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今天是入学的第一天。
苏茜茜在上初三，自然她的父母开车送她去上学。但是，东华一中和她的学校不在同一方向，栗子只能一个人坐地铁去学校了。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吗，不用和她们一家挤在一起。就好想回到以前的生活，一个人不紧不慢去学校。
地铁站只有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学生在等，两三个聚在一起，嘻嘻笑笑。
上了地铁后，坐在一个不容易被别人注意的角落。
和以往的千千万万个时刻一样，发着呆。
就在地铁门即将关上的瞬间，一个急匆匆的身影挤了进来。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巧妙地时刻，也没有人注意到少年一晃而过的庆幸的喜悦。少年坐在栗子的斜对面。和之前看到的那群人一样，上身穿着经过简单裁剪的白衬衫，下身刚刚到脚踝的黑色裤子。在胸口位置有着醒目的标志，下面用金色丝线绣着“东华一中”四个字。
似乎感到有目光朝向自己这边，少年抬起眼眸，望向这边。栗子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察觉到了，急忙扭过头望向窗外，掩饰自己只有一瞬的惊慌神色。
虽然刚刚并没有看见那个少年的全貌，但在电光火石间瞥见了他的眼睛，是澄澈的琥珀色，干净的看不透。似乎觉得自己过于注意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了，栗子在心中嘀咕了一句，没什么特别的，这个人只是擦肩而过的过客，自己不会和他有什么交集，不对，不只是他，是和所有人。
想到这些，又正回了头。继续，发呆。
到了学校，才发现这里很大。周围都是三三两两穿着相同校服的学生，自己一身便衣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栗子全然不顾周围异样的眼神，按着手机上的班级地址消息慢慢走着。走了半天，直到校园内响起一段突兀的音乐，栗子才发觉自己迷路了。
已经上课了呢。栗子并没有选择去问保安，而是继续根据脑海里的那个地址继续寻找。偌大的校园里，似乎只有这么一个单薄的身影在闲逛着。
突然有个声音叫住了自己，“同学，你怎么还不去上课？”
转身，看见一个同样身穿制服的少年，五官端正，身材高挑。
“我是转校生，不知道高一十班在哪？”语气礼貌，看出来就是个迷路的学生。
“哦，这里是高二呢，高一在后面那栋教学楼，十班应该就在第二层。”少年有着好听的嗓音，耐心地解释着。
“好的，谢谢你。”栗子笑了笑，然后摆摆手走了。
身后，少年看着远去的背影，脑海里挥之不去是刚才那个女生的笑容，没有给人春风拂面般的温暖，也不是似阳光般灿烂，而是像这秋日梧桐，表面上还是郁郁青青，实际却悄无声息的死亡。
那是深不见底的悲伤。
根据刚才那个同学的话，栗子终于找到了班级。
站在门口，“报告。”语气平稳听不出任何色彩。
讲台上正侃侃而谈的一位中年女教师转过身来，望向自己。“进来。…你就是那个今天刚转来的学生吧。”对于这个插班生，老师本来就没什么好感，竟然还在上学的第一天就迟到，更让她感到失望。
出于为人师的基本道德，并没有表现出这种嫌弃，只是“同学们，今天我们班上转来一名新同学。大家欢迎。”
栗子明显注意到这位班主任有点气恼，但是她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按照烂熟于心的剧本，露出看似很友善的笑，“大家好，我叫栗子。请多多指教。”说完还深深地鞠了一躬，让人觉得这是个很有礼貌的女生呢。
说完，台下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
“嗯，栗子同学，你就坐在那个空出来的位置上吧。“
直到此刻，栗子才对整个教室有个大致了解。轻描淡写地扫了几眼。教室还算得上宽敞，大约有三四十人这样子。毫无例外地，都穿着制服。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放下书包。正准备抬起头来，身边传来细微的说话声“你还没有拿到书吧，你和我一起看吧。“
转头，看见一个正眨着眼睛小心翼翼问自己的女生。虽然说，自己长得也还看得过去，但是这个女生可以算得上好看的级别了。苹果脸，眼睛很大，皮肤白皙。因为突然这么来一句，女生有点不好意思，脸上紧张的泛着红色。
栗子真是好久没有没有见到这么单纯的人了，忍不住想要笑。
“谢谢。”冰冷的语气中甚至有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暖意。
下课后，
“老师让栗子的同桌带她去教务处报道，顺便领一下教材和校服。
“栗子同学，我们走吧。”
看着这个温暖如阳的女生，栗子无法说出拒绝的话，就答应了。“嗯，谢谢。”
“不用谢，我们是同桌嘛，对了，我叫程瞳。禾字旁的程，瞳孔的瞳。”
程瞳，好特别的名字，不过很适合她，澄澈的眼眸，单纯美好。
一路上，两个少女一直沉默着。栗子注意到程瞳有好几次想要找些话题来打破冰冷而怪异的气氛，但是看到身边这个好像写着”不要靠近我“的冷面孔，几次到嘴边的话都被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到了教务处，栗子向那里的工作人员要了一套男生的制服。工作人员问她为什么？
栗子装作很难为情的样子，解释道：”因为我腿上有伤疤，我不想让大家看到。”工作人员皱着眉头，表示不太相信。
栗子看向一旁同样疑惑的程瞳，故意的眨了一下眼睛。
程瞳被这突如其来的很俏皮的动作惊愕到，但是很快会意“老师，她之前腿不小心被热水烫过，留下了疤痕。所以，她想穿男生的制服，可以遮住，希望老师理解。”
似乎觉得这个文质彬彬的女生说得很有道理，老师就同意了。
看脸的世界啊。栗子在心里将面前这位老师吐槽一遍又一遍。不过，还好目的达成了。但是如果没有她的话，自己就要和这个人解释半天吧。不过，像这样的谎话自己可是信手拈来，刚刚如果挤出两滴眼泪就更逼真了吧。
”你刚刚是骗老师的吧？“程瞳故意问道。
“你觉得呢？”栗子故意调皮地回答道。但是语气依旧是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甚至在外人听来，这好像是一句不怀好意的话。
程瞳愣在了原地，难道刚刚在里面向自己做出那么可爱的表情是自己的幻觉吗？明明就是三分钟前的事。还以为已经和她关系有些好转了呢，原来都是自以为是。难免有些失落。
可是，她不会轻易气馁的。她坚信自己看到的，她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的模样。她知道，其实，她是个善良的人，有着深入人心的动人的笑容。
事情需要回到三年前，她第一次看见她的地方。
那天午后在三点之后，程瞳和哥哥在市区一家没有很多人的咖啡店里，坐在窗边，喝着酸甜的柠檬水，随意翻着店里的杂志。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黑白格子裙的女生走进店里，要了一些面包，牛奶。出于无聊，程瞳注意着这个女生的一举一动。女生走出店后，在对面的草丛出停下来，将手中的面包撕碎，喂给一只脏兮兮的小猫。看着猫咪吃的十分香甜，女孩也甜甜的笑了。
程瞳默默地注视着一切。只是喂流浪猫吃面包而已，很常见不是吗？
可是，这个女生是特别的。她的笑容太有感染力，莫名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明亮起来。有些人就是有这样的气质，让人不经意间就刻骨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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