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人生得意须尽欢（四）

“二哥，这菜的味道好熟悉啊？”哪吒夹起碗里堆叠成小山的菜肴，囫囵的吞着，眉头一蹙，又夹了几筷子，“对了！你刚刚说什么茂叔，是我认识的那个茂叔吗？可……不对啊，茂叔不是凡人吗？这都两百多年了，莫非……”

哪吒看着一旁偷笑的杨戬，咬咬牙，一脚踩到杨戬的脚面，冷哼一声，疼的杨戬直皱眉，还不敢说话，杨婵疑惑的看着二人的动静，撇撇嘴，继续埋头吃饭……

“三爷，属下给三爷请安。”

“茂叔，快快请起，如今已不是大周军营了，莫要再自称属下了，您叫我哪吒就好。”哪吒快步上前扶住正要行礼的茂叔，笑眼弯弯，依如往昔……

茂叔眯眼笑着，搓了搓手，神情有些紧张:“在属下心中，您永远都是三爷，属下称呼惯了，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若不是您和二爷怜悯，属下也活不到现在……这，人老了，管不住嘴，三爷您赶快入席吧，一会儿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另外，属下还给白藜准备了它爱吃的，不知您这次下界，有没有带着它啊？若是没带着……”

“带着带着，这个家伙若是离开我身边，能翻了天去，我是一刻也不敢放它离开啊！”哪吒打断茂叔的话，从兽袋中提溜出还在酣睡的白虎，扔到茂叔怀里。

“小白熟悉您，大可放心带下去吧，不过别给它吃太多，胖的我都抱不动了……最近正减重呢，不然真胖成球了！”哪吒被杨戬拉回椅子上，嘴里塞了一口饭，口齿不清的说到。

茂叔点了点头，抱着明显胖了好几圈的白虎，笑的合不拢嘴:“三爷您放心。”

“等等，茂叔我也去，这只小猫好可爱！”杨婵飞速扒完碗里的饭，看向白虎的眼睛冒着精光，毕竟姑娘家，天生对小动物有种亲近感，尤其是白虎这种可爱的……

“那是虎！你……”哪吒抬起头刚要提醒，然而杨婵和茂叔已经不见了身影，哪吒无奈的耸耸肩，心里默默祝杨婵好运，白虎那小脾气，真的是……

“二哥，我饱了……真吃不下了……”哪吒摸着鼓鼓的肚子，看着重新堆满的小碗，额头布满了黑线，他确实已经撑到了，桌子上一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杨戬还没吃几口呢。

哪吒将面前的碗推给杨戬，神情严肃:“二哥，这个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杨戬无奈的笑了笑，接过哪吒手中的筷子，三两下就解决完了碗里的菜肴:“接下来你准备往哪个方向走？去北域，还是南境？”

“南境妖族太过混乱，不适合我的第一步计划，我想先策反魔族，那里有熟人。”哪吒接过杨戬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角，凝眸沉思到。

“熟人？灵珠子时候认识的吗？”杨戬疑惑的问到，毕竟他之前从未听哪吒提起过有关魔族的事情，更没有遇见过所谓的魔族，而哪吒应该也没机会接触到魔族之人才是。

“这个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而且也不知道他是否还认识我，见了面再说吧。”

哪吒想起自己当时潇洒离去的背影，毕竟凡间已经过去二百多年了，花无忧是否还记得自己，真的难说，早知道就告诉他自己的名字了，悔不该年少轻狂啊！

杨戬看着哪吒发呆的神情，温柔的笑着，轻轻将小孩揽入怀:“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听说天庭可不缺美人，你是不是被谁勾去了魂魄呢？小冤家，你可不能抛弃我啊！”

“胡……胡说什么呢！”哪吒没好气的用手肘怼了杨戬一下:“正经点儿！”

杨戬顺势拉住小孩的胳膊，将人圈在怀里，头轻轻搭在哪吒的肩膀处:“准备何时动身？”

“昊天没少派人跟踪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想要去北域，我得先脱身才行！”

“你心中可有了计策？需要二哥怎么配合你？”

哪吒表情严肃，神情既无奈又好笑，昊天自以为天衣无缝，觉得自己培养的暗卫实力高超，哪吒不过天仙境，根本发现不了，可惜，哪吒有风无念相助，无论任何境界，都逃不出小念的鼻子，比哮天犬还好用，昊天派人跟着哪吒的事情，小念早在第一时间就已经通知哪吒了。

哪吒靠在杨戬怀里，剑眉紧蹙:“昊天盯我盯得紧，想要脱身没那么容易，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京城北郊的竹林汇合！另外，你也注意别被昊天的人给发现了！”

