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而开（三）

肖燕青再回到偏殿，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李导面露几分难堪，向众人解释道，“真的是非常不好意思，我也刚才和寺内僧人问了以后才知道，住持今日不在寺内。明心禅师和我说，住持今日去了杭州，不知道所为何事，也不清楚多久再回来。我们今天只能先开车回杭州了。”

回杭州的车上，肖燕青提出来身体不舒服，便自己一人横躺在最后一排。高速公路灯杆上的错落黄光，穿透过雨水的折射，时不时地打在她微红的鼻尖上。

“为你而开。”

老槐树这句话，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是震惊的，错愕的，却也是喜悦的。

她一度以为在这段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中，只有她一个人付出了等待与在意。她自己偷跑去南海，又一个人跪在佛前发誓。她不愿告诉他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他得道，更不愿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爱他。

起初她以为自己虽爱得可悲，却是大无畏。

现在她觉得她是自私，是自以为是。因为她今天才知道，在自己放下狠话千年不回金山寺后，这寺门，却为等她，开了一千年。

她从未认真地向他道明心意，从未毫无隐瞒地告诉他发生的一切。她做的种种，皆是因为她自以为是的爱，自以为对他好的执着。她开始反问自己，倘若当初毫无保留，是否今日的结局会不一样呢？

在各种胡思乱想半小时后，她终于伴着窗外的雨声睡着了，她做了一个很短的梦，她梦见法海像往日一样坐在禅房打坐，她忽然推门进来，他便露出她从未见过的笑容，“小青，你回来了。”

再回到杭州已经是快晚上八点了，白素把肖燕青安顿在家以后，又急忙赶着去上海出差了。由于晚上在李导的车上睡了一觉，小青洗了澡又泡了澡，敷了四次面膜，尝试了各种方法，还是睡不着。

她知道自己是因为心烦意乱才失眠，她穿上衣服，戴好口罩和鸭舌帽，溜到家附近的酒吧，开始一个人喝闷酒，终于，在半夜一点多钟的时候，她把自己喝困了，准备回家睡觉。

她走过酒吧旁的小巷子，看见四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被一根绳子捆在一起，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拿着绳子的人轻轻一拽，四个人就都消失不见了。他扶了扶黑色的帽子，轻松地收回了几米长的绳子，再轻轻打一个结，绳子也消失不见了。

肖燕青心想，2019年了吧，各路神仙和妖魔鬼怪能不能低调一点，大庭广众之下妖术法术齐上阵，当路人眼瞎吗。喝多了有点重心不稳的她，一个踉跄，撞到了路旁的电线杆。

那拿绳子的人听到了声音，便迅速回了头。

肖燕青定睛一看他帽子下的那张脸，吓到直接醉晕了过去——这张脸，除了法海，还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