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2

秋山心雨

叹口气，又问：

秋山君“你身边的人都是这样想的？”

容羽摇头：

容羽“有的是，有的不是。”

秋山君换了个问法：

秋山君“但是这种想法也很普遍？”

容羽歪头想一想：

容羽“很正常啊！”

说罢又道：

容羽“为什么一定要成亲生子？为什么一定要看别人怎么做？难道不是自己活得快乐最重要么？”

秋山君挑眉：

秋山君“若人人如此，那如何繁衍传承？”

容羽道：

容羽“不是要人人如此，只是这是一件需要协商需要彼此沟通的事情。成亲和生育都是影响深远的人生大事，为什么不能有不同的看法？我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规划？”

说罢她看了眼秋山君，委委屈屈道：

容羽“你想过要孩子么？就算想过，你有和我说过么？就算你说了，我就一定要同意么?这是我自己的身体，为什么我不能做主？一发现问题就上纲上线，这和我爱不爱你有什么等价的联系?”

我可以因为爱你或者爱孩子而愿意为你生儿育女，可这并不是一个可以划等号的事，除了爱你之外，我还是一个独立的个体。

秋山君被这一串问题问的发懵，一条一条仔细思考，心道也是，当时自己确实是被不知名的愤怒燃烧了理智，可转念一想，又道：

秋山君“可是你一直避孕的事情也没有和我说过！”

容羽愤而抬头：

容羽“我说了！在阪崖马场的时候就说过了！”

秋山君没敢直接质疑，仔细回想在阪崖马场的点滴。

她当时怎么说来着？

哦，对！

她说，在他完全爱上她之前不会成亲，也不会让他们之间有孩子。

秋山君直到现在也没有觉得这句话或者这种观念有需要指摘的地方，很大程度上，他为她的精神独立而赞赏和惊叹，可现实是，尽管他不认为这种想法不对，但他从来没有想过秉持着这种想法，容羽会真的避孕。

从精神的高度上，秋山君并不认为容羽的想法不对，可从实际的角度，秋山君对此根本没有概念。

秋山君有些明白盛凝风所说的观念不同意味着什么了，揉着容羽的耳朵轻声问：

秋山君“那现在呢？”

他已经完全爱上了她，为什么还要吃药避孕？

秋山君心平气和的问，容羽便如实道：

容羽“休眠对身体损伤很大的，现在我的身体无法承受生育，要养着，恩……至少三年到五年吧。”

秋山君感觉她说的话像一根小刺一般不断扎在心头，无论如何，他总是不希望她受伤的，可最后居然是他伤她最重。

秋山君忍不住抱紧了她，低头一边亲一边满怀愧疚和后悔的不断说着对不起。

容羽被伺候舒服了，嗯了一声，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件事。

秋山君“必须要吃药么？有没有别的办法？”

容羽在亲昵里勉强维持着一丝清明

容羽“恩……有的。”

秋山君看着容羽，容羽艰难道：

容羽“但是这是你唯一能接受的方法。”

秋山君眸光一敛。

什么叫做，他唯一能接受的办法？

秋山君感觉心跳有些不正常，血往头上涌，他定了定神，问：

秋山君“比如？”

容羽眨眨眼：

容羽“避免接触啊！”

秋山君一僵，有些不自然道：

秋山君“这条略过。”

他不能接受，心爱的美人在怀，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容羽嘻嘻笑，秋山君的不自然从语气发展到脸红，强行冷静，道：

秋山君“还有呢？”

容羽“你也能吃药。”

秋山君一怔，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元山的那件事。

容羽摇摇头：

容羽“当然不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但，是药三分毒，总归会有影响的”

秋山君点头，他就是因为这个才不想让她吃药。

秋山君“还有呢？”

其实秋山君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但是他隐约觉得，她还有办法。

果然容羽的神情变得复杂，犹豫。秋山君感觉自己触到了冰山一角，如何肯让她逃脱，又问了一次：

秋山君“还有什么办法？”

容羽为难，想了很多蒙混的说辞，最终选择了实话：

容羽“秋山，我还没想好，我真的还没有想好。”

秋山君感觉自己全部力气都打在一团棉花里，可看着容羽担忧的泫然欲泣的脸，又实在不忍心逼她，于是将一腔无力感全部发泄在吻里。

这个吻好凶残好长，直亲的容羽全身发麻，软着嗓子小声求：

容羽“别亲了……别亲了……”

秋山君不肯放，大有就此地老天荒的打算，容羽从身到心软了又软，最后放弃理智和清明，任由他亲。

大约真的要地老天荒了秋山君才放开，额头撑着额头，缓了几口气，道：

秋山君“我可以给你时间想，但是”

秋山君看着她的眼睛，还因为亲吻而眼神涣散，但秋山君知道她在听

秋山君“我绝不接受不同的结果！”