“放心，我自有把握，倒是你，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看着杨戬担忧的神情，哪吒笑着摇了摇头:“不过小事罢了，还奈何不了我。”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杨戬留下杨婵和哮天犬守在灌江口，趁昊天的暗卫都跟着哪吒的间隙，连夜离开了灌江口，换了一身普通的粗布长衫，在京城客栈小住了两日，等到和哪吒约定好的时间一到，便来到了京城北郊的竹林静候哪吒的到来。

“这位公子，可是在此等候佳人相邀呢？”

“是啊，不过家里的小孩管的严，醋性大，在下可不敢轻易与人交谈，若是被小孩看到，可是进不了房的。”杨戬看着面前的少年，宠溺的笑着，缓步上前将小孩额前的汗珠擦去。

“怎的如此焦急？被发现了吗？”杨戬星眸一沉，眼尖的发现小孩连衣衫都没来得及替换。

“这倒没有，只是中途遇到点儿麻烦，出来的晚了些。”哪吒靠在树旁，将小白虎从兽袋中唤了出来，冷眼瞪着小家伙，白虎捂着耳朵，委屈的趴在哪吒脚边，不敢怒也不敢言。

“我离开灌江口之后，就回了乾元山，和师父商议之下，决定变成金霞师兄的样子，前往玉泉山，我想那些暗卫肯定不会放心，至少会分散几个人跟着变成金霞师兄的我一起去玉泉山，这点也和我预计的没有差别，等我到了玉泉山之后，请求玉鼎师伯相助，借以傀儡之法，将木偶变成金霞师兄的样子，二人一同返回乾元山，之后玉鼎师伯再独自返回玉泉山，如此一来，在暗卫眼中，我始终未曾离开过乾元山，即使金霞师兄出去过，但他们的戒备心也相对于我离开降低了许多，等所有暗卫离开玉泉山后，我就可以金蝉脱壳，来此与你汇合了，而等我们这边的事情结束之后，我再用同样的方法返回乾元山就好，等昊天问起，就说陪师父下棋尽兴罢了。可就在一切都很顺利的时候，正打算离开玉泉山的我，突然发现小白不在兽袋中！我找遍了玉泉山都没找到，但我又不能反回乾元山，只能待在玉泉山等着玉鼎师伯回来，好在玉鼎师伯考虑到我应该还没离开，将趴在莲池偷吃的小白给我送了回来！而我又得等跟着玉鼎师伯的暗卫都离开之后，才勉强赶上了汇合的时间！”哪吒越说越生气，原以为小白贪吃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这次险些耽误了大事！哪吒提着白虎的耳朵将小家伙揪起来，手腕的青筋都暴起，气的直咬牙！

“哥哥，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小白的声音带着哭腔，大大的眼睛蓄满了泪珠，一眨一眨的，可怜极了，小爪子扒在湿漉漉的鼻子上，一抽一抽的。

杨戬无奈的笑着，上前将小白从哪吒的手中解救出来，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然而小白似乎并不领情，努力从杨戬手中挣脱出来，继续扒在哪吒的腿上……

杨戬肩膀微微耸动着，想笑又不敢笑，自家小孩双手握拳，微眯着眼睛瞪着腿边不断讨好的小白虎，不打吧，实在是气不过，打了吧，小孩心软，又下不了手，还真是纠结呢。

“好了好了，小白也不是故意的，或许是你忙着脱身，忽略了它的三餐，小家伙可能也饿坏了，我相信它下次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别生气了，再耽误下去，天黑就赶不到下一个小镇了。”杨戬一手抱起小白虎，一手揽住哪吒的肩膀，和事佬一般的劝着。

一路上，哪吒一直很沉默，小白虎不停地从杨戬怀里抬头看向哪吒，神情也越来越委屈，生怕哪吒因为这件事不要自己了，哪吒有心想给白虎一个教训，一连三四天都没有和白虎说上一句话，更别说再管小白的三餐了，杨戬这几天是一边哄着哪吒，一边照顾着小白，晚上在客栈休息时，小白总是可怜兮兮的趴在哪吒床边，想睡又不敢睡，就怕自己醒来之后，哪吒就消失不见了。

“老大，你真的不要小白了吗？虽然它吃的又多，又懒又笨，但再怎么一无是处，冬天也还是可以用来暖手的，你别赶它走好吗？我……我还想躺在它背上睡觉呢，挺软和的，我还可以把我的零食分给它一半，我们可以让它少吃点儿，花不了很多钱的……”小念站在哪吒面前，神情担忧，虽说一开始他并不喜欢小白，但现在他已经把小白当做一家人了，就和哪吒一样。

“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真的这么狠心吗？小念，我对小白的感情就和对你一样，你们都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放心吧，我就是想给小家伙一个教训，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我们如今的境况很危险，稍有差错，便是万劫不复，我赌不起！”哪吒将小念托在手心，苦笑着摇了摇头，神情严肃，自踏入凌霄殿起，他的每一步都必须万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