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折：无处寻

华碧元把叶微拉在身后，慢慢靠近山洞。山洞里忽然爆发出一道巨响，华碧元投掷出一道屏障将二人与巨响隔开。

等巨响结束后他带着叶微赶紧开始启动阵法，盛卿淮的来信他已经收到，这里就是阵法中心，将狼妖击杀于此，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秦燕南看着盛卿淮，盛卿淮却抱着落正思，落正思正不停的呕血出来，韫玉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盯着秦燕南，似乎在考虑如果盛卿淮的局做不下去，是否要先走一步。

“淮素……”

“够了，”盛卿淮给落正思输送灵力，他脸色很差很差，他做不到让落正思停止呕血，只能杯水车薪然后他不那么痛苦：“我不叫淮素。从来就不叫这个名字。我叫盛卿淮，叫湛江，从来就不是什么淮素。”

盛卿淮抬起头，嘴角渗出一丝血：“你知道我为了布这个局都做了什么准备么？修炼幻术，认祖归宗，我甚至敢拿那么多人的命去赌，我就是要赌我能杀了你。”

秦燕南大怒，但他眼中也满是痛苦，他压抑着紧迫着追问：“为什么？你为什么仍旧要选择背叛我！为什么！”

盛卿淮：“我不是背叛你，我从就没有把信任交给一只妖！你狂妄自负，以自我为中心，囚禁我，折磨我，你要的不是一个爱人，你要的是一个会说话的玩具！傀儡！”

盛卿淮扯出一抹笑，摇了摇头。

秦燕南看着他摇头，心里一瞬间闪过很多不可思议的想法，他一步一步靠近他，话在心里转了很多个弯，他沉一口气打算主动翻过这页：“他救不活了，被我震碎了五脏六腑，他活不了了，你放弃吧，你再继续下去你也会死！你的续命珠已经撑不住了，你也想死么！陪他一起？”

盛卿淮笑了：“谁说他活不了了？我就是要救他，耗干我自己的每一寸灵力。如果最后都活不了，反正有人会杀了你，大家一起死好了，没什么大不了。”

秦燕南死死地盯着他，双眼通红，唇齿微动最后颤抖地说：“你姓盛，会幻术。盛门人皆练得一手幻术。练得好的，上瞒生死，下欺神智。自己都会被自己的幻术骗过去。你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今日这个局，你想杀了我。”

他神情之间似有些看清真想和释然之后依旧不能相信：“所以，你说你喜欢我，是给自己下了幻术？我做的一切你也一直都清楚是这样么？”

盛卿淮：“很吃惊？一开始我以为不会骗你这么久，毕竟你是一只修为强大的妖，镇于两仪之地数百年依然有能力掌控一座城。但你的认知里我就是一个凡人，一个活不过十七岁的短命鬼！你只需要慢慢地、提前给他的身体注入一点妖力，慢慢地妖力侵蚀我的身体，把我重新变回不人不妖的的怪物！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注意到我“死而复活”，你也不用杀了老谭他们来生祭我，我也不会背叛你，不会灰飞烟灭。”

盛卿淮抱着落正思看着逐渐变得僵硬的秦燕南，觉得有些好笑：“可惜，算无遗策。我该想到的，我能重生，当然你也可以。”

秦燕南的眼瞳紧缩，竟是流出一行眼泪，他低头喘几口气，一把拽住盛卿淮替落正思续命的手，借他的手用自己的妖术修补好落正思七零八碎的内脏。

盛卿淮看了一眼他的动作，任由他去了 。狼妖的功力深厚，非他修炼十几年能比，他自己救自己杀的人，公平合理。

“你既然是重生，为什么还要选择回来，如果……结局一样，你还是会死。”秦燕南说话的同时阻断了韫玉想过来的心思，一堵看不见墙将他们三人困在了里面。

“只是想让我死，何其容易，随便来一两个华碧元那样角色的人都能杀了我。重生一次，怎么还变笨了呢？”

盛卿淮垂头查看落正思的情况，闻言只是回：“我只是想亲手杀了你。没人比我更清楚你的弱点，如今我输了，你也没赢，算打个平手。“

秦燕南能感知到手底下的凡人他的身体逐渐被修补好，他慢慢松开了握住盛卿淮的手腕，盛卿淮感觉到他松开，不由得讥笑一声：“我以为你就那般再不松手了。”