容羽轻笑，本来想调侃两句什么不一样的结果，和分手不一样么？可心里却颤动的说不出来，秋山君从来都是温柔的好情人，说出这样狠绝这样霸道的话，有多坚决可想而知。

容羽不好回答，于是换了话题：

容羽“关于那一段过去，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秋山君呼吸一窒。

容羽对他与徐有容之间看的一清二楚，可她和那个不知名的男人之间，秋山君穷尽目力都无法窥得一二，想问的话当然很多，可是，问什么呢？

你和他为什么相恋为什么分手？你们有过什么故事有多亲密？

这种问题但凡问出去都是难受和介意，存在就是存在，谁能将过去抹去？秋山君自己都想嘲笑自己。

最后秋山君道：

秋山君“我也不知想问些什么，你说吧。”

也许，听听她自己的见解也很不错，他不需要去揣测。

容羽“他……”

容羽咬咬嘴唇，声音轻柔：

容羽“他是个很好的人，是一个顶天立地、忠诚出色的军人，是一个孝顺父母、可以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男人，是一个坚强、善良、真诚的人，他可以为了任何一个战友牺牲，可以不顾一切危险去救无辜的人。”

秋山君一下一下的帮她梳理头发，没有说话。

容羽“他对我——”

容羽的声音有些哽咽，每次想起他，她都很愧疚，

容羽“特别好。疼我爱我，迁就我包容我，挑不出一点不好。”

容羽“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我却不是，我没有看不起他，我们都努力的想要求同存异，只是——”

容羽道；

容羽“他毕竟太过普通，仅凭一腔爱意，没有办法跨越我们之间巨大的差距。”

容羽“慢慢的，他在我面前无所适从，甚至连见一面都成了沉重的负担，我们终于明白迷恋和感动不是喜欢，喜欢也不是爱，可是我们彼此都有过承诺”

容羽道：

容羽“他说他会爱护我一辈子，我也答应他要努力的爱上他，我们都不想违背誓言，我们都不想伤害对方，于是就痛苦的坚持着。”

秋山君的手顿了顿，旋又抚摸着她的秀发，轻声问：

秋山君“后来呢？”

既然一直在坚持，最后为什么会分开？

容羽“后来”

容羽有些颤抖；

容羽“我无法忍受这么痛苦的关系，所以亲手打破了它。”

看她激动的样子，秋山君突然明白了；

秋山君“就是那个时候？”

他没有明说，但是容羽明白：“

容羽我只是想着建立更亲密的关系能不能有改变，可是——”

可是那只证明了她一点都不爱他，她只是感动。

容羽深呼吸：

容羽“那之后，他要娶我，我拒绝了。再后来，我离开了。母亲说，我们都没有错，只是还不懂得爱情。”

容羽抬头，眼眶微红着：

容羽“就这样。”

这只是个简单到平凡的故事，因为无知而靠近，因为清醒而分离，没有家国大爱，没有虐恋情深，甚至当事人自己在过后都要怀疑那算不算爱情，还是只是一场闹剧。

秋山君许久都没有说话，容羽有些迟疑；

容羽“你——”

她毕竟是在现任男友面前说起前男友，天才睿智如秋山君，也是普通人。

看她有些担心的眼神，秋山君笑笑，低头亲吻她的额头。

秋山君“只是庆幸，你一直是被爱的。”

他想要保护的女孩，从来都没有受到伤害。他之前一直以为是那个男人伤了她，所以对她百般怜惜，可现在证明不是，他反而更加想要爱她护她，秋山君自己都觉得挺荒谬的。

可剖开一颗心来看，原本以为的吃醋在意居然都没有，此刻他只想要爱她宠她，直到地老天荒。

容羽心思极为灵敏，察觉到他的怜爱之意，心底动容，轻声唤：

容羽“秋山。”

秋山君“恩？”

容羽“我爱你。”

秋山君回神，看着她，只见她目中还有些微这些日子熟悉的惊惶，见他看自己，咬了咬嘴唇，道：

容羽“以前，可能我真的不懂，可是现在……”

容羽又咬了咬嘴唇，没有再说下去。什么叫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如果都是真心的，那又有什么懂不懂的？如果不是确定很喜欢，她怎么可能会和男人在一起？可当初确定的喜欢最后变成了不是爱情，那现在确定的爱意，又能有多真维持多久？

容羽觉得这种解释真的很苍白，很不入流很敷衍很无耻，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和秋山君解释，一时间惊惶无措，讷讷不言。

秋山君看的叹息，轻轻摸了摸她的发以示安抚。

他真的很喜欢现在的容羽，简单干净的让人一眼就看穿，喜欢和不喜欢那么明显，在意和担忧毫不掩饰。

秋山君“小羽”

秋山君看着她，声音轻柔：

秋山君“我想要你。”

容羽在那样温柔怜惜的目光里将方才哥哥的叮嘱忘得一干二净，喉咙里嗯了一声，蜷缩身体，头靠在他肩头摆出一个柔顺的姿势。

秋山君抱起她，起身回屋。

离宫偏殿。

陈长生将容羽这些天的情况仔细说罢，开口问：

陈长生“师兄若担忧，为何不自己去？”

