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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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边厢的酒楼，洵儿正与燕洵吃着他最爱的菜，而在远方的莺歌小苑，桌子上都是摆着同一款式的菜，只是论份量和精致，当然不及酒楼里的。

对于燕洵来说，叫来几道昂贵的菜也不算什么，可对阿洵而言，这却是他省吃俭用为洵儿准备的，为了让他享用到他最爱的小菜，他接连多天只吃了简简单单的馒头和小麦粥，不单省下了钱买来最好的食材，更亲自为他下厨。虽然明知道洵儿身为世子，山珍海味一定不缺，可难得他有空来莺歌苑与自己一聚，这也是出于自己的心意，更何况洵儿说过，天下间最美味的佳肴便是自己替他准备的饭菜了，是故今天一早已起来忙于准备，只可惜他等了一个多时辰，饭菜都已凉了，洵儿还是没有出现。

洵儿甚少失约的，可能是遇上什么重要事情吧！阿洵有点落寞的安慰自己，对着已凉的饭菜，已是食欲全无，干脆什么也没吃，只是喝了两口茶，然后便把一切都收拾好了。

他的父母已逝，在这世上已再没亲人，洵儿就是跟他最亲密的人了。他们是自幼相识的同窗，在父亲还在朝中为官时，已是无所不谈的知己好友了。他性格淡泊安静，外柔内刚，甚少言语，记得在初识那天，自己是新来的学生，老师见他为人内向，特意把他安排了坐在活泼好动的洵儿身边。

对他而言，洵儿就好比温暖的阳光，也只有面对着他，向来寡言少语的自己会无所不谈。洵儿喜欢带着他骑马，跟他一起习武，和他一起学习兵法诗书。虽然他也会一点点武功，但洵儿的身手比他可好多了，更自豪的说要一生保护他，决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而对诗书兵法的了解，他却比洵儿优胜一些。其实洵儿天资颇佳，只是他生性好动，向来不能安静下来好好读书，对比起那些枯躁无味的书本，他更爱骑马习箭。

可是，洵儿也有安静的时候，那就是看着他作画写字，听他弹琴，跟他下棋的时候，洵儿总喜欢痴痴的凝视着他，而他也很享受被这样被注视着。

他们一动一静，一刚一柔，却意外的成了好友，而且随着年岁增长，他们也渐渐发现，两人的感情早已超越兄弟之情，已升华到密不可分的情人之爱了。而自从父母过世后，自己孤苦伶仃，孤身一人，虽然家贫，却因不屑与贪官为伍，看透了朝廷的黑暗，纵有一身才学，也坚决绝不踏足官场，宁愿抵饿挨穷，也绝不做半点对不住良心的事，是故一直也生活得相当简朴，甚至可说是一贫如洗。

以洵儿世子的身份，要帮助他并不难，只要他愿意，他就算是千金万两也愿意给他，可他并不想这样，他爱洵儿，是爱他率真的个性，爱他清纯的气质，爱他那颗善良的心，而非他的世子身份，更绝非他的钱财。他坚信只要靠自己的一双手也可以活得很好，是故从来都没有接受洵儿的钱财，而洵儿也深知他的性子，纵然看着他挨穷受苦，心有不忍，也从不勉强他接受自己的帮助。

父亲曾教过他，即使一无所有，也不能失去应有的风骨；就算是家徒四壁，也不能做出有损自己尊严身份的事！他没有为官，但也得为生活糊口，凭着过去所学，在一间小店担当文书工作，纵然收入微薄，但总算是靠一双手养活自己，也不用做任何违背良心的事。父亲的教训，他一直谨记着，而他虽然生活清苦，却因为自食其力，而且无论何时都有洵儿在身边支持鼓励，不管多苦也是觉得幸福甘甜。

他一直为自己努力，也为洵儿努力，洵儿曾说过待时机适合便会和他成亲，他坚信，他一定会信守诺言，因为他的洵儿，一向都是说得出做得到的男子汉！

看来今天洵儿应该不会来了，不过这也不打紧，待他处理完正事后，便一定会来看自己的。他可以等他，明天，后天，大后天，等到他到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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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燕洵终于肯放洵儿回去，已是快要入黑了，洵儿坐在他身后有点心不在焉的，心里只记挂着阿洵，自己一天没有出现，他一定很伤心失望吧！不行！明天无论如何，都一定要去莺歌小苑一趟！

听到长子霆儿说洵儿被陛下带了出去，整整一天未归，燕世城和白笙都担心不已，燕皇喜怒无常，而且对自己已有疑心，他这么对洵儿，到底是善意还是恶意，他们实在不能猜透，也担心会出什么问题，直到看到燕洵和洵儿回来了，方才松一口气。

燕洵回来后便回房休息了，白笙连忙追问洵儿今天两人去了哪儿，听到燕皇又是送礼，又是与他共膳，又是两人策马同游，白笙的心更是沉了下去，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白笙“陛下有跟你说什么吗？”

白笙试探的问道。

洵兒“没有啊！”

陛下今天的举动已够奇怪了，母亲这么紧张，洵儿更是觉得不能理解，不过令他担心的却不是这些：

洵兒“今天我失约了，阿洵一定很难过了！”

白笙“洵儿，别告诉陛下有关阿洵的事情。”白笙千叮万嘱说道。

洵兒“为何？”

这下子洵儿更是不解了，他和阿洵的事，陛下就算知道了又有什么问题？

白笙“总之，这是为了你，也为了阿洵好！照娘的话去做，听话！”

白笙不禁暗叹，这孩子怎会这么单纯迟钝呢？陛下愿意放下身份向他示好，要不就是对他有意，要不就是另有所图，两件都不是好事。以陛下的城府，若知道阿洵的存在，若他是对洵儿有意，那阿洵就是他的敌人；若他另有所图，那阿洵也成为洵儿的软肋，两者皆有不妥。

白笙“好吧！”

见母亲这么坚决，洵儿便答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