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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潜不潜你都一样(现代)(中)

朝花夕拾(古今短篇故事合集)

我跟程白川的孽缘,源于三年前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



首先得介绍一下我的身世。



我的家庭既简单又复杂,简单在平时就我和我妈两个人一起生活,复杂在我妈是有钱人家下堂下来的糟糠妻。



我十一岁那年,我爸妈离了婚,我果断跟了我妈,原因是我爸有小三,不过离婚后他是和小四结的婚。小三眼见着到手的钱都没了,那叫一个不高兴啊,被小四挑拨的,以为是我妈做的梗,天天逮着我妈撒泼,一撒泼就是好几年。我妈是那种特别淳朴善良的人,硬生生忍下了。我那个没良心的爸自打离婚后一次都没来看过我们母女,好像前妻不是他自己娶的、女儿不是他自己生的一样,不理不睬,一过就是好多年。



好不容易等我读完大学了,毕业第二天我就去小三的公司把她先骂后揍了一顿,骂得楼上楼下无人不知,揍得她亲妈都认不出亲女儿。



在这个文明和谐遵纪守法的年代,又是有钱人说了算的时代,我毫无疑问地为自己的举动付出了代价——拘留和赔偿。



哎呀,人生中第一次坐牢,也算是一种人生体验了。



我妈没来得及去牢里捞我,程白川先带着人过来了。



衣冠楚楚、禽兽之流——这是牢里坐着的我对牢外看着我的程白川的第一印象。



“我知道你,安若华,建筑行业安氏集团董事长在外面的女儿。”



程白川的脑子里大约除了算计外就只有钱了,开口闭口都是利益链,一副商人做生意的狡诈模样,看得我不断联想起我记忆中的亲爸,一样令人反感。



“我不过是他前妻的女儿,一个他从来没有关心过的生理学意义上的女儿。”



程白川大概觉得我还挺有幽默感的,配合地笑了笑,道:“我可以帮你报复那些对你们不好的人。”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帮我?你想要得到什么?”我当然不会相信陌生人的好心。



程白川俯身与始终坐着的我平视,缓缓地说出他的意图:“你是个厉害的,我需要你和我合作,做我名义上的伴侣。”



“你说什么呢?”我的第一反应就是,眼前这男人精神有毛病。



“你今天去我的公司闹事,我不与你追究,你打了我的员工,我有办法替你摆平,甚至于,我可以送你进娱乐圈,让你做人上人。”程白川的声音充满着极大的诱惑力:“只要你做我名义上的女朋友,替我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人就行。”



有钱人毛病真多,还有被害妄想症不成?



“你是觉得我够狠,所以才要我替你挡桃花?”



“当然,而且你还不贪心,不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不会放着一个有钱的爸,活得像个隐身人。”程白川特别实在地说:“不软弱,不贪心,不生事,你已经足够做我的合作伙伴了。”程白川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了过来,友好道:“祝我们合作愉快。”



如果我不答应,大概牢狱之灾会加重吧......我想了想,权衡道:“好,我答应你,但是得签合同,三年为限。”总不能一辈子跟人绑在一起做挂名情侣吧?



程白川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我的条件。



三年来,程白川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帮我解决后顾之忧的同时,还让安氏集团的股票缩了水,现在我那亲爸大概每天睁眼后要做的事情就是打开手机,点开软件,查看股票,然后面色黑沉地过完一天,第二天继续重复。



想想也是很痛快。



他那边不好过,我这边倒是按照程白川的意思进入了娱乐圈。



一个靠后门接剧本、靠潜规则上位的女演员,这就是这个圈子和外面的人给我做的评价。当然,不能否认的是我的确是因为程白川才出名的,浑浑噩噩地过了三年,在各种酒会上卑劣地演着恶毒的女主人,成功打发走了一波又一波对程白川意图不轨的女青年。



我失去了名誉和自由,扮演着一个傀儡娃娃,也算仁至义尽。



回忆结束,我把合同递还给程白川,冷静道:“程先生,我想是时候结束我们的合作关系了。”



程白川语调上扬:“哦?”



我解释道:“你也是时候该找一个女朋友了,一个真正适合你的女朋友,而不是一味地拒绝别人。”



程白川捏着我的软肋道:“安若华,你不想要好角色了?”



