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在进步，全国中....”
早操的背景音乐如同雷鸣般的击打着沈瑶曦的耳鸣。让这个一大早还不太清醒的少女感到虎躯一震，可脑细胞里依旧充斥着疲累。
她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气，眼中的血丝和黑眼圈都增添了不少阴沉。尽管站在队伍前面领操的林子秋脸上写满了精神，动作整齐的无可挑剔。可站在队中的瑶曦都没有受到一丝感染。
“困...”
她唯一能发出的音节
旁边的朴安阳看不下去了，他悄咪咪的对着在前面的杨笙说：“杨笙，瑶曦没事吧...”
“放心吧，她没事。”杨笙回过头回答道：“正常操作。“
安阳眨了眨眼，很明显没明白他的意思。
早操的音乐声戛然而止，沈瑶曦看起来随时都会倒在地上昏睡过去。领完操回来的林子秋刚注意到了瑶曦，她就惊呼道：“哇！小曦你这个表情好吓人...”
沈瑶曦缓缓抬起如同死人一般的脸：“我没事...”
“怎么看也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吧……”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安阳皱眉说道：“脸色太差了.”
三人一人一个胳膊的架着，好不容易把瑶曦拖到了班上。杨笙这才有机会回答安阳问的问题，他穿着粗气的说：“昨天晚上，瑶曦在我家复习物理的。我给她讲题一直到十二点。后来她又自己找了些题目写，之后才回家。”
“那为什么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困？”林子秋看看趴在桌子上打呼的瑶曦又看看脸色倍棒的杨笙，有点好奇的说。
杨笙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我看瑶曦没有休息的意思，就先回卧室睡觉了。“
“我是真的困了才回去的。”他又补充道。
林子秋脸上写满了无语，但是她又对杨笙这种舍身为他人补习的行为表示赞赏。
“毕竟明天就考试了啊。”子秋把目光落在了瑶曦身上：“所以小曦才会这么努力吧。她真的很想留在A班啊”
三人一时都沉默了。半响后，杨笙伸出手。试探般的戳了戳瑶曦的侧脸颊，低语道：“笨蛋，快起来了。要上课了哦.....明明累得要死，昨天晚上干嘛死撑着....”
“看来今天晚上，瑶曦也一定会熬夜啊。”朴安阳轻轻念到。
“哈？那我岂不是又不能睡好觉？”
“杨笙你不要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啊！”
经过昨天晚上的事情后，杨笙已经决定不再帮瑶曦复习物理了。他了解这个女孩，她是个犟脾气。有的时候还有点固执。
如果今天晚上会和昨天一样，那就意味着，沈瑶曦会在明天考试时梦到周公，直接影响所有门的成绩。
“得想个办法。”杨笙摆出思考的姿势：“让她今晚乖乖回家睡觉。”
林子秋摇了摇脑袋，打了一个哈气，然后含着泪水说：“说起来，如果今天晚上的练习她写的太差的话，肯定会打击她明天的考试吧。”
“嗯，所以说要想个办法啊。”杨笙不耐烦的回答：“要是她今天晚上的练习做得好的话。应该就会乖乖回家了。”
“可是，以她现在的水平...怕是难啊。”
三人又一次沉默了，朴安阳双眼无神的瞪着天花板，林子秋则开始抠起了指甲，还不时的用嘴吹一吹。看她的表情看是已经放弃思考了。
“啊！我知道了！”杨笙突然惊呼道：“我想到办法了！”
“嗯？”
“真的？”
两人的注意立马被吸引了过去。他俩怔怔地看着杨笙脸上挂着一个得意洋洋的笑容。
2.
