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胜寒沉默。
蓝妞“爸爸”
蓝妞趴在高胜寒怀里
蓝妞“我不想你难过,而且,我很喜欢少校阿姨,她很像妈妈。”
蓝妞说完,又道
蓝妞“或者是,妈妈很像少校阿姨。”
高胜寒心里一震。
对蓝妞来说,想要在可能成为新妈妈的人身上找妈妈的影子很正常,这对于一个孩子来说,是一个比较常用和容易的接受方法。曾紫陌和何卫华也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都是军人,都服役于特种部队,英姿飒爽,温柔体贴。所以蓝妞说曾紫陌像何卫华,高胜寒并不奇怪。但是蓝妞接着说何卫华像曾紫陌,高胜寒心里涌起惊涛骇浪,都说童言无忌,可正因为无忌才真实,如果真像蓝妞说的,何卫华像曾紫陌,那他当年——
高胜寒不敢想下去。
蓝妞“爸爸”
蓝妞奇怪,直起身体
蓝妞“我是不是说错了?可是电视上都这么演的啊!一个人喜欢的人是一个类型的!爸爸是先喜欢少校阿姨的,那可能应该是妈妈像少校阿姨吧!”
高胜寒回过神来,看着女儿神色复杂,想了想道
高胜寒“蓝妞,妈妈是妈妈,少校阿姨是少校阿姨,她们不一样。”
蓝妞“我知道”
蓝妞放下心,笑着道
蓝妞“爸爸,你就别担心我了,少校阿姨对我很好的,嗯,我也很喜欢少校阿姨。”
高胜寒忍不住看了女儿一眼,有些惊讶。
蓝妞继续道
蓝妞“就是有一点,每次我问少校阿姨什么时候和你结婚,她都不说,和爸爸一样!”
高胜寒“蓝妞,想让我们快点结婚?”
蓝妞“对啊”
蓝妞叹口气,像个小大人
蓝妞“不把你的终身大事解决了,我怎么安心的和容阿姨走啊!”
高胜寒忍不住笑了,这话本该是大人对着孩子说的,现在却从蓝妞的嘴里说出来,没有任何的违和感。
高胜寒“蓝妞,这件事情爸爸还没有决定,你不要和奶奶说。”
高胜寒蹙眉道。
蓝妞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坚持道:
蓝妞“我可以不和奶奶说,但是我一定要和容阿姨走。”
这件事情他们父女两个已经谈了很多次,蓝妞对于和容沚离开不是一般的坚持,高胜寒问:
高胜寒“蓝妞,你到底为什们要和容阿姨走?爸爸和少校阿姨都会很爱你的!”
蓝妞撇嘴:
蓝妞“我知道,我不是因为这个要走。”
高胜寒纳闷:
高胜寒“那是为了什么?”
蓝妞“我想要变得强大。”
蓝妞的眼睛里出现了向往的神色:
蓝妞“我想要和容阿姨学本领,像韩冬姐姐和谢思潇姐姐那样厉害!”
高胜寒蹙眉:
高胜寒“蓝妞,韩冬姐姐和谢思潇姐姐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特种兵,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你如果想要去特种部队,爸爸不会阻拦你的。”
蓝妞不以为然:
蓝妞“我不小了,习武要趁早,容阿姨说我已经不适合习武了,我不能再等了!再说,韩冬姐姐像我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可以拿真枪射击十环了!”
高胜寒还要说,蓝妞打住话头:
蓝妞“好了爸爸,这件事情我们之后再说,今天你不是要和奶奶摊牌吗?你想好怎么说了吗?”
高胜寒没想到蓝妞竟然会转移话题了,惊讶于蓝妞的进步神速,不过蓝妞说的对,他需要思考一下策略。
高胜寒敲门,门很快开了,第一眼看到的竟然不是母亲,而是夏初。
蓝妞“夏老师?”
蓝妞睁大眼睛。
高胜寒也很惊讶,几乎脱口而出
高胜寒“你怎么会在这里?”
夏初迟疑道:
夏初“我……我……”
冯芸“是我叫夏初来的。”
冯芸走了出来:
冯芸“夏初来北京考察音乐学校,我们遇见,就带她来家里陪我说说话。你们杵在那里做什么,快进来,饭已经好了!”
