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宝剑锋从磨砺出（五）

咚咚咚——

哪吒怀里抱着一件明蓝色的丝质宽袖金边百花裙，深呼一口气，扣响了长公主府的大门。

“来了来了。”听着门外的响动，杨婵长舒了一口气，快步迎上前去，开了门，将哪吒拽进府里，瑶姬长公主的训斥声也消停下来，伸长脖子看向长廊的尽头。

“总算是把你等到了，要是再晚点儿，二哥的耳朵怕是保不住了。”杨婵捂嘴偷笑着，凑近哪吒耳边将杨戬被训的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颇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你说你也是，就不知道劝劝吗？要你何用？”哪吒嫌弃的白了杨婵一眼，阔步向里走去。

“……臭哪吒！给姑奶奶等着！”笑声戛然而止，望着哪吒的背影，杨婵气的直跺脚，她好心好意提醒哪吒，反倒落的里外不是人，被瑶姬顺带着训了几句不说，现在还要被哪吒嫌弃……

“伯母好！”哪吒端正的立在杨戬身边，手上还抱着贺礼，略显局促的躬身施礼，笑意盈盈。

“怎么还叫伯母呢？之前不是都已经改口了吗？是不是杨戬又欺负你了？你告诉娘，娘替你揍他！”瑶姬颇有些不满的皱起眉头，“凶神恶煞”的盯着杨戬，警告之意十足。

“娘……”哪吒躁红了脸，低头轻唤了一声，惹得杨戬一阵偷笑，赞同的点了点头。

“这就对了嘛，不过你这孩子也是，受伤了就好好休息，何必再跑这一趟呢？看这满头大汗的，赶紧坐着。”瑶姬忙起身拉着哪吒的手腕，让出自己的椅子，一脸心疼的取出帕子替哪吒擦汗，“戬儿，还不接过哪吒怀里抱着的东西？一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

“不用不用，”哪吒忙摇了摇头，摊开双手将东西递给瑶姬长公主，“这是晚辈特意为您准备的寿礼，之前琐事缠身，也没来得及向二哥请教您的喜好，准备的有些仓促，这件百花裙是很久之前，晚辈特意为家母筹备的寿礼，只可惜……没来得及送出去……”

哪吒说着说着，眼眶渐渐有些湿润:“娘亲若是不嫌弃，这件百花裙就算作晚辈的寿礼了。”

“真好看。”瑶姬长公主接过裙子，在自己身上比了比，笑着点了点头，“哪吒，这件寿礼，是娘亲收到过的最喜欢的礼物，你等着，娘亲现在就去换上。”

瑶姬长公主揉了揉哪吒的脑袋，揪着杨戬的衣领将人拽到哪吒身边，转身带着杨婵进了屋。

“哪吒，谢谢你。”杨戬轻柔的揽过哪吒，吻去小孩眼角的泪痕，眼中满满的疼惜。

“傻二哥，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哪吒抿唇轻笑一声，回抱住杨戬的脖颈，凑近一吻。

“需要的，没有你，就没有现在的杨戬，你是我穷尽百世功德才求来的福泽。”杨戬宠溺的笑着，拥紧怀中的小孩，现在这座长公主府里，装着杨戬的全世界，装着他来之不易的幸福。

“咳咳……”杨婵黑着脸站在不远处，轻咳两声，“你们两个能不能注意点儿？好歹顾及一下本姑娘的感受行不行？腻歪也请分个场合！别带坏小孩子！”

“小孩子？二哥，这里有小孩子吗？我怎么没有看到？”哪吒轻哼一声，嫌弃的撇撇嘴。

“这里没有小孩子，只有一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杨戬不嫌事大的幽幽补了一句，气的杨婵当场祭出宝莲灯，指着哪吒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一跺脚，直接开打。

“婵儿，不许胡闹！哪吒身上还有伤呢！”杨戬刚伸手将哪吒护在身后，瑶姬长公主紧接而至，挥手间将宝莲灯收进自己手里，嗔怒的瞪了杨婵一眼。

“娘！二哥欺负我！”杨婵揪着瑶姬长公主的袖子晃了晃，既然动不了哪吒，就只好祸水东引了，反正杨婵也算是看出来了，现在这个家里，哪吒最大，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戬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做哥哥的，本就该时刻惦记着婵儿的姻缘线，替她寻个良人，你倒是有哪吒陪着，婵儿却连个追她的人都没有。”

“孩儿明白了，明日便去一趟月老的姻缘殿。”杨戬淡淡一笑，配合的点了点头，一口应下。

“娘！你说什么呢！不理你们了！”杨婵被瑶姬长公主调侃的瞬间红了脸，懊恼自己多嘴。

“谁说小婵儿没有姻缘线的？我家天祥可是一直惦记着你呢！自打灌江口回来，整天左一句杨婵姑娘、右一句杨婵姑娘的，听的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哪吒从杨戬身后钻出来，挪到瑶姬长公主身边，添油加醋的叙述着天祥的“痴情”，听的杨婵脸色时青时白，恨不得揪着哪吒的衣领将人扔出去。

