十分不爽的咕噜一声，可它见赵云澜脸色不是很对。它毕竟是活了那么多年，就算脑子长得小也全然不笨，见到沈巍没跟过来就猜到了一二。
“咋，吵架了？”
这话的语气算不上幸灾乐祸，但也不是关切满满。
赵云澜往床上一躺，懒得理它。
黑猫扑到赵云澜身上，好整以暇地坐下，舔着爪子道：
“讲讲，说不定老猫我还能调解一番。”
赵云澜身心俱疲，脑子里一团乱七八糟，一动也不想动。
黑猫见赵云澜不打算鸟他，一跃用自重开了门。
他站在楼梯上面，看着望着卧室门出神的沈巍，灵巧的几下跳过去。
“沈教授，看什么呢？”
沈巍瞥了大庆一眼，摇摇头继续看。大庆也瞅了一眼，确定门上没花儿后，道：
“别看了，我们家老赵这个人你又不是不清楚，过一阵儿就好了。”
此时，黑猫余光见到圣器上多出的光罩，说：
“你们不跟我讲我也能猜着，是不是因为鬼面的事儿？你们见着他了？”
沈巍此时心中的混乱程度丝毫不亚于赵云澜，所以也没理大庆。
黑猫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自顾自的接着说：
“是不是沈教授你为了保护老赵又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
沈巍心中一惊，一句话脱口而出：
“你怎么知道？”
黑猫得意笑言：
“我可是活了上万年，又没活到狗身上去。”
他跳上了一旁的台子，和沈巍差不多在一个高度上：
“沈教授，你什么都好，就是怎么有的时候这么想不开呢？你说你要是没了，你让我们家老赵怎么活？”
沈巍目光如炬的直视黑猫那对淡黄色的竖瞳：
“他还有你们。有些事情，我必须做。”
黑猫抬爪扶额：
“有人逼你了么？”
沈巍蹙眉急道：
“可是如果我...”
忽然警觉险些被大庆套出话来，移开目光重新聚焦在那扇门上。
“沈教授，你对他有多重要你到如今还不清楚么？你就这么走的潇洒，何尝不是自私？”
大庆说出这话之后自己都惊了，惊的是自己何时会说这么肉麻的话了。
沈巍轻声道：
“或许，我就是自私吧。”
大庆被他噎的无话可说。他跃到沙发上舒服的躺好，心想：这对有情人我老猫是渡不了了，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去吧。
想着想着，他就睡着了。
赵云澜在床上望了一夜的天花板，沈巍站在下面望了一夜的门板。
次日，祝红，楚恕之，郭长城，和林静都被叫了过来。赵云澜简明扼要的说明了欧洲荒山上的事情，当然，除去了鬼面扮美女那段。
不过众人都看出了沈巍和赵云澜之间的异常，就连郭长城都偷偷的问楚恕之：
“楚哥，赵处怎么不和沈教授说话啊？”
不过得到的只是楚恕之的一个白眼，以及一句：
“不关你的事。”
郭长城不死心，又去问了祝红，祝红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以后就懂了。”
郭长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不是很懂。
不过鬼面的出现令特调处众人重新恢复了紧张的状态，如此两日平静的过去了，沈巍和赵云澜之间沟通极少，关系并未得到什么实质性的缓和。
说来有趣，这其中看得最明白的并非是当事人，而是懒洋洋趴在旁边的黑猫，不时长吁短叹的摇头。
十天中的第四天，总是在特调处外拉客的出租车司机送来一封信，说是有个黑衣女子给他的。
六人一猫围在这封信旁，赵云澜缓缓将之拆开，里面写了一行字，并不是现代汉语，但是沈巍，赵云澜，黑猫都认识。沈巍略作犹豫，读道：
“你们准备好了么？”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很显然，这是一封战书。
一如这一切的开端。
特调处众人皆面色凝重，一团阴云仿佛霎时间笼罩了特调处的上空。
他们准备好了么？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在最后一刻才会有真正的答案。而此时，众人内心的答案不尽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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