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长林府还是灯火通明。
萧庭生和萧平章在书房内谈话。
萧庭生这段日子要辛苦林姑娘了,好好照看人家。
萧平章父王,您也累了一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就去进宫看看事态。
萧庭生平章啊,重华郡主毕竟是联系大梁和北燕的一条纽带,这件事有陛下,还有北燕惠王,我们长林还是不要太出头。
萧平章点头称是,他明白,虽然平旌被伤成这样,他即使再愤怒,也必须等待听从朝廷的裁决,不能私自报复。开始北燕刚刚与大梁交好,一旦重罚了重华,万一引起战争,就是罪过了。 深夜的莱阳王府还是一片寂静,远没有长林府那般有人气。萧元启做完晚课,慢慢走回卧房,看着一片黑寂萧瑟,回想起狩猎时候的热闹繁华,不禁心酸。重华郡主被捕已经有段时间了,不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招出自己,心里一直惴惴不安。正想着,前面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黑影。
萧元启你又来干什么!
萧元启没好气地说,而濮阳缨还是那样阴阳怪气。
濮阳缨我还以为公子会着急见我呢,放心吧,重华郡主根本不知道太子狩猎的路线是你透露的。
听了这话,萧元启心下一松,舒了口气。
房间内,萧元启点上一盏灯,与濮阳缨对坐谈话。
濮阳缨公子是有大作为的人物,我们是不会因为小事伤害到您的。
濮阳缨缓缓说到。
濮阳缨不过,公子一身的学识抱负,总该有个施展的地方,是从政还是从军,公子也该想想了。
对濮阳缨所说的,萧元启深以为然。因为父母的缘故,萧元启一直谨小慎微,不愿出头,总是唯唯诺诺,对别人言听计从。他何曾不想像萧平旌那样,想要什么都可以和父兄说,想争取就全力去争,高兴了不痛快了也从不隐藏,大大方方,潇洒随性。可自己却一直压抑隐忍,在旁人眼里,不过是一个没骨气的公子哥罢了。现在,父母皆以不在,自己只是孤家寡人一条命而已,不如拼一把,也不枉在世为人。
晨曦撒下温暖的亮光,照在林奚的脸上。林奚抬手试了试萧平旌的温度,又伸展了一下酸麻的腰肢。
蒙浅雪亲自端着托盘推门进来,看林奚面容憔悴。
蒙浅雪妹妹,你赶紧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吧。平旌怎么样了?
林奚姐姐放心,平旌热度退下来了。
蒙浅雪你快点把这个粥还有点心吃了,好好睡一觉。”
蒙浅雪柔声说道,又走到塌前,仔细看着平旌,萧平旌脸上还有薄汗,面色苍白,嘴唇一点血色也没有,而且似乎又消瘦了一圈。蒙浅雪用面巾轻轻为萧平旌擦拭,又催促林奚快去休息。
一大早,萧庭生父子俩就进宫面圣了。萧歆将惠王送来的信给众臣看了,殿上的人又讨论了半天,才得出结论。主要是:北燕派人将重华郡主押回北燕处置,再多送一百匹良马给大梁。这个结局已经是把损失降到最小了。
傍晚时分,林奚小睡后又陪在平旌塌边。在林奚将一勺水给平旌喂下后,平旌哼了一声,似要醒来。林奚急忙唤道。
林奚平旌!平旌!醒醒!
平旌终于睁开了眼睛,却看到是林奚,正在奇怪。
萧平旌林奚?你怎么到这来了?我没事,我很快就回金陵了。
林奚知道他是以为自己还在九安山呢。
林奚你已经回来了,你看看,这里是你的广泽轩啊。
萧平旌张望了一下,果然是自己家。
萧平旌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奚想继续喂水,便将平旌的头放正,端起杯勺,平旌一看,忙伸出手去。
萧平旌我自己来。
林奚把他的手放回被子里。
林奚你老实听我的,快把水喝了。
萧平旌才乖乖张嘴配合林奚,喝下两杯温水。
过了几日,萧平旌身体又恢复了一些,林奚还是日日不离左右地照看。
一早,林奚就命人烧了热水送入房内。萧平旌刚刚醒来,就看见林奚在忙碌,便问。
萧平旌林奚,你忙什么呢?
