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纪元 故人

丽华和杨勇回到京城，原本想第一时间进宫朝圣，却不想杨府闹出了一件震动京城的事。

杨家侍从李四二公主，世子，大事不好了!府里来报说，宇文毓闹自尽了，虽然自尽未遂，但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现在都说圣上慢待了宇文毓，民怨四起呢！

杨勇宇文毓怎么会自尽？他可是全天下最舍不得死的人。

杨家侍从李四世子有所不知，自打一个月之前起宇文毓就一直闹着要见独孤皇后。国公和夫人起先并不答应帮他通传给皇后，他就以绝食相要挟。最后夫人没办法了，只好去跟皇后说了这件事，但是皇后拒绝了。

杨丽华母后拒绝见宇文毓?

杨家侍从李四是。皇后知道圣上忌惮这个，就让夫人转告宇文毓说不会见他。谁知道宇文毓祭出绝招，说昨日午夜为期，若是皇后娘娘再不来见他，他就自尽。

杨丽华母后还是没去见他？

杨家侍从李四是，皇后并未去见他。宇文毓一开始没真想自尽，只是想以此威胁皇后。可是皇后无动于衷，他一不小心假戏真做了。

杨丽华等等，以伽罗阿娘管家理事的手段，不应该让这件事传出杨府。但是京城的人怎么都知道了？

杨家侍从李四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但是丽华略加思考之后，一下子明白了。

神秘人一早就跟宇文毓通过消息，而宇文毓一个月之前忽然开始反常，肯定是再次接到了神秘人的消息。

神秘人不知独孤般若与宇文毓的感情深浅，就决定了见机行事。若独孤般若对宇文毓一往情深，就让宇文毓不择手段策反独孤般若；若独孤般若并不想顾念宇文毓，就让宇文毓卖惨，为他的篡位大业营造舆论氛围。

丽华他们回到杨府时没有让人通传刚走到后院，就听见宇文毓的声音。

宇文毓独孤伽罗，你要还是般若的亲妹妹，你就赶紧去劝她，跟着宇文护有什么前途？宇文丽华那个杂种已经被宇文护送给突厥可汗糟蹋了，早晚有一天，宇文护会纳新的妃嫔生下皇子，到时候她怎么办？

宇文毓独孤伽罗，你现在悔改，寡人作为你的姐夫，是不会跟你们一家计较的。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

丽华走到后院门口之后并未前行，杨坚急匆匆地来后院，目测是有急事要跟伽罗说。但是他忽然看见了丽华，猛然停住了，想开口说什么，却哽住了。

杨丽华许久不见，阿爹可还安好?

杨坚……丽华回来了?我都听说了，你此番去北疆，为北境奠定下了百年的和平。你能平安回来真好……

杨丽华阿爹，如今事起紧急，丽华能否冒昧一问，您要去和阿娘说什么？

杨坚阿勇传信回来说，你们从慕容策口中获知，神秘人有一个姓赵的同谋，而且这个同谋应当是神秘人重要的助力。

杨丽华不错。

杨坚神秘人能策动黄国公刺驾，能搭上有特殊能力的欧阳渊，还能去西北邻国绑架慕容策的妹妹，说明他这个赵姓同伙在和他合作之前很有社会资源和社会地位，并且势力不小。

杨坚所以我让人去查朝廷中有权有势的人家中，有没有二十年前忽然致仕或者称病故或失踪的成员（全职辅佐神秘人很费时间）。果然，郑荣查到历任柱国的赵家，十九年前有一时年二十二岁的嫡系子弟在一场打猎中“下落不明”了。

