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 心术

城南别业。

宇文贤这个宇文丽华、这个宇文护!气死我了……恩师的计划明明那么周全……

宇文贤一发起脾气来就会陷入打人骂狗摔东西的死循环。赵明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他赶紧安慰他说：

赵明皇长子（他们内部对于宇文贤的称呼）莫急，宇文丽华不中这一计，最多只代表我们不能直接从天牢里把她劫走，不代表我们就抓不住她了!

宇文贤我们怎么直接抓她？

赵明绑架!

清晨的杨府，娥英拿着一封飞鸽传书到处找丽华，却并没有找到。

宇文娥英外祖母，我娘呢？

独孤伽罗丽华这几日心绪不宁的，天不亮就去京城的近山狩猎了，怎么了?

宇文娥英我有急事找她，宇文贤要绑架她……对了，她出去，怎么没把郑夫人带上?她一个人去的吗？

独孤伽罗哎……你娘自幼骑射比你大舅和二舅都强得多，连你大舅跟着她都嫌碍事儿，何况冬曲了。不过宇文贤和赵明，确实都是丧心病狂之徒。外祖母这就派人去找她……

清晨猎于山林，对丽华来说，也已失去了往日的吸引力。宇文贤反复出现在她的梦里，朝她狰狞地笑。她反复梦见自己被独孤般若抛弃，而独孤般若抱着襁褓中的宇文贤，笑着，逗弄着。

梦里，还是幼儿的宇文贤对她说：

宇文贤我才是母后的心肝宝贝，而你是被母后抛弃的野种!

梦里的她也个子小小的，倔强地把眼泪咽回去，却在背人的地方哭成了泪人儿。

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从小到大。

狩猎回城，还没走到城门处，丽华眼看着八方杀出了一群蒙面歹徒。

杨丽华坏了……

纵然她的骑射武功在北周少有人能及，也不是几十号杀手的对手。

他们将她层层围住，她捅死上十人根本杯水车薪。那些人织成黑网向她逼近，她插翅难逃。正当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带着一群穿着官服的侍卫劈开了这个包围的圆圈。那些蒙面人瞬间溃不成军。

杨丽华哥舒将军……

哥舒微臣救驾来迟，请公主责罚!

杨丽华将军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哥舒杨夫人派人进宫回禀圣上说公主独自出城狩猎，恐宇文贤派人伏击，圣上这才派微臣前来。

杨丽华好险呐……

哥舒（拱手行礼）公主，圣上说公主若遇袭，脱险后请进宫面圣。

杨丽华父皇……他要找我干嘛？

宇文护今天没有早朝，仿佛是专程等着丽华。丽华觉得父皇今天格外严肃，不禁也更肃穆了几分。

杨丽华儿臣参见父皇!

宇文护（严肃，蹙眉）跪着，不许起来。

杨丽华父皇……儿臣不知何处惹父皇怒意……

宇文护不知?你身为寡人属意的储君，竟能把自己的一条命生生地扔到荒郊野地里……宇文丽华，你让寡人说你什么好?

杨丽华父皇息怒，儿臣知晓哥舒将军忙于国事，不是是非之事，不敢劳动哥舒将军。

宇文护宇文丽华，你知道吗？在寡人还是骠骑将军的时候，哥舒就已经是只效忠于寡人的人了。寡人问你，你的手中，就没有效忠于你、保护于你的人吗？

杨丽华回禀父皇，在杨府中，为儿臣处理日常事务的是冬曲。可是杨家内部现在情势有些复杂，杨广宠宠欲动，想与宇文贤为伍。是以儿臣不能确认冬曲的立场……

宇文护就是说你手中并没有只效忠于你的人，是吗？就是那种可以对别人甚至是寡人阳奉阴违，但是唯你是从的人，一个都没有吗？

宇文护宇文赟尚且有刘昉、郑译几个宠臣可以号令指挥，可看看你，你有谁？

杨丽华先前，还有个慕容将军对女儿言听计从。现在，并没有什么人了。

宇文护宇文丽华，你听着，寡人现在告诉你帝王的心术。这其中数十百千条，重要的一条就是手上要有势力，别说狩猎他们要保护你，就是你明天要逼宫谋反，他们也要拥戴你。

杨丽华父皇……

宇文护寡人现在不是怀疑你有谋反之心，而是在教你如何做一个帝王。

杨丽华是，儿臣谨遵教诲!

宇文护寡人还听独孤伽罗说，你这几日心神不宁，是因为频梦宇文贤?

杨丽华父皇应知儿臣心结……

宇文护虽然这一条寡人也未能完全做到，但是寡人还是要告诉你，做帝王，不能有心结。因为任何心结，都是弱点，都是随时能置你于死地的弱点。一旦被人利用，你就离亡国身死不远了，知道吗？

杨丽华是!

宇文护瞥了一眼跪伏在地的丽华，心软了一下。但是他转念一想，如今的她，不再是他在城郊客栈前拥抱的那个女孩了，她要担负得起江山社稷。

他对着她硬了硬心，没有抱她起来，而是扔给她一堆奏折。

宇文护去，将这些奏折批了，批好了送进宫来给寡人看。子时之前必须拿来!

杨丽华（行大礼）儿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