他终究是不善言辞，搜索枯肠也说不了多少，想要安华报告都被拒绝了。

余人静静站立，缓缓摇头。

他当然想去亲自看望，可是，不能去。

生日宴上的争吵矛盾他第二日便知道了，可是容羽直接去了圣女峰，他穷极目力也无法探知的地方，甚至连遥望的动作也不能有。后来容羽到了京都，离他咫尺之遥，可他还是不能有任何动作，因为容羽去的地方，叫做离宫，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隐藏行迹的地方，再后来，秋山君都来了。

余人靠着在深宫里听着偶尔的闲言碎语度日，他不晓人事的师弟甚至都想不到将师姐的境况同他说一说，今日终于按捺不住来了离宫，却得到了两个人已经和好的消息。

余人将目光微微离开，在陈长生看不到的地方，终于露出了一丝苦笑。

他与她之间从来都没有任何的可能，连一丝念想都没有，因为容羽从来都不会留下任何让他遐想的空间。

她太聪明，所以他连痛都无从谈起。

盛凝风掐算着时间估计他们说的差不多，才拿了备好的食物送过去，正好看到秋山君横抱着妹妹进屋。

盛凝风……

感情这混蛋完全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了！

盛凝风想了几次直接打断，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任劳任怨的给妹妹换汤药去了。

他要真敢在这种时候打扰，那小祖宗真能直接动手收拾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盛凝风端着新熬的药走进院子时，秋山君正好走出屋子，眼角眉梢都是心满意足。

盛凝风顺势将托盘给了秋山君，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问：

盛凝风“你们谈完了？小雨呢？这还有药和饭要吃呢！”

秋山君……

他已经闻到了药里的药材，可总不能直接和盛凝雨说，是他不知节制导致人家妹妹怎么样吧！

盛凝风看着他的脸色，雪上加霜道：

盛凝风“她现在身体堪堪恢复，还要将养好一阵子，最好不要在情事上消耗，但是小雨吧，没有分寸，记吃不记打，还总是任性，所以还是要辛苦你。”

这指桑骂槐的水准太高，秋山君无力反驳，拿过托盘，几乎是落荒而逃。

盛凝风看他僵硬的神情和仓促的背影，终于感觉心情舒畅，笑了。

家里的小祖宗不敢得罪，这没名没分的野男人还收拾不了么？！

容羽软趴趴的倚在床头，脸色苍白，唇色几近透明，的确是超越了憔悴，而是蒙着一层死气了。

听到声音，容羽抬了抬眼，又趴下，声音又软又轻：

容羽“我哥为难你了？”

秋山君哪里敢说实话：

秋山君“他担心我不会照顾你，所以嘱咐了几句。”

容羽此刻全身没力气，饿的前心贴后背，只想吃东西，没心思找茬，直接忽略了托盘上的汤药，软软的撒娇：

容羽“没力气！”

她漂亮的眼睛眨啊眨，清楚的写着求喂养三个字。

秋山君倒抽一口凉气，定了定神才道：

秋山君“那我喂你？”

容羽乖巧的点头。

秋山君实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容羽不爱喝药这事秋山君知道，并且对此经验丰富，喂饭的同时喂药，一顿饭斗智斗勇的吃了将近半个时辰，容羽说什么都不肯吃了，捂着胃直说撑。

秋山君看看各剩下一小半的饭和药，有些无奈的点头同意，心道过一个时辰再喂一次。

容羽不知道他的心思，当下眉开眼笑的撒娇：

容羽“我想洗澡！黏黏的好难受！”

秋山君顿了顿。

容羽很喜欢撒娇，而她撒娇的时候，一般都是有求于人的时候，现在这么说，就是想要他帮她洗。平日里他对此欢迎之至，虽然是他劳动，但这个过程中他总能得到更多。可是现在——

秋山君想一想那场景，再想想盛凝风说的话，道：

秋山君“那我让她们去准备。”

容羽拉着秋山君，漂亮至极的眼睛眨啊眨：

容羽“我帮我嘛！我不想让她们看到……”

后面的话淹没在嘟囔里，声音委委屈屈，可怜极了。

秋山君感觉自己方才建好的防线大面积崩溃，艰难道：

秋山君“那自己洗好不好？”

容羽“不要！”

容羽发脾气一般说罢，又软软道：

容羽“我没力气嘛！”

秋山君……深吸一口气，正要柔声劝诫，容羽嘴巴一撇，控诉/质问

容羽“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在撒娇和得寸进尺这件事情上，容羽总有办法刷新秋山君的认知。

秋山君叹口气，约法三章：

秋山君“那说好了，洗澡就洗澡，不要闹！”

容羽眨眨眼：

容羽“闹什么？”

秋山君只好道：

秋山君“不要考验我的忍耐力，你现在需要静养。”

容羽转转眼珠，因为转的慢，显得极为无辜：

容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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