放学的时候，瑶曦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她慢条斯理的收拾好了书包，然后坐在座位上等今天值日的杨笙。
杨笙倒也不着急，他一手拿了一个扫帚，跟同样今天打扫的男生打闹起来。两人在教室后面灰头土脸的打斗着，引的瑶曦一阵烦躁。
“喂！”你们两是要把天花板拆了吗？”
瑶曦冲着他们喊道。
大概是因为被骂了的关系，两个小男生立马停止了争斗，回到了认真打扫的状态。
杨笙和瑶曦的家是在同一个街区上的，两栋房子差不多隔了三分钟的走路路程。所以，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小不点们就喜欢去对方的家拜访，然后一起在对面的公园里玩一个下午。虽说刚开始的时候瑶曦的妈妈还以会有坏人不安全的理由反对过这种现象。不过在这片街区混熟了之后，倒也不在意了。
所以在瑶曦打电话过来告诉她，她又要在杨笙家复习一个晚上的时候，瑶曦母亲的反应十分淡定从容，只是淡淡的吩咐了一句早点回来就挂断了电话。
到了杨笙家里，瑶曦轻车熟路的把背包放在了客厅。然后从里面抽出两本教科书，屁颠屁颠的跑到到了书房里。
杨笙家最大的房间是书房，里面放满了杨笙父亲杨家靖工作用的东西。从房门开始，一直到另一角的钢琴边，围着一圈的架子。上面摆满了古董收藏和艺术品，承的房间琳琅满目的。
瑶曦趴在桌子上开始写起了卷子，过了一会儿杨笙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一套新的练习题。“呐，我上个星期买的，给你写吧。”
“好，谢谢。”瑶曦自然的接过练习题，说：“我会好好写的。”
“那我先去做饭了，写完了记得来找我，答案在我这。”杨笙笑咪咪的补充道，随后他就离开了。
杨笙布置的习题并不算难，但瑶曦还是算数字算的头疼。没一会儿，她就感觉脑袋像一团浆糊般糟糕。怎么理也理不出头绪。
瑶曦勉强着自己努力往横线上填答案，外面杨笙炒菜的声音一波一波的敲打着她的脑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瑶曦憋着一口气写完了最后一道题，然后一个后仰靠在了椅子上。
“呼，累死我了...”少女哀怨的说道。
但随即她又猛的挺直了腰板，用惯性站了起来。
外面，杨笙已经做好了晚饭，正悠闲自得的一口一口的吃着碗里的饭菜。他看见瑶曦从房间里出来了，便把手中的筷子放在了碗上。
“我做完了.”瑶曦把练习题放在了餐桌上，顺势坐在了他的旁边：“吃完饭后拿去改吧。”
杨笙伸手拿过练习题：“没关系，我现在就改。”
“还是先吃饭吧。”瑶曦看了他一眼：“等会儿饭就凉了。”
“没事儿”杨笙又重复了一遍，接着起身走进了书房。
瑶曦见他没有要听自己话的意思，便不再劝说。她拿起筷子捡了一块牛肉，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啪嗒。”
书房的灯被打开了。杨笙走到书桌附近，把练习题放在了上面，然后他打开了书桌下的抽屉，从里面抽出了一本与桌上的练习题一摸一样的书。
3
他本来就买了两本。
他本来就打算给瑶曦一本。
窗外，浓云密布。
杨笙轻轻的把台灯打开，灯光照着两本书，他略略垂下眼睛，深呼了一口气，翻开了其中一本。
“第一题，c。第二题，a.....”
他快速批阅完了所有沈瑶曦写的题目，用铅笔在旁边把正确答案写了上去。接着，他又打开了另一本练习题，翻到了其中的一章。
“呼...”杨笙轻叹一声，握着黑笔的那只手有些颤抖。他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瑶曦的字迹后，用黑笔在本子上试探般的写了一笔。
从小学四年级开始，杨笙就开始模仿不同人的笔迹。只记得那时候父亲每天都忙着到全国各地出差，好几个星期都不回来。因为怕被缺心眼的同学嘲笑，他只能偷偷的在发下来的卷子上学着父亲的笔迹去签字。
一开始自然是被发现了，还挨了老师好一顿骂。不过，后来瑶曦妈妈和老师解释了杨笙父亲工作忙的事，外加杨笙学习也算优异，这件事也就算过去了。
之后大概一直到初中，只要杨笙他爸一出差，杨笙关于学习的事都由沈瑶曦妈妈来接管。好在杨笙是个刻苦的孩子，在这方面也真没给双方家长带来什么压力。
那之后，模仿别人字迹的事似乎成为了他的兴趣爱好。而作为与杨笙比较亲密的朋友，瑶曦的写字风格，杨笙自然是了如指掌的。只是，作为当事人的瑶曦在杨笙看来对这件事似乎并不知情。
“题目我改完了。”
刚刚吃完晚饭，嗓子还憋着一口气的瑶曦抬头望见杨笙握着练习题站在她面前。
“真的？”她立马换了神色紧张起来：“怎么样？”
杨笙故作淡定的坐了下来，面露微笑的看着瑶曦：“挺好的。”
他佯装冷静地翻开了练习题，这是他自己写的那本。他轻轻推到瑶曦面前，说道：“满分一百，除去你错的一共七十三分。比你昨天的高了二十一分。”
瑶曦看起来愣住了，她呆呆的看了一眼杨笙又瞪着书本看了一会儿，半天才小声地说：“确定...？”
“嗯.”
