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叁. 觅渡

……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堕河而死，其奈公何！”

——《箜篌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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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川。

　　大片的曼珠沙华盛开在河畔，红艳似火，摇曳鲜妍，散发阵阵令人迷醉的幽香。

　　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永不见。

　　无名知道，曼殊虽美，然花香可惑人心智，无数亡灵因此沉溺于过往梦境，终生围囿于这片花海。

　　…越迷人的，往往也越危险。

　　无名敛定心神，缓缓走向河畔。

　　河岸的曼殊沙华如同火焰织就的地毯，照彻幽暗的河面。

　　此时对岸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风铃声，由远及近，在孤寂的河面上，平添几分说不出的空灵诡异。

　　不多时，一叶小木舟随着风铃响声缓缓飘近，船夫的面容掩盖在斗笠之下，幽暗中辨不出神情，待看见岸边从容不迫的僧人，却是一愣。

　　船夫抬起头，一双眼睛在幽暗中愈发死寂：

龙套“阁下不是亡灵，因何来这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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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名双手合十：“要入冥府，必过忘川。”

无名“无名求渡。”

　　船夫扭头一摆竹竿，似是要打道回府：“这船只渡亡灵，不渡生人。你速速去也，在这里若被魇鬼缠住，再难脱身。”

无名“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其奈公何！”

　　无名突然朗声念道。

　　船夫一愣，定睛打量起眼前的僧人。

　　无名不卑不亢，在船夫的注视下神情自若。

　　古有谚：八百黄沙界，三千弱水深，鹅毛飘不起，芦花定底沉。

　　这黄沙界乃是八百里黄泉，三千弱水即为无名踏足的这块地方——三途川。也是传说中连接人间与冥界的忘川。

　　忘川若水，吞噬万物，可沉一切。

　　若想过此河，唯有寄托常年往返于幽冥两界的摆渡人。

　　这传说中的摆渡者不知何方神圣，不知姓名，不谙身世，只是在这不见天日的冥界暗河上，终年如一日地重复着摆渡的工作，安分守己，任劳任怨。

　　而眼前的摆渡人，就是无名渡得忘川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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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套那船夫忽而笑道：“这河你要怎渡？”

　　无名以手作瓢，虚空比划一下舀水的动作。

无名“取这一瓢。”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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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船夫盯了他半晌，似是下定决心又觉不忍，

龙套“霍里子高晨起渡河，见一白发狂夫披发提壶，横渡河流，其妻一旁苦劝无果……老翁终是跌入水中溺毙身死，妻弹罢一曲，亦投河自尽而亡。”

龙套“你执意要去？这冥府有你什么执念，何必要涉此险境，于性命不顾？”

无名僧人缓缓道：“无名有一爱琴，视作毕生至宝，不可或缺。如今被藏于冥府，我不可不顾。”

龙套“只为一把琴？年轻人，你可想好了？决不后悔？”

无名“绝不后悔。”无名微笑。

　　蹈死不顾，亦……甘之如饴。

　　从他踏入起，已再无回头路可走了。

　　何况……

　　早月还在冥界等着他……

……

船夫划船靠岸，

龙套“如此……我便助你，渡这死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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