高胜寒眼睛一眯,心里很不舒服。
夏初第一次看到高胜寒这样的神情,她都可以感觉到他沉默的怒火,讪讪道
夏初“既然你们都回来了,阿姨就有人陪了,那我就先走了。”
冯芸“这怎么行呢?你陪了我这么长时间连顿饭都没吃!”
冯芸还要说,高胜寒却把蓝妞和行李放下,淡淡道:
冯芸“好,我送你下去。”
夏初愣住了,冯芸也愣住了,高胜寒一直是一个心很软的人,他很善良,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拒绝人的,也不会主动的去说出决绝的的伤人的话,这次却毫不留情的要驱赶夏初离开。
冯芸“胜寒!”
冯芸反应过来,声音提高了。
高胜寒充耳不闻,甚至看了眼夏初放在沙发上的包,包不小:
高胜寒“需要我帮忙吗?”
夏初的眼泪在眼睛里打转,高胜寒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决绝。
夏初“不用了,阿姨我先走了。”
夏初拿了包就走。
高胜寒“我去送。”
高胜寒跟了下去,冯芸也要下去,蓝妞拉住她:
蓝妞“奶奶,我饿了,你先陪我吃饭吧!”
冯芸看着脸色略显憔悴的孙女,只好停下脚步:
冯芸“好,奶奶陪你吃饭。”
夏初一路跑出去,但她不可能跑的过高胜寒。
高胜寒“夏初。”
高胜寒抓住了夏初。
夏初“你不用和我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夏初不可抑制的流下了眼泪。
高胜寒“你如果知道我的意思,就不该再来找我妈妈。”
高胜寒道。
夏初呆住:
夏初“我没有故意去找阿姨,真的是偶遇到的!”
高胜寒神色不变:
高胜寒“你在北京要呆多长时间?”
夏初奇怪,却还是回答:
夏初“我爸爸被返聘到北京,所以我假期都会在北京的家里。”
高胜寒点点头道:
高胜寒“那下星期五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饭,顺便谈一下。”
夏初不知道高胜寒要做什么:
夏初“谈什么?”
高胜寒“谈我们的事情。”
高胜寒道:
高胜寒“或者你想现在谈也可以。”
夏初“星期五可以。”
夏初立刻道。
高胜寒道:
高胜寒“好,我之后把时间地点发给你。”
冯芸“高胜寒!”
高胜寒刚回到家,冯芸就走过来,一脸算账的表情。
高胜寒神色不变,只是放软了语气:
高胜寒“妈,我饿了,我们先吃饭,然后好好谈谈。”
冯芸一愣。
高胜寒看着母亲,没有掩饰:
高胜寒“妈,我真的饿了,蓝妞也饿了,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可以吗?”
高胜寒一直是一个坚强的硬汉,不论是在军队里,还是在家里,就连冯芸,作为高胜寒的母亲,她在潜意识里都觉得儿子是永远坚强的,丈夫去了以后,儿子就是她的顶梁柱,而高胜寒也确实是她的顶梁柱,不曾让她失望。可是现在听见儿子这样安静平和的和自己说饿了,她甚至可以听见儿子语气里的疲惫,冯芸心里一疼又一软。
蓝妞适时道:
蓝妞“爸爸奶奶快吃饭吧!一会都凉了!”
吃过饭,蓝妞乖巧的去了卧室写作业,高胜寒要洗碗,被冯芸赶出厨房去洗澡。
客厅。
冯芸坐在沙发上,看着儿子为自己煮咖啡,整个屋子都是咖啡的香气。
高胜寒“妈,给您。”
冯芸拿起杯子尝了一小口就放下,看着儿子:
冯芸“你有什么话,说吧!”
高胜寒洗过澡精神多了 ,看着母亲,真诚道:
高胜寒“妈,我这一生到现在,就只爱曾紫陌,我希望您能成全我们。”
开门就见山,冯芸各种情绪迅速爆发,惊讶,不满,愤怒,以及一丝丝的心疼,她强行压下自己的心疼,就要生气反驳,却在看到了儿子的神情后,说不出话来。
高胜寒直视着自己的母亲,眼中有泪,不再年轻的脸上夹杂着坚定和害怕,这还是冯芸第一次看到儿子毫不掩饰甚至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脆弱,她心里疼的厉害。
高胜寒跪下来,仰头看着母亲,眼泪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流下来,像个孩子一样的恳求:
高胜寒“妈,求您了,我就只爱过这么一个女人,如果不娶她不给她幸福,我这辈子都不会开心的!”
