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不识庐山真面目（四）

事情到了这一步，哪吒只能慎之又慎，东皇实力深不可测，再加上一个老谋深算，三界共主的昊天玉帝，正面对上的胜算不足半成！一旦有错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哪吒无牵无挂、孑然一身，或许他会选择和昊天一决生死，可他想要保护的东西太多，说他怕死也好、胆怯也罢，他绝不能逞一时之勇，连累了身边的其他人。

“师父，既然十圣器同气连枝，能封禁东皇大巫，自然也能将他放出来，如果将封禁的阵法想做是一间屋子，那么十圣器既是锁住它的锁子，也是打开它的钥匙，想必这就是昊天急于得到圣器的原因，天庭目前只有东皇钟和玲珑塔，一个在昊天自己手里，一个在李靖手中，如果没猜错的话，以李靖的愚忠，昊天应该已经得到了这两把钥匙，不然东皇也不可能有机会出现在西牛贺洲和阴山秘境两处地方，如果想要阻止东皇继续强大，唯一的方法就是要比昊天更快的拿到其余八大圣器，伏羲琴和神农鼎在我这里、盘古斧在二哥手中，崆峒印、炼妖壶、昆仑镜的器主各个不容小觑，轩辕剑下落未知，如此一来——昊天下一个目标，不言而喻！”

“姜子牙！”哪吒和太乙真人异口同声的念出了名字。

“遭了！子牙师叔有危险！前几日我刚收到凌云阁的传信，西牛贺洲那处的不明势力又在向我们挑衅，已经有好几间镖局和当铺出了事，子牙师叔已经决定亲自去一趟查明此事，但如今想来，怕不是东皇布下的陷阱，正等着子牙师叔往里钻吧？”

“哪吒，事不宜迟，务必要保护好子牙师弟，女娲石的能力不可估量，一旦落入有心人手中，对三界都是一大灾祸！”太乙真人神色凝重，手中捻动法诀，变幻无穷。

下一瞬，只见一古朴的铜镜浮现，渐渐凝成实体，仔细瞧去，铜镜越有两个手掌大小，通体呈棕黑色，镜面背后浮刻着神秘的符纹，隐隐透着骇人的气息……

铜镜镜面光滑，在太乙真人的法诀催动下，镜面突然浮现出一张人脸，苍白无力，正是姜子牙无疑，看样子已经被困于险境中，受人钳制，伤势严重。

“昆仑镜！”哪吒仿佛受到惊吓般从椅子上弹起来，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昆仑镜，“师父，师祖的昆仑镜怎么会在你手里？你……你该不会是偷出来的吧？”

“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一天天没个正行！”太乙真人白了哪吒一眼，轻啐到，“谁告诉你昆仑镜一定就是师父他老人家的法宝了？昆仑镜之前是寄存在玉虚宫没错，可昆仑镜镜主，从来都不是三清中的任何一人，这只是对外的说辞罢了。”

“……您别告诉我，昆仑镜镜主是——”哪吒默默后退两步，缩着脑袋指向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犹豫着点了点头，咧嘴笑了起来:“如假包换！怎么？现在还想换师父吗？”

“师父，你究竟是什么人？”哪吒长叹一口气，压下嘴角，审视的看向太乙真人:“自从断恶山脉我就已经对您产生了怀疑，您和九叔之间若有若无的默契，和羲和公主说不清道不明的过去，再加上，您在阐教不尴不尬的地位，算上这件拥有穿梭时空能力的昆仑镜……”

“哪吒，不管我有着怎样不为人知的过去，你只用知道，我是你师父，这件事，谁也改变不了。”太乙真人低头笑了笑，三两步上前将哪吒抱进怀里，一如儿时那般亲昵。

“师父……徒儿只是不想将您也卷入这场未知的浩劫中，我不怕死，可我害怕看到你们死在我的面前，我真的……真的不想连累你们任何一人，师父……”

“傻小子，别怕，万事都有师父在，天塌了，师父替你扛着！”太乙真人心疼的揉了揉自家徒弟，他清楚，哪吒一向如此，温柔却敏感，总喜欢将所有事情都一肩扛着，生怕因为自己而伤害到旁人，从而筑起了一层让人难以靠近的屏障，冷若冰霜。

哪吒也只有在太乙真人和杨戬面前才会卸下那张千篇一律的面具，露出脆弱不堪的灵魂……

“师父，我不用您替我扛着什么，这辈子、上辈子，您已经替我扛了太多太多，恩情似海，徒儿早已还不清了，以后，换我替您扛着……”哪吒拉起太乙真人的袖子蹭了蹭微红的眼眶，双膝跪地，挺直腰板，沉声立下誓言，眼中尽是孺慕之情。