秦燕南静静的看着他仔细检查着那个凡人的身体状况，他得承认，他那一掌就是冲着那凡人命去的。

落正思的身体没有大问题了，呼吸平稳，脉象清晰，连直接被封上的灵道都解开了。盛卿淮把他放在地上，自己则是站起来和秦燕南对视。盛卿淮冷冷地看着他，秦燕南却是眼中带着一丝亮光，像是带着某一种期待的眼神。

“我将阵法中心选在这里，是因为这里是我死的地方，也将是你死的地方，你放心，你爱的那个淮素，他就在这里，他和你同眠。”

盛卿淮轻轻一笑，只见以他脚底为中心阵法疯狂地蔓延出去，包括韫玉、落正思在内都被阵法概括，此阵之内，阵一旦结成，都得死。

秦燕南忽然一步上前与盛卿淮只差毫厘，他的胸口处有什么发光的东西飞快没入盛卿淮体内瞬间消失。盛卿淮震惊地看着秦燕南，以为他是想提前杀了自己阻止阵法开启，刹那间手中生出长刀贯穿了秦燕南的腹部。

秦燕南喉头一紧，左手紧握刀身一掌将盛卿淮推出阵法，同时无数的怨灵从地底生出死死缠了秦燕南的双腿，他单膝跪下腹中的长刀被他一并丢了出去。

盛卿淮这一恍神，自己就被不知何时从阵中逃脱还顺手捞出落正思的韫玉接住了。韫玉靠近他时，忽然眉头一挑，在他发间闻了闻，露出一抹原来如此的似笑非笑，在盛卿淮还处于拔剑四顾心茫然，韫玉便察觉到洞口的结界消失在有人进来之前先走了。

盛卿淮体力不支扶着落正思抵在山壁上才站稳。他看着阵法之中已经失去人形回归狼身的秦燕南发呆，等到他发现阵法结束，华碧元和叶微都进来了的时候他其实已经看不到狼妖的存在了。

阵法之中只留着一滩血迹，到底是谁的，盛卿淮也说不准。

“狼妖已死，秦夜城的喧哗也将不再。”盛卿淮捡起地上的长刀轻轻说，“我以为这把长刀是为我自己准备的，斩厉鬼，除邪魔，成了不人不妖的的我用它结束自己的生命最合适不过了。“

他静静地看着这把刀还久，抬手一丢，将长刀扔进了阵法之中。阵法突然之间燃起熊熊烈火，紫蓝色，很像秦燕南法术的样子。说句公道话，他的妖气，不是纯黑色，而是这样的紫蓝色。

盛卿淮望着烈火眼前忽然浮现许多画面，这些画面一闪而过他抓不住也不能控制它们停下来。

后来，据风止所言，他和落正思一样都是被抬回来的。

盛卿淮盯着她满脸心不在焉，和不停的在他耳边说：“一会儿还要吃点豆沙包子、白菜酸饺，哦！连风说他那又有新味道的糖！快点快点，我以前怎么没觉得师兄嘴这碎呢！”

盛卿淮咳了咳，正经道：“我哪里嘴碎？你别一天天就知道吃行么？你瞧见明霜道长的二弟子没？小你几岁才？可他的修为却比你厉害不知多少！”

风止嘟囔：“我哪有就想着吃，你是蛔虫么？这都能看出来…本来就嘴碎……”

盛卿淮：“还哪有，豆沙包子，白菜酸饺，还有连风的糖，你瞧瞧你，和你同龄的谁这么贪吃？你真学了你师父独一份的贪吃！”

风止大惊，她捂着嘴：“不是吧师兄，师叔他老人家真研究出了窥思镜这种东西？你怎么知道我在想这些！”她深吸一口气：“你，靠这个打败狼妖的？”

盛卿淮在她头上弹了个爆栗子：“好好练功才是正道，整天！整天想些歪门邪道！窥思镜这种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好么！”

风止捂着嘴眼神委屈又不服输看着他，盛卿淮这次听准了是她的声音：“什么嘛！幻术还是禁术耶，某人还不是偷偷练了十几年……”

盛卿淮一惊皱眉：“你怎么知道幻术的事？！”

风止比他更震惊：“你怎么发现我知道的！“

盛卿淮看着风止好一会儿，他忽然眨眨眼露出些疲倦：“我有些困了，你先出去吧。”

风止得令后马不停蹄跑了。

盛卿淮捂着自己的心脏，狠一狠心将续命珠运出来。

一切都如他所想，原本该是白色且有裂纹的续命珠，不仅颜色变成了紫蓝色，裂纹也缩小了，而且似乎是在逐渐变小。

盛卿淮白着脸把珠子推回心窝，他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风景，他好像知道上辈子为什么自己骗不过他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