冯芸眼圈也红了,她的孩子她自己知道,从来都是倔强坚强的,和他的父亲一样,就算是十年前的事情,也只是和家里人说了一声而已,可是现在却跪在自己面前,哭着求自己成全,她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撕扯着,一面是自己的亲儿子,一面是自己的亲孙女。
冯芸“妈也舍不得你不开心,可是——”
冯芸也哭了:
冯芸“蓝妞怎么办啊?她还那么小?你和曾紫陌都忙部队,谁照顾蓝妞啊?”
高胜寒毕竟不是那么爱哭的人,拍拍脸擦干净眼睛道:
高胜寒“我可以照顾蓝妞,妈,我这次学习回去就要提干,然后退到二线,我会有更多的时间照顾蓝妞的。”
冯芸“那曾紫陌呢?她不还在一线?”
冯芸控制不住道:
冯芸“特战队员有多危险你比我清楚多了,她那么忙,又随时有生命危险,就算你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可蓝妞慢慢长大了,她需要一个妈妈。”
高胜寒“紫陌现在就和蓝妞相处的很好,蓝妞也喜欢认可紫陌,妈,你相信我,她一定会是一个好妈妈的!”
冯芸“可是蓝妞需要一个能够陪伴她照顾她的妈妈!”
蓝妞“奶奶,您不要总是拿我的事情威胁爸爸!”
蓝妞突然跑了出来,大声道:
蓝妞“我支持爸爸,少校阿姨和妈妈一样勇敢能干,还有,我要和容阿姨离开学习本领,不用爸爸和少校阿姨照顾!”
冯芸“什么?”
冯芸大惊,指着高胜寒:
冯芸“你要让蓝妞离开?就为了和曾紫陌在一起?”
高胜寒“妈,这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人吗?”
高胜寒转头呵斥:
高胜寒“蓝妞,不是说这件事情之后谈论吗?”
冯芸气愤:
冯芸“高胜寒你还敢瞒着我!蓝妞别怕,到奶奶这里来!”
蓝妞竟然摇了摇头:
蓝妞“奶奶您错怪爸爸了,不是爸爸要我离开的,是我自己要和容阿姨离开的,爸爸和少校阿姨都还不太同意呢!”
冯芸只以为是孩子在高胜寒面前不敢说:
冯芸“蓝妞,你别怕,有奶奶在,你爸爸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高胜寒无奈:
高胜寒“妈!真的不是我让她走的!”
蓝妞“奶奶您真的误会爸爸了!”
蓝妞也帮忙。
冯芸愣了愣,眼泪流下;
冯芸“那也是因为你要和曾紫陌在一起,这要是你选择了夏初,蓝妞每天有人照顾,怎么会想要离开?”
这件事情高胜寒倒是没有想到过,看向蓝妞:
高胜寒“蓝妞,真的是这样?”
冯芸“你看吧看吧!”
冯芸哭的更厉害;
冯芸“你这么说蓝妞能说是吗?她不也想让你开心吗?”
高胜寒再次看向蓝妞,蓝妞气愤的看着奶奶和爸爸:
蓝妞“我都说了不是不是!你们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少校阿姨照顾我很好!我很喜欢少校阿姨!我要和容阿姨走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高胜寒“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高胜寒问,这件事情他纳闷很久了。
冯芸“不是因为这个还能因为什么?”
冯芸说着上前抱住蓝妞:
冯芸“蓝妞,你爸爸我也说不动了,但是你别怕,还有奶奶,你爸爸不管你,奶奶要你!”
看见母亲说的越来越离谱,高胜寒找不出合理的解释,只能无奈道:
高胜寒“妈!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要蓝妞!”
冯芸“那你为什么不选择夏初,曾紫陌能照顾的了蓝妞吗?”
蓝妞“奶奶!少校阿姨照顾我照顾的很好!”