“太好了。”瑶曦终于如梦初醒，笑容满满浮在脸上：“这样明天考试就没问题了！”
“是啊！”杨笙故作配合的大笑道：“那你快回家歇息吧。明天还要考试呢。”
瑶曦点点头，看起来高兴极了。
趁着瑶曦不注意，他又把原来属于自己的那本练习题和瑶曦一开始写的那本换了回来。这样，就算瑶曦回家看错题，也不会发现杨笙偷偷又写了一本，还把他写的那本给瑶曦看，去欺骗她了。
“哐”的一声，门被关上了。家里又恢复了寂静，杨笙有些寂寥的叹了口气。然后收起了碗筷，放在了厨房的水池里。
还没等他把手套戴上，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他放下手套，转身接了电话。
“喂.”
“喂，是我。”电话的那那一边传来了瑶曦的声音。
“哎？”杨笙眨了眨眼睛：“怎么了？有东西忘拿了？”
瑶曦咯咯的笑起来，她然后回答道：“没有啦。”
“那怎么了？”杨笙有点不耐烦了：“我还要洗碗呢。”
电话的那边突然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传来了瑶曦幽幽的声音：“杨笙，你把练习题给我了，那你写什么？”
“哦，就因为这事儿啊。”杨笙心不在焉的又拿起了手套，准备洗碗：“没事儿，我还有一本...”
刹那间，两人都沉默了。
“啊啊啊，不是不是。我打算周末再去买一本的！”
杨笙慌忙解释，却被瑶曦打断了。
“杨笙，你演技太差了。”瑶曦带有不屑的语气说道。
“什么？”
“今天早上你跟林子秋还有安阳说你有一个计划的时候，我根本就还没睡着。”瑶曦的话语一句一句的传了过来：“虽然我不知道你的具体计划，但是我不是傻瓜，我能看出来。”
“你说你能看出来我模仿你的字体？”杨笙反问道：“你知道我从初中开始就模仿别人的字体了？”
“......拜托.....”瑶曦低沉的说：
“我们可是青梅竹马啊。你觉得我还不够了解你吗？”
杨笙顿时愣住了，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那为什么...你当时不拆穿我呢？”杨笙又问道，嗓子有些沙哑。
“嗯嗯嗯……”瑶曦支吾了一会儿：“也许是因为...看你被蒙在鼓里的样子很好玩吧。”
接着她又止不住的轻笑起来。
“喂，太过分了！”杨笙大声抗议：“我可是为了你才被当作傻瓜的啊！”
“那难道不是你先把我当作笨蛋的吗？”瑶曦立马反问道：“早上你说我是笨蛋的事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的！”
“可恶...”杨笙喃喃自语道，他脸变红了。
“不过。”瑶曦话风一转：“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我只是不想让你老瞒着我什么，而且...”
她顿了顿，杨笙竖起了耳朵。
“我远远比你所知道的要更了解你。”
“所以..”瑶曦的声音似乎变温柔了：“下次不要再隐瞒我什么了，因为我都知道。就算你学着去模仿我的字体，我也能看出来。因为字里行间里透露出的是你，而不是我。”
“....”
“没想到今天被你这个小丫头教育了呢。”杨笙微微低下头，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哈哈哈，应该的。”瑶曦爽朗的笑道。
“下次不许逗我玩了。”杨笙故作生气的说：“听见没？”
“嗯，我知道了。”瑶曦一口答应道：“那就这样吧，我到家了，杨笙。”
“好，早点休息吧。杨笙压低声音说：“明天考试顺利哦。”
“报告老师，我知道了！”瑶曦大声回答道，逗得杨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晚安了瑶曦。”
“嗯，晚安咯。”
啪嗒一声，杨笙挂断了电话。原本窗外堆积如烟的浓雾也渐渐散开了。
“这么看来，明天应该是晴天吧。”杨笙凝视着窗边，眼睛里映射出天空上方的月亮。
“今晚月色真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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