杨丽华哪个赵家？

杨坚就是把你阿娘抓进天牢，严刑拷打的赵贵他们家。赵贵先前是宇文觉的爪牙，宇文毓登基时被击杀。从此赵家就一蹶不振了，虽然还是贵族，但是地位远不如从前显赫。

杨丽华那么这个子弟很有可能就是神秘人现在的同伙了……

杨坚只是神秘人到底是谁的儿子，我并不好确认，因为没有人知道二十年前神秘人多大……

这时他们忽然都听到宇文毓的笑声：

宇文毓独孤伽罗，你去告诉般若，她不是想要独孤天下吗？寡人能帮她实现……因为……嘿嘿……

杨丽华因为什么？

丽华走上前去，她问出这句话之前，忽然知道了答案。只不过，她想听宇文毓亲口说。

宇文毓宇文丽华?你不是被突厥可汗糟蹋死了吗？（神秘人在京城散播的谣言）

杨丽华我的死活自与伯父无关。伯父不妨直说吧，那神秘人，是十几年前你和独孤皇后的儿子，世人都以为他夭折了，其实他没有。既然独孤皇后身中剧毒都能被救回来，那个孩子一定也能救回来。

宇文毓（得意忘形）没错，他就是我和般若的儿子，般若给他起名叫宇文贤，贤君的贤!

独孤伽罗这……婴儿长成大人，其中变数如此多，你怎么能确定神秘人就是宇文贤？

宇文毓他和寡人有九分像，眼睛和般若一模一样!绝不可能出错!

杨坚和伽罗一时都陷入了震惊，虽然他们并不打算立刻把这个消息告诉独孤般若。

丽华忘记自己是怎样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杨府来到皇宫的，只是看到深夜御书房的烛光仍然温暖明亮。她绕过层层书架看到宇文护那个宁谧的背影，忽而又想起身在北疆时的动荡不安，一时泪如雨下。

她扑上去从背后抱住他，眼泪沁润了他玄色的外袍。

宇文护（忽然感到是丽华抱着他，想回头）华儿……是你回来了吗？

杨丽华（呜咽）父皇，我好想你……

宇文护一早就听丽华的暗卫说，丽华为了引诱都蓝可汗中级、慕容策坦白是如何牺牲，如何奋不顾身的。心中原本就心疼到无以复加。

今日一见丽华，宇文护发现她几乎瘦脱形了，一把骨头抱在怀里，还硌得人生疼。

他低下头去亲吻她的手，像她儿时他们的初见一样。当然，他同样泪如雨下。

杨丽华女儿在雁门的时候，很想父皇。

杨丽华女儿知道父皇少年时跟着叔祖父出征，去得最多的就是北疆，因为哥舒将军有一半突厥的血统，必然是父皇在北境遇上的人。

丽华不忍说出来的是，突厥人仇恨宇文护，所以把他当年在北疆任低阶军职时受过的难堪屈辱口口相传。

相传宇文泰（宇文毓父）手中的出身高贵的将领看不起宇文护，给他的铠甲缺了一块，让他身上有了永远的冻伤。宇文护打胜仗的功绩是那个将领的，而那个将领打败仗的错处却是宇文护的。

还有一次，宇文觉跟宇文泰一起来北疆视察，让宇文护彻夜站在风雪中为他守夜，还指使他身边的随从宦官趁宇文护不备把他马桶中的污物泼向宇文护。北疆的雪夜，那些污物在宇文护身上都结成了冰……

宇文护（拍哄）华儿，都过去了……

杨丽华父皇，您戎马一生，终得北周天下，答应女儿，不要轻易为他人所略……

宇文护那是自然，父皇的天下只甘心让你拿去。不哭了，华儿……

可他们都知道，宇文贤是怎样一个重磅的人物。他即使文武不通、一字不识，他即使从未为北周天下做过一分贡献，他还是宇文贤。

待丽华回到杨府，已是深更半夜，娥英依旧为她留着灯。

宇文娥英娘，今日之事，女儿都听外祖母说了。娘被情感牵扯着，难免觉得焦头烂额。可女儿觉得，这个局仍然还有破解的办法，只不过需要一个条件。

杨丽华什么条件？

宇文娥英宇文贤在先前您和圣上身边安插了慕容将军这个眼线，所以对你们的行为了如指掌。娘，要是咱们也能有个内应，其实就可以不用怕宇文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