蓝妞几乎义正言辞。
冯芸却还是眼含泪水:
冯芸“蓝妞别怕,奶奶照顾你!你不想和爸爸还有新妈妈一起,就到奶奶这里!”
蓝妞终于炸毛,推开奶奶面对着两个大人:
蓝妞“我都说了不是因为这件事!你们为什么就是不听!”
冯芸“不是这个是为了什么?”冯芸紧追不舍。
蓝妞毕竟是小孩子,在两个大人穷追之下脱口而出:
蓝妞“因为我不想成为爸爸的弱点!所以我要和容阿姨学本领!”
高胜寒和冯芸都愣住了。
冯芸“看吧看吧!蓝妞都觉得她是你的弱点了!”
蓝妞“哎呀我说的不是这个!”
蓝妞着急的直跺脚;
蓝妞“我不想像上次在L国一样,被恐怖分子拿来要挟爸爸!我想要变强,我想要像韩冬姐姐那样可以帮助爸爸,而不是一遇到危险只能等着被救!”
蓝妞又看向冯芸:
蓝妞“奶奶!夏初老师的确可以更多的照顾我,可是她能在危险的时候救出我吗?她能在恐怖分子面前自保不拖累爸爸吗?我和爸爸的生命和平时的一点点照顾,到底哪个更重要?”
冯芸彻底愣住了。
高胜寒眼含热泪:
高胜寒“蓝妞,上次的事情只是一个偶然,你是爸爸的命,不论有多危险爸爸都会去救你的!”
蓝妞也哭了,看着仰头看着高胜寒:
蓝妞“我知道爸爸一定会去救我的,可是我不想成为恐怖分子威胁爸爸的工具,我不想爸爸因为我而被恐怖分子虐待。”
高胜寒心痛至极,抱住蓝妞道:
高胜寒“那些都是爸爸心甘情愿的!爸爸宁愿自己死也不会让蓝妞受到一点伤害的!蓝妞,那真的只是一个巧合!你在国内是很安全的!”
蓝妞流着泪,却是很镇定;
蓝妞“那真的只是一个巧合吗?他们一开始就劫持了我们找到我,就是为了对付爸爸,这难道是巧合吗?我的安全在国内就可以保证吗?爸爸,您是一个特战队员,只要您还在特种部队,我就随时处在危险之中,即使您不在特种部队了,我就真的安全了吗?”
高胜寒无言。
蓝妞“您不能保证我的安全对吗?”
蓝妞看着高胜寒:
蓝妞“会有很多的不法分子用我来威胁您,您不可能永远待在我的身边,我也不可能永远不出去,所以我一直都是危险的,对吗?”
高胜寒眼泪流下来:
高胜寒“对不起,蓝妞,对不起!”
蓝妞摇头,看着爸爸道:
蓝妞“爸爸,您是最勇敢的特种兵,您抓住恐怖分子惩恶扬善,您是生命的守护神,您是一个英雄,我为您骄傲!但是蓝妞不想成为您的弱点,我想要变得更强,我不想总是被恐怖分子绑架来威胁您。我不想总是眼睁睁的看着您被恐怖分子虐待!”
蓝妞哭的很厉害,趴在高胜寒身上紧紧的抱住他:
蓝妞“爸爸我害怕!我害怕您受伤,我怕我再也见不到您了!我害怕!”
高胜寒抱住女儿,心如刀割:
高胜寒“蓝妞别怕!爸爸会救你的,爸爸一定会保护你的!”
蓝妞放声大哭。
非洲的那次事件,蓝妞虽然表现的非常勇敢,但她毕竟只是一个8岁的女孩子,异国他乡被绑架,还被用来威胁父亲,她的心里不可能不发生震颤,只是她没有妈妈可以倾诉,奶奶离的远,爸爸忙于工作,就连夏初都受了重伤,于是所有人都忘了这件事,她只能自己消化这种恐惧。曾紫陌作为一个成年人都受到了巨大的触动,何况是只有8岁的蓝妞。她再怎么坚强勇敢,也只是一个从来没有遇到过危险的女孩子,危难中的坚强其实很容易,但是危难过后的心理创伤却是最难治愈的。
蓝妞“奶奶,您就答应吧!少校阿姨真的很好,蓝妞不想再一次失去妈妈了!”
冯芸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