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故事就显得有些俗了。
他们五人一路避着战火,隐姓埋名走走停停,最后还是在离昆仑不远的韩国落了脚。
吃过一顿饭,炽一时兴起,给自己编了一个失去双亲,流落至此的富家女身份,在府衙登记入册,又花重金在主街旁买下一座酒肆。
找人重新修补过所有的门窗桌椅,又多添上些碗筷茶盏,二哥三哥做跑堂,绿意做账房,最后再找了一位厨子。
五日后,“昆仑”开门迎客。
厨子手艺不差,二哥三哥嘴皮子利索,再加上用昆仑山上带下来的竹叶酿成的“竹酒”作为招牌。
本来只是兴起而开的酒肆,生意竟一天天的红火起来,每天从早到晚,食客都络绎不绝。
“现在是想走也走不掉啦,”坐在三层的茶室中,炽手捧一杯茶,透过窗户看着酒肆门口进进出出的人,“就这么待着吧,说不定过些年,这个国家就亡了。”
说完,她放下茶盏,转头从旁边的食盒中拿出一碟点心两双筷子放到矮桌上:
“隐,桃酥吃不吃?”
话刚说完,矮桌对面就多了一个黑影。
“在我面前别戴兜帽,又不是见不得人,”抽.出一双筷子递给对方,炽的眼里溢满了嫌弃,“你和你爹真是越来越像了,从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习惯。”
黑衣人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败下阵来,他有些无奈的伸手拉下兜帽,露出因为常年不晒太阳而略显苍白的精致面容。
黑发金眼,让人过目难忘。
“我不管,反正你在我面前少来这套。”
炽撇了撇嘴,自顾自的挟起一块桃酥放入口中,慢慢咀嚼,“我们从小一起长大,这都五百年了,我每年能见你脸的次数,真是掰着指头都数的清。”
隐没有回答,只是拿起茶壶,给自己添了杯清茶,拿起,慢慢押了一口。
“我问你啊,你说你们三足金乌的始祖是因为偶然得到一丝凤凰血脉才得以转变,那万一哪天分着分着,凤凰的那缕被分没了,你们是不是又会变回乌鸦了?那变回乌鸦,你们那第三条腿是不是就没了?”
“…………………”
隐抬头看了她一眼,放下茶杯,戴上兜帽,眨眼间便消失了。
“哎,别走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见对方离去,炽立马叫了一句,可惜等了半天都没有回应,最后只能作罢。
三足金乌自古都是凤凰的契仆,每代凤凰身边,都会跟上一只。
他们常年隐秘在黑暗中,为凤凰铲除所有的危险。
尽心尽力,至死不休。
如果哪天凤凰不幸离世,三足金乌也不会苟活。
“那我长大以后要嫁给他吗?”
当年,炽还年幼,听到这番话以后,两只眼睛顿时睁的大大的,她一把拉过刚刚从训练场里回来的隐,抬头问道,“那爹爹你怎么没嫁给暗叔叔?”
暗是隐的父亲,也是她爹的契仆。
“你个小东西,一天到晚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
对面,红发金眼的凤皇抬手就给了小女孩一个爆栗,他瞪着眼睛,用手指着隐说,“你给我听好了,凤凰一族有古训,不与三足金乌结亲,要是让我知道你对这小子动了什么不该起的歪心思,我立马一翅膀让他灰飞烟灭!”
“……你最坏了!”
一听这话,炽的眼眶里顿时就绪满了泪水,她伸手狠狠打了男人一下,然后扭头就跑。
“个小东西!”
凤皇揉了揉被打红的手,低头看了眼一旁沉默不语的隐,语气有些无奈:
“去吧,把她带回来,马上要开饭了。”
“是。”
男孩领命而去,一转眼就已掠出很远。
“你说说你,孵个女娃多好,非要是个男娃,还长成那样,现在好了,平白添了一桩麻烦事!”
原地,凤皇对着空无一人的周围自言自语起来,过了半晌,风中传来了一声略带沙哑的回复:
“………抱歉。”
“道歉有什么用,你这儿子孵都孵出来了……哎,算了算了,以后她会明白的。”
…………………………………
而另外一边,隐毫不意外在竹林深处找到了哭的一脸泪痕的女孩。
“回家。”
他叹了口气,半蹲下身子,抬手拭去炽脸上的泪水。
“你是不是…嗝…早就…嗝…知道了?”
女孩哭的直打嗝,她一边问,一边伸手握住男孩的手。
“是。”
“那你为什么不说?!”
“懒。”
“…………………”
悲伤的气氛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炽拍开他的手,起身,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脸颊:
“回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