“有你这句话，为师就心满意足了。”太乙真人笑着摇了摇头，俯身将哪吒从地上拽起来，“哪吒，师父知道你心中颇多疑惑，但有些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师父答应你，等时机成熟之后，一定毫不保留的全都告诉你，决不食言！”

“师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您不想说的，徒儿也不会多问，只要您能安然无恙，徒儿别无所求。”哪吒每每单独面对太乙真人时，总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前世那场悲剧，曾经以为只是受了他的牵连，如今想来，恐怕也和昆仑镜脱不开干系。

以哪吒对昊天的了解，一旦让他知晓昆仑镜与太乙真人的关系，怕是凶多吉少……

“放心吧，为师虽然因为一些小事伤了根基，穷尽此生也无法突破神级的壁障，但作为昆仑镜镜主，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一点你不必担心，为师可是答应过要替你好好考验考验杨戬的，他若是敢苛待我太乙真人的徒弟，为师定要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有您在，他可没那么大的胆子。”哪吒抿唇轻笑一声，强压下心底的忧虑，调侃到。

太乙真人点点头，随即揉了揉哪吒的脑袋，笑到:“谅他也没那胆子。”

“去吧，师父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安全的将子牙师弟带回来，师父相信你的能力。”

“师父请放心，师叔有恩于我，于公于私，徒儿都会将子牙师叔平安带回来的。”哪吒恭手一礼，向羲和公主辞别后，便唤出风火轮，离开了乾元山。

——西牛贺洲，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内，哪吒摇身一变，学着乞丐的样子，粗麻的衣服，抹着灰土的小脸，再加上一根打狗棒和豁牙的破碗……

“老大，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杨大哥一声吗？要知道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你将要面临的危险，可是难以估量的，别以为自己突破了神级很厉害，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啰嗦！”哪吒随手捏住小念的耳朵拽了拽，“二哥现在可是被昊天盯得死死的，如果昊天和东皇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们通知二哥同行，岂不是要打草惊蛇吗？更何况二哥最近忙于应付昊天塞给他的各种琐事，已经很累了，力所能及之事，就没必要麻烦他了，我已经通知离风来此处会和，与我同行，正好也能检验一下他最近的修炼成果。”

“老大，我说句实话你可别揍我啊……”小念趴在哪吒肩膀上，犹豫着戳了戳哪吒的耳朵。

“我看上去像是个很不讲理的人吗？”哪吒冷冷的白了小念一眼，压下唇角威胁到。

“没没没，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念讪讪一笑，歪着身子凑近哪吒耳朵:“我想说的是，如果按辈分算起来，你是不是得唤东皇一声外公呢？要是实在打不过的，没准还能套套近乎。”

“外你个头公！”哪吒翻着白眼，顺手朝小念脑袋上敲了一下，“东皇为人阴狠狡诈，视人命如草芥，当初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下此狠手，更别说对我一个外姓人了，通过这几次交锋也不难看出他对我的态度，那可真是欲除之而后快才甘心！”

“也有可能是对你父亲的恨意，毕竟自己白白养大的女儿被他最瞧不起的人类抢走了，换成任何一个父亲也是接受不了的，你看看昊天，七公主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所以……他想宰了我也是人之常情喽？”匕首抵在小念脖颈上，哪吒阴森森的盯着他，嘴角噙着一抹邪气，“乖，还想说什么就一次说完，我们也好直接算总账！”

“……老大，晚安！”小念咽了咽口水，眼睛一闭，蹬腿“昏”了过去，脑子还算灵活。

哪吒没好气的揪起小念扔回了空间，之后又偷偷背着小念和暮景说了些什么，然后……只见暮景两眼放光，摩拳擦掌的向小念走去……

收拾完话痨小念，哪吒撑着打狗棒，耷拉下眼睛，“摸索”着向前挪步，按照昆仑镜的指示，姜子牙应该就被关在离他不远处的府邸，至于具体位置，就不是很确定了。

“三爷！”离风落下云层，一眼就认出了蹲在树下敲着破碗的哪吒，赶忙迎了上去。

“嘘——”哪吒抬手将离风拉下，禁声道:“这里地处正街，人多眼杂，晚上再说，你先到这附近转转，去客栈租两间房子，命人打听清楚这座府邸的主人是谁，如果有可能的话，再准备一份府上的布局图，越详细越好，切记，暗中进行，不可打草惊蛇。”

“多谢大老爷慷慨解囊，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哪吒从离风的袖袋里掏出几两碎银子扔进自己面前的破碗，特意提高声音，手上的棍子却敲在离风的小腿上，催促他尽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