“哪吒，你好好给娘说说你口中那个叫天祥的孩子，他为人如何？家世清白吗？”瑶姬长公主却好似听上了兴趣，拉着哪吒问个不停，似乎真有撮合二人的打算。

“娘，今天是您的寿辰，我们先用过膳再聊这些，好不好？一会儿饭菜该凉了，哪吒胃不好，吃不了凉的东西。”杨戬被自家小妹推上前，不得已开口解围到。

“也是也是，扯远了，赶快进屋用膳吧，哪吒这孩子哪儿都好，就是太瘦了，惹人心疼。”

瑶姬长公主越看哪吒越喜欢，直拉着小手不松开，反倒是将杨戬和杨婵凉到一旁，像是没看见似的，杨戬兄妹无奈的对视一眼，无声的笑了笑，备好碗筷落座。

“来，娘都是问过戬儿之后，按着你的口味做的，多吃些鲜虾，娘再给你盛碗鱼汤补补身子，瞧这小脸瘦的，心疼死人了。”不一会儿，哪吒碗里就堆成了一座小山，瑶姬长公主像是没看见似的，还不停给哪吒夹着菜，碗里的虾肉都细心的剥去了外壳，鲜嫩软滑。

“谢谢娘亲！”百花裙穿在瑶姬长公主的身上，恍惚间，像极了李夫人温柔关切的模样，哪吒清楚大喜的日子不该想这些不开心的事情，只一味埋头吃着，不想让瑶姬长公主看到自己眼角的泪痕，但心细如杨戬，很快就察觉到小孩的异样，心底一阵疼惜。

“娘，您做的饭菜还是原来的味道，孩儿刚刚闻见味儿就一直流口水，哪吒还说我没出息，现在自己倒吃的尽兴，连头都不愿意抬起来了，真想每天都能来您这里蹭饭。”

杨戬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宠溺的笑着，拿起哪吒已经见底的汤碗又盛满放好，调侃到。

瑶姬长公主赞同的点了点头，拉过哪吒的小手，笑到:“哪吒若是喜欢，便在府上住下来好了，想吃什么告诉娘亲，食材就让戬儿去筹备，反正他也是闲人一个。”

“不用不用，二哥继承了您的厨艺，我偶尔嘴馋，都是粘着他给我做好吃的，虽然和您比还差些火候，不过满足我的味蕾也是绰绰有余的。”哪吒忙摆手推拒着。

“小馋猫，缠着我要吃食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什么叫差些火候？你哪次不是连盘子都舔干净了？口是心非的小坏蛋。”杨戬兀自皱起眉头，凑到哪吒身边，抱怨到。

“我才没有呢！”哪吒红着脸撇开头，一副死不承认的架势，看的瑶姬长公主捂嘴直笑。

“二哥，什么时候也能让我见识见识你那差些火候的厨艺呢？我记得长这么大，唯一吃过你做的饭，就只有完全没味儿的烤鱼了……”杨婵抢走盘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只鲜虾，冲哪吒晃了晃，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颇有些吃味的踹了杨戬一脸，恼到。

“咳……姑娘家应该学着自己做饭，毕竟华山和灌江口的口味也不大一样，我觉得你应该适应不了，婵儿乖，回头找茂叔教教你。”杨戬脸不红、气不喘，笑的一脸无辜。

“戬儿此话在理，婵儿，待你嫁人之后，相夫教子是必不可少的，虽说仙人已经辟谷，但人人都有口腹之欲，自己做的总归是多了一份情愫。”

“娘！您和二哥胡说什么呢？孩儿才不要嫁人呢！您瞧瞧他们两个，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子酸腐气，整日就知道欺负我！”杨婵瞪着一旁腻歪的两个人，冷哼一声。

“小婵儿，此言差矣！什么叫酸腐气？我和你二哥这叫心有灵犀、琴瑟和鸣、举案齐眉！”

对于杨婵的抱怨，哪吒自是不依，故意凑到杨戬怀里，杨戬也配合的收紧怀抱，挑了挑眉。

“话说，我们家天祥小表弟很乖的，能文能武，又会关心人，小婵儿难道不动心吗？”

瞧这架势，哪吒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非要将天祥和杨婵撮合到一块去。

“李哪吒！信不信本姑娘砸了你的云楼宫！”每次和哪吒凑到一起，准没好事，尤其杨戬和瑶姬长公主都在的时候，哪吒就仗着杨婵拿他没办法，次次气的杨婵想杀人。

“可以啊，你要是砸了我的云楼宫，我就直接搬去真君神殿，反正二哥肯定会收留我的，对吧？”哪吒傲娇的扬起脑袋，小猫似的蹭了蹭杨戬的下巴，得意的翘起嘴角。

“乐意之至。”杨戬摩挲着小孩的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红着耳朵点了点头。

“好了好了，别闹了。”瑶姬长公主被两个逗嘴的小家伙惹得直想笑，尤其是哪吒，总是有意无意的透着几分纯真的幼稚感，让人瞧着就喜欢。

自从家毁人亡，被软禁到欲界四重天后，这是瑶姬长公主过的最有趣的一次寿辰，哪吒一向嘴甜，哄得瑶姬长公主直舍不得放他离开，最后还是杨戬做主答应多带哪吒来陪她解闷才不舍的松开手，至于杨婵，正摩拳擦掌的吹着宝莲灯上的灰尘，打算去云楼宫打劫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