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七

自从燕洵再次回宫，可说是脱胎换骨，整个人也变了，变得比从前乖巧，柔顺，也许是因为从前的苦头已吃得太多，也或许是因为经一事长一智吧！他对父皇总是恭恭敬敬的，面对其他哥哥的挑衅也只是微笑应对，更令人吃惊的，是他竟主动向温雅示好，这连温雅自己也不敢相信！

温雅“燕洵，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

温雅不怀好意的看着他，她就不相信，这个小子去了民间一趟，就有这么难以置信的改变。

燕洵“贵妃娘娘，燕洵只想要一件东西，我的命。”

燕洵开门见山说道：

燕洵“从前的敌人，也可以变为战友，这世上只有利益，没有敌人。燕洵母亲已逝，也得不到父皇欢心，在这皇宫里孤立无援，只有找一个可靠的靠山才能活命。燕洵的要求不多，就只想活下去罢了，只要娘娘愿意放燕洵一条生路，燕洵愿意助翼哥哥成为太子，到时娘娘得偿所愿后，只要给燕洵一点点财宝，让燕洵过好一点的生活，已是于愿足矣。”

温雅听着他的话，感觉他真的长大了，识时务了不少，反正自己要翼儿得到太子之位，也需要多些力量帮助，他肯站在自己这一边，对自己也有利，再说，他虽地位低微，可头脑一点也不差，他和自己站在同一阵线，总比成为自己的敌人好。

于是，温雅相信了他的话，也再没有逼害他了，少了这个大敌，燕洵在宫中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也可以开始他的复仇计划。

忘尘在外面替他招兵买马，而他则在宫中铲除障碍，表面上和雅贵妃同一阵线，实则派人在其他皇子前撒播传言，极力吹捧燕翼，把他说成是太子的必然人选无疑，引发了皇子间的斗争，自己因为已是身体残缺，断然成不了太子，反而可以置身事外，渔人得利。

古往今来，帝位之争都是残忍无情的，在一番争夺中，难免会有死伤，而燕翼一派的势力也削弱了不少。相反，忘尘以从前在官场的影响力，替燕洵招来了不少兵马，燕洵知道，他等待的良机来临了！他买通了刺客，暗杀了燕翼，把这嫁祸到其他兄长身上，一石二鸟，把阻碍他的人一个个除掉，到了最后，燕鸿的众多儿子，有的被杀死，有的被逼死，皇子成群的他，竟只剩下了燕洵一个儿子！

一个个儿子离他而去，再加上年纪老迈，燕鸿的身体大不如前，只是，虽然只剩燕洵一个儿子，他也极不愿意传位与他，这个孩子太深不可测，太令他看不透，而且，以他这样对待他的母妃，他真的可以不记恨吗？

只是，他却没有阻止燕洵的机会，他的病从来没有起色，但他并不知道，这是因为燕洵在当中做了手脚，真正的药物根本没有到他手中，他服用的，只是一些对病情没有半点帮助的普通草药，而到了最后，在得不到医治下，他终于逃不过被病魔折磨至死的命运。

忘尘虽然有心助燕洵成皇，但却没想到他竟会残害兄弟，害死父皇，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心想培育的燕皇，竟成了一个不折不扣，冷血无情的魔鬼！他多次相劝，始终未果，想到燕洵已踏上了不归路，已成了真正不择手段的铁血君王，自己已不能再做什么令他回头，最终选择了黯然离开。

多年后，燕洵才知道了忘尘自尽身亡的消息，忘尘是因何而死，燕洵心里清楚，他握着师父留给他遗言的字条，只有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走到这一步，他还可以回头吗？现在的他，已是万人之上的燕皇！他间接害死了父皇，直接导致众兄弟自相残杀，更手刃了雅贵妃！他手上沾染的鲜血已太多太多，已再没有回头的可能了！尽管他对师父的死一直到感到歉疚，他却没有后悔！因为他很明白，只有变强，只有成皇，自己才不会被人踩进泥泞里，才能有尊严的活下去！

然而，成为了燕皇后，他也失去了一切，所有爱他的，他爱的人，都已离他而去，唯一伴着他的，就只有十年也挥之不去的梦魇！

大燕经过燕鸿一代后，也不如之前繁荣稳定，众侯王蠢蠢欲动，若不阻止必酿大乱，尤其是燕北的定北侯，势力之大一时无两，众侯王都以之为马首是瞻，是故燕洵决定前往一趟燕北，名为巡视，实则为监察，以及警告定北侯不要轻举妄动。

此番巡查，他并不想大张旗鼓，是故以微服出巡进行，带上了一批武功最佳的侍卫保护自己，把朝政交托给最能信赖的大臣便已出发。朝中不服他的人虽多，亦有对他忠心耿耿的，例如程远将军，他也放心把政事交给他们。

准备好一切，燕洵便带着侍从出发，与其他养尊处优的君王不同，他本就不习惯太安逸的生活，认为这只会磨灭自己的心志，所以也是和其他侍从一样骑马出行。从帝都往燕北一路遥远，他们已接连上路多时，直至来到燕北地域，在一处河边先作休息。燕洵在河边梳洗一下，喝一下水，而侍从则打点继续行程的一切。

燕洵坐在河边细看这一片燕北的土地，眼前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原，草原上羊马成群，悠然自得的吃草，这是好一个有如桃源一样的地方！也难怪燕北物资富饶，势力渐大了。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阵急速的马蹄声，燕洵沿着声音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少年策马而过的身影，这本该是一个毫无特别之处的平凡画面，然而在燕洵眼中，却是深深的印进了脑海，留下了不能磨灭的印象。

那是因为，那景象实在太美了，美得毫不真实！

马上是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与一般人不同，他只是单手持着缰绳，轻描淡写的便能把那匹同样漂亮至极的白色骏马控制自如。在风中那少年白衣飘飘，脸上的笑意如阳光一样灿烂，又如和煦的春风一样温暖。他面如冠玉，风度翩翩，充满活力朝气，绝对是世间难寻的美男子！他那灿烂如火的气质，深深的吸引了燕洵的注意。只可惜他策着马飞奔而过，并没有察觉到燕洵等人，更没有停下来，而燕洵也认为这只不过是萍水相逢，他日恐难再有重遇机会，实在可惜。

虽是如此，那少年一尘不染的清纯气质已深深留在燕洵心坎里，在燕洵继续上路时，那画面仍久久留在脑海之中。燕洵实在很想再跟他相见，奈何人海茫茫，自己连对方叫什么名字，是何许人也不知道，虽然自己是帝皇，要什么都从来不难，但只凭一个身影去找一个人，实在近无可能！

罢了，有缘千里能相会，无缘碰面不相逢，若他们有缘，定会能够再见的。

燕洵休息过后，带着侍从，继续向定北侯府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