林奚将布巾放入热水浸湿。
林奚今天我帮你好好擦洗一下,你能好受点。
林奚便将平旌扶坐起来,要伸手去解他中衣的带子,萧平旌忙拉紧了衣服,急急说到。
萧平旌这种事让别人帮忙就好了,你一个姑娘,怎么能随便……
林奚你是病人,我是大夫,王府的佣人没有我有经验,万一你的伤口沾上水了怎么办?
萧平旌还是不愿意。
萧平旌那,也可以让大哥来帮我呀。
林奚世子昨天很晚才回来,又写奏表忙了半夜,你还要叫世子来吗?
萧平旌听见这话,才乖乖让林奚帮他擦洗身体。
林奚终于将平旌的衣服换好,又抬手擦了擦额上的细汗。这时,蒙浅雪端着托盘进了屋。
蒙浅雪林奚妹妹,这是按你交代准备的药粥,你看看。
蒙浅雪却见萧平旌面色通红,靠在枕头上,忙将碗放下,问道。
蒙浅雪妹妹,平旌怎么了,又发烧了吗?
便要伸手去试萧平旌的温度,却并没有异常。心里很奇怪,一转头,看见林奚也是脸上红扑扑的,有点害羞的样子,又看见屋里平旌换下的衣服和他湿漉漉的头发,心里明白了,笑盈盈地说了几句话,又出去了。
萧平旌呲牙咧嘴地喝完药粥,抱怨道。
萧平旌林奚,我每天要喝那么苦的药,怎么连粥也是苦的,我都想不起来其他的味道了。
林奚又拿来梳子和发绳,细细为平旌梳头发。
林奚你知足吧,你的肠胃因为药效的缘故,现在很虚弱,绝对不能吃油腻和过重口味的东西。
林奚将平旌的头发束好,平旌对着镜子看了看,虽然仍是面色苍白,人也瘦了一大圈,但是头发整齐,衣服整洁,精神也还好,所以人看上去还不错。萧平旌满意地说道。
萧平旌林奚,没想到你的手艺还真不错。
还没等萧平旌高兴多久,就听见萧庭生回府了,爹这么早就回来,一定没好事,萧平旌心想。果然,林奚借口去找蒙浅雪,萧庭生就进了广泽轩。萧庭生板着脸,萧平旌乖乖靠在枕头上。
萧庭生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萧平旌是,我不该让父兄担心。
萧庭生你都二十多岁了,怎么一直像小孩子一样,一点分寸都没有……
萧庭生又训斥了半天,说萧平旌太大意,万幸太子没有受伤,说萧平旌难成大事等等。
萧平旌伤得重,听父亲训话这么久已经是勉励支撑,脸色越来越苍白,终于,听见萧庭生说。
萧庭生伤好了,自己去跪小祠堂!
知道父亲终于停止了,松了口气,躺倒下去。
萧庭生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心疼萧平旌身受重伤,又气他想做什么做什么,从不知道害怕,带着太子打猎也不知多做防备,不知道人心险恶,更不明白这朝里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长林王府。刚刚自己说的多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让他明白,又担心平旌的身体受不住。
夜深了。
蒙浅雪整理好床铺,拉着萧平章的手坐下。萧平章见她神神秘秘的样子,好笑道。
萧平章怎么了?
蒙浅雪平旌和林姑娘,他俩准成。
蒙浅雪今天早上,林姑娘亲自为平旌擦身洗澡,你说一个年轻的姑娘,若不是对平旌有意,怎么会这么贴身地照顾。
萧平章是啊,如果他俩能成,也是了却父王和母亲的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