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空中还飘着雪,清冷白茫的街道上传来清脆的铃铛声,还有细细的“咯吱”声——这是踩在雪上发出的声音。
六个月前,这条街道的一个当官的人家,一夜之间,全家上下多少口命都丧失在一场大火中,那火烧了很久,直到烧成一片废墟。
很多人都不敢经过的街道上,一个穿着褴褛的孩子奋力地想从雪里爬起来,可是无边的冰冷将他淹没,他感觉自己好似深坠冰冷的河中。
“叮铃铃~”那些声音越来越近,他似乎还听到了马鼻“哼哼”的声音,有人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挣扎着想起来,因为他不能把脆弱的脖颈暴露在陌生人的眼下,这是他经历的一切教会他的。
“少爷,前面有个孩子倒在了地上。”小厮恭敬地对着马车里的人弯腰道。
“许乔。”一道稚嫩中参杂清冷的声音传来,随之是伸出帘的一只白净小手。
刚刚那个叫许乔的小厮立马懂得了少爷的意思,即可在手心上覆一方蚕丝手帕,随即将那只小手迎在手心。
那只小手感觉到了手帕的触感,才放心下来,另一只手撩开了帘子,露出一张六七岁孩子模样的脸——那张脸带有一些婴儿肥,眉目间却透出倾国倾城的样貌,怕是同龄的女孩被这凤眼瞥了一眼,小小的芳心也是要暗自许下的。
“少爷,小心脚下。”许乔弯着腰小心翼翼的扶着,生怕少爷一不小心摔倒。
男孩却一副丝毫不在意的样子,一步一步稳稳地踩在雪地上。
细细的声音再次传进他的耳中,他奋力挣扎,终是半撑起来身子,看到了那个让他终生难忘的人——那个一身白衣,眉眼如画的男孩。
他努力地让自己笑得不那么难看,脸上露出一个小酒窝,专属于孩子的奶声启唇而出:“你…你真好看…”说罢,两眼一黑再也撑不住似的往下倒去。
被夸好看的男孩皱了一下眉,却见他倒下去,不由得弯身扶住了他,以免他的小脸深埋进冰冷的雪地里,小手轻轻掠走他身上的雪,随即解下身上披着的白裘盖在了他小小的身子上。
“少爷!…”许乔见到少爷的举动,惊得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这天寒地冻的,少爷受了风寒怎么办?!
“无妨,将他带进马车里,回步府。”男孩扬手打断许乔的话,随即吩咐一番。
许乔立马上前抱起晕倒的孩子,跟在淡定的步逸尘后面。
待一切归于原始的样子,好似刚刚雪地上没有躺着一个孩子,而自己少爷也没有吩咐他将男孩放进马车里的时候,许乔内心纠结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少爷…那温小姐那…”温大小姐可不是一个好缠的主,要是知道少爷爽约,不得把步府闹的鸡飞狗跳。
步逸尘听到“温小姐”这个字眼,目光便不自觉柔和下来,似是无奈,其中却又带着些宠溺地说道:“你派人去温府走一趟,告知阿瑶,我临时有事,下次陪她去看花灯。”
许乔这才卸下紧张,还是少爷有办法,知道温小姐心心念念着要看花灯,立即应道:“是,少爷。”
“车夫,掉头回步府。”许乔坐回车夫身旁,轻声吩咐道。
“叮铃铃~”清脆的铃铛声渐行渐远,直到雪地上留下来返的马蹄印。
不停下着的雪已经覆盖了之前的脚印。
这时一队人马匆忙赶来,“吁~”男人拉住马,不由得皱眉,追到这便什么都没有了,一个小鬼能跑哪去。
“刀爷,咱们…接下来该如何?”一个手下打扮的男子看着刀爷阴沉的面容,不由得打颤。
被称作刀爷的男子皱了眉毛道:“回去。”
“回去?这…没追到人,老大会不会怪罪咱们办事不力?”一想到老大那残忍的惩罚,他还不如冻死在这雪地里。
“回去拿了牌子去七杀门,我就不信,七杀门都搞不了一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刀爷冷冷一笑,自从七杀门有了新的门主,便不再似从前的七杀门,原本的七杀门其实不是七杀,全意是七不杀——
一、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不杀
二、身怀有孕的孕妇不杀
三、是清官廉官的不杀
四、不会武的女人不杀
五、老年人不杀
六、小孩子不杀
七、明君不杀
而到了这一代门主,可是拿了钱就什么干的狠人。想到这,刀爷的心情便好了起来,自顾驾马归去。
手下招呼一众人跟上的同时,还撇撇嘴想着:您不也没搞定吗,还差点被断了弟弟。当然这话他是不好说出口的,除非他脑袋不要了。
要知道刀爷去小倌阁,小倌没上成,不仅丢了腰牌,还差点断了命根的事现在是刀爷的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