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护番外 霁雪

北周，武帝元年。

一年之内，明帝宇文毓和明敬皇后独孤般若相继退出历史舞台。

相传，独孤皇后香消玉殒于梅花初蕊的时节。而今隆冬已过，霁雪初晴，冰凌化成清泠的水，一滴一滴滴在孕育新生的黑土地上。

太医臣便寻古籍，找到一个法子，可解皇后娘娘中的毒。只是……

宇文护只是什么？!

太医太师息怒，皇后娘娘的命暂时是保住了，但是如若不能去北境找到一种彻底解毒的灵草，娘娘免不了会时梦时醒，不知什么时候又会陷入昏迷。

宇文护般若什么时候能醒？

太医看脉象今日就能醒。

独孤般若醒了。

这张床榻、这幅帘帐对她而言是再熟悉不过了。这里有她和宇文护最亲密的记忆。

窗外有园子里泠泠淙淙的化雪声，就连屋内也沁润了雪水的清香。独孤般若能感觉到这份清欢，她原以为自己只能活在史书里了。

宇文护般若……你……醒了?

独孤般若（虚弱但是挣扎着凌厉）怎么?你没害死我，听上去还挺遗憾的。

宇文护般若……我……你别动气，对身子不好。

独孤般若宇文护!……

独孤般若本是想挣扎着去扑打宇文护。此番她就算是没死，也只能退出历史舞台了。独孤天下的信条如今看来就是镜花水月、黄粱一梦了。她怎会甘心?

宇文护一下都没躲，一下都没躲。可她使不出力气打他，又不忍撕抓他，末了，只能兀自痛哭。

宇文护般若，我爱你。

她哭着转头躲开他深情的眼眸，不再理他了。虽然他每天下朝之后都会亲自照顾她，无微不至。

她有时会日夜无眠，有时也会昏睡数年。时间的概念对她来说已经不清晰了。

一天，她正在半梦半醒之间神游，太师府忽然陷入了混乱。

侍女A听说圣上（宇文邕）在朝堂上设下了埋伏，把太师给绞杀了!

侍女B千真万确，有人还看见哥舒将军的尸体被拉到乱葬岗去了!

宇文护死了?!独孤般若震惊地看着这一派树倒猴狲散的景象，还未来得及反应，房门就被踹开了，来了一个女子。

独孤般若认得她。她是宇文护的侧室秦氏，父亲在一个番地任刺史。早听说这位秦大人与宇文邕走得近，如今，便可尽得其用了。

侧室秦氏来人，我要绞死这个独孤般若!就因为她，宇文护这些年都没碰过我……这些年我过得像守活寡一样!……

侍女A是!

侍女B是!

独孤般若你们敢碰我!本宫是明敬皇后、独孤家的长女!你们……

可是那两个侍女根本不听她叫喊，把麻绳在她脖子上套成一个圈，开始两边使劲勒。

独孤般若虎落平阳被犬欺……你们……

侧室秦氏独孤般若，你当真以为自己是虎了?你顶多就是仗着宇文护的势狐假虎威罢了……宇文护是乱世真英雄，你那个丈夫宇文毓，不过就是一条大虫罢了，连我父亲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独孤般若因为缺氧，意识逐渐模糊。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她想起宇文护那年调笑着对她说：

宇文护就为了你，我得多活几年。不然你可怎么办啊？

忽然，秦氏背后中箭倒下。顺着箭射来的方向，她看见了宇文护英武豪迈的身影。

那两个侍女跪地求饶，他上前接住她，两剑削了那两个侍女。

独孤般若（大哭）阿护……他们说你死了!

宇文护我的确跟宇文邕做了场戏，金蝉脱壳了。我们赶紧趁乱离开这里，去北疆，治你的病。

独孤般若可是阿护，你在京城的经营，你不要了吗？

宇文护你放心，我自有安排。十年之后我还会回来的。

独孤般若阿护。

宇文护怎么了？娘子今天是给吓着了吗?

独孤般若我从前，真的错了。我今后万事都以你为先好不好？

宇文护娘子，我会当真的。

又是冬末春初的时节，窗外冰消雪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