想着要断了财路,我还是很心疼的,一边心疼着,一边硬撑着:“娱乐圈不适合我,我的演技也的确是不够看的,不能再浪费别人追求梦想的机会了。”



程白川抓着我不放:“可你还想演女二号。”



那是以为这种日子还得继续过下去,想接个戏多的角色多挣点钱的说辞罢了。



这种话又不能当着程白川的面说。



我装傻似的呵呵一笑,道:“女人的想法一天可以变个百八十次的,我现在不贪心当演员了。”



程白川学着我的呵笑,跟着笑了一下:“你有这变脸的演技还混不好娱乐圈,可见你是真的不适合娱乐圈。”



这话的意思是......我欣喜地等着程白川说要放我自由的话,可下一刻他的话锋一转:“那你过来给我当秘书吧,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大概还有这个优点。”



我如果现在手上有块砖的话,一定往程白川脸上拍过去。但是我没有砖,而且也不能拍在他的脸上,于是我垂死挣扎道:“可是我也老大不小了,应该是找一个结婚对象的时候了。”



“嗯,你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程白川一副好心人的模样:“你明天下午这个时候过来,我可以给你一些男人的资料。”



我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无奈道:“可名义上我还是你的女朋友。”



程白川一脸善解人意的样子,道:“你放心吧,只要你有看得上眼的,我可以立马发布新闻宣布和你和平分手了。”



人家话都说到这地步了,我实在接不下去了。



“只是,演员和秘书,你还是得选一个。”



“那我还是当演员吧。”



只要程白川不缠着我,混不下去了,我就单方面宣布退圈,总比一直被程白川盯着要强得多。



第二天下午,我穿了一身天蓝色修身晚礼服,戴了一副墨镜,十分有气场地进了公司大楼,准时赴约出现在程白川的办公室里。



“你这穿的什么衣服,换掉。”程白川撑着双臂看了我好一会儿,才皱着眉头道:“这衣服布料怎么这么省,你后背露这么多,都不觉得冷吗?”



我不明白程白川故意抬杠的意思,衣服是张哥挑的,说我穿出去肯定很有面子,我就理所当然地穿上了,是有点露,但——“我在外面会多穿一件貂衣,在里面有暖气啊,不怕被冷到。”



“换了!”程白川又是命令的口吻:“别让我说第三次。”



程白川的话一向就是圣旨,得罪他的人通常不会有好下场,于是我讪讪道:“那你给我挑一件。”



程白川点了点头,打开办公室的门,对着外面的秘书说了几句话,又转身进来,顺带关上了门。



“给你。”程白川按照承诺的,给了我几份简历。



我摘下墨镜,一一过目。



“公务员家庭出身,父母有存款,有房子,这个人是当高中老师的,就比我大一岁.......”我拿着其中一份看着还不错的简历,向程白川分享道。



程白川面无表情地泼了我冷水:“可惜是家里的独生子,连每天穿什么衣服都要问过他妈的意思。”



言下之意就是妈宝男了,我了然地点了点头。



“那这个。”我又拿起一份简历道:“家里做生意的,年纪轻轻就自己开公司了,还会做投资,一个人住在别墅里,不用担心公婆问题。”



“嗯,好是好,可惜有个爱喝酒的坏毛病,一喝酒就会打人。”程白川继续泼冷水。



我皱着眉头继续往后翻:“那这个家里兄妹两个,在国外留学过,家底厚实,本人还很上进的呢?”



“太呆了,除了读书外没别的本事,到现在都还在读书,没自己挣过钱。”



我几乎可以肯定程白川是在耍我玩了。



给我一堆男人的简历,又一个个地推翻,明显是不想让我找对象么!



“那你给我挑一个好的。”我气得也不往后翻看了,把一堆纸直接塞回到程白川手上。



程白川微不可见地笑了笑,直接把压在下面的最后一张纸抽了出来,正面对着我,缓缓道:“这个人,有钱有权,有颜有才,脾气还很好,有主见,有想法,够上进,最重要的是会对你一直都很好。”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举起来的那张简历,那上面,写的分明就是程白川本人!洋洋洒洒的一整页纸的内容,几乎都是在变着法的夸他自己有多优秀。



我就是脑袋让门缝给夹了,才会相信程白川会好心到替我介绍对象,他分明还想继续拴着我,看我笑话。



“程先生,我突然觉得单身也挺好的,我就这样先过着吧。”我皮笑肉不笑道。



程白川似笑非笑道:“你不考虑下我说的这个人吗?”



“高,高攀不上。”我装傻道。



程白川没有接我的话,将手上的那些简历全都扔到了垃圾桶里。我忐忑地看着他回到位子上,然后听见他没事人一样的声音响起:“你就坐在这儿等着我下班。”



毕竟还有晚宴要一起参加,我乖巧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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