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折：无愧心

华碧元把孩子哄睡午觉之后特意摆了一个结界，未防意外。完了他下楼坐在方才与搭话的大爷身边。

眉头舒展，笑吟吟：“老伯最近知不知道这城之中或是之外，或者是仙门百家有什么大事吗？”

大爷原本还担心华碧元是不是来找事的，毕竟方才闹的有点不愉快，此时听他这般问 便迟疑开口：“大事？”

华碧元点头。

大爷诶了一声道：“哪有什么大事，各大仙门不瞎折腾就没什么大事。”

华碧元：“有关楚青辞这件事，老伯怎么看？”

大爷一愣，绞尽脑汁想了半天：“这楚青辞是？”

华碧元被这一反问想起来了，连忙改口：“记差了记差了，在下想问拂雪道长。楚拂雪。”

楚青辞这个名字或许在世人心中没有留下多大的波澜，但是拂雪这二字必是广为流传。拂雪剑是一把名气能和他手里的惊歌相提并论的剑，剑身仙气十足，伴有青色流雾环绕。一般说中看不中用，这剑到是颠覆了这句话，既中看又中用。

不出所料，大爷脸色巨变：“你……你说楚拂雪？”

华碧元安抚道：“别紧张老伯 ，在下不过随意问问。”

大爷扭头看了看四周 悄悄的说：“你可不能乱说这些。楚拂雪还没有灰飞烟灭，他听到了会回来报仇的！他那个徒弟也会来的！”

华碧元：“他怎么可能会回来？当年去参见封棺的人没有一万也有五千吧 ，死的彻彻底底的，怎么还怕？”

大爷：“听说他徒弟炼了一种邪法，能横生白肉，聚人魂魄！你说 这不可怕吗？”

华碧元暗暗消化，横生白肉指的应该是楚嗣音挖了个坟找了具白骨给塞到楚青辞那软绵绵的身子里去了。聚人魂魄指的就应该是楚嗣音用自己的一点灵识将楚青辞做成了傀儡。

想着摇了摇头，死不瞑目啊。

“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你说他死就死了 怎么死了还能祸害我们呢！”大爷边叹气边骂骂咧咧。

华碧元喝了一口茶：”老伯，真相或许不是你知道的这样。”

大爷：“那还能怎样？不管怎么样反正都死了。诶 ，你刚问发了什么大事是吧？我记得落霞山上有片坟地，最近好似在闹东西。”

华碧元：“落霞山？就是我们我们镇子上面那座山？”

大爷点头：“是的”

华碧元站起了：“多谢老伯指路。不过有一句话我还是要说，拂雪道长真的死了，不会回来了。所以，不用害怕了。”尸身都已经没有了，骨头也拿去做炼剑原料了。魂魄到现在都还在镇压各地，与永世不得超生也没差了。都说死者为大，他却死了还要被人这么戳脊梁骨。华碧元都替拂雪心寒。

华碧元转身走出了客栈，客栈外阳光明媚，已是入秋，正午的太阳刚刚好，撒在街头的每一处，走哪都是“光明正大”不用“摸黑小心”，只是这光这么暖，却依旧没有驱走他刚刚心底的寒意。

他不爱人间的原因：人间不爱他。

“你别说话，本来就看你不顺眼！”这是落正思的声音

“我可没让你听，对着你说了？”这声音的主人倒是没见过，耳熟，但是想不起是谁。

“不要闹了。”怎么萧玉泽也在？

“谁闹了师兄，是他先挑的事！南宫的人真讨厌！尤其是他南宫若！”落正思的语气听起来正在气头上。

华碧元听了半天才看见人，走出去众人边没了声音，除了背对着还没看到华碧元的落正思都噤声了。

华碧元把落正思拉倒身后，瞧了一眼方才和落正思对话的人。南宫若，南宫派弟子，为人…暂时不了解。

皖扇庄的门徒都对着华碧元行礼：“明霜长老。”

落正思也恭敬道：“师父。师父你怎么在这儿？”

华碧元问：“我路过此地，听闻山上有异样，便来看看。你们方才在吵什么？”

提起刚才落正思就一肚子气，但是事态也没严重到给自家师父禀报的程度，于是瞪了一眼南宫若后回道：“也没什么师父。”

华碧元疑惑的看了一眼南宫若，又看看沉默不语戴着斗笠⁽¹⁾的顾沉修和时常走神的萧玉泽，再把视线留在落正思身上：“无事便好。你们可曾上山看过了？”【⁽¹⁾改】

萧玉泽道：“还未，方才正要上山，被南宫的人拦住了。”

南宫若接话：“什么拦住了，先到先得，你们后来的当然不能上去和我们大师兄抢。”

落正思啐一口：“什么抢？！此地驻守仙家向各大仙门都发出了请求。我们是应求而来，大家都是为了平息异样，你说话能不这么难听吗！”

一同被拦住的还有幻花城的女弟子。女弟子总是不敢和男孩子争吵，只能生闷气，此时看见有位可以说话的长老级的人物到了便自动站到其身后，领头的说：“没错，都是应求而来。”

南宫若看了一眼说话的女弟子，再看看华碧元，说：“明霜道长，晚辈也不是不愿各位上去。只是南宫仙主有令，必须是由我南宫家拿下。所以，还望见谅。”

落正思眼见又要开始暴走，顾沉修两根手指把人揪回来。

华碧元本就是顺道来看看，见此也不做坚持，看了一眼萧玉泽。萧玉泽立马领会，站出一步道：“既是如此 那我们便离开了。”

南宫若微微弯腰：“多谢成全。”

落正思被捂着嘴呜呜几声，大概意思：成全你二舅爷！

幻花城的姑娘们面面相觑，领头人也表率不在坚持。于是由华碧元领头，一路人又浩浩荡荡的下山了。

到了镇上客栈，华碧元才问：“怎么天赐不在？”

走了这一路气早就消了，落正思喝了水道：“师弟闭关去了，说是好好修行早日出来帮师父你捉…嗯…捉妖！”楚嗣音是个禁词，最好还是少说。

华碧元叹息：“你师弟都如此勤学，你怎么还出来行侠仗义？”

落正思道：“虽然师父你常说山下很好，我也确实期待过。但是，我这次下来还是觉得门内好得多。”

华碧元和落正思同顾沉修萧玉泽二人一桌，闻言不解：“怎么了？下山后遇到什么事了？”

落正思不愿开口，顾沉修便接过话道：“路经兰陵城，遇上了邪灵作祟。我们三人便看见当地百姓乱信胡言，将一位姑娘捆绑祭祀，要将她活活烧死，说是如此便可让作祟的邪灵消气，以此达到除邪效果。我三人劝说苍白，只得一人救人，其余二人除邪。谁知那兰陵人非但不清醒反而更…荒唐。”顾沉修迟疑半会还是用了荒唐二字作形容。

“总之，那姑娘我们救下来了，那思想我们却是无能为力。”落正思补完最后一句。

华碧元沉默不语，最后抬手在三个人的肩头拍了拍：“人心难测，道阻艰险，黑白不论，善恶分清。如此，我们便无愧于心。”

落正思：“我已经不知道我修炼是干嘛了。以前是想着保护人间，现在发现，人家根本不稀罕。我的剑法在他们眼里还不如胡说八道来得真实。”

华碧元：“正因如此，我们才要更强大 ，强大到不需要他们知道，我们就已经完成了守护。”

“若是无人领情，也太令人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