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局-白子画（2）

小骨既然要早起，我也不能久卧了。遂下榻更衣梳洗，整理仪容，前往到厨下准备我们两人的早膳。

　　天已经大亮，走到小骨窗前，想问一声她可有想吃的东西，却见她仍在对镜摆弄秀发。往日里因为手不利索，她通常是将及腰长发编成简单的发辫，今日不知因何兴起，捣鼓到现在。

　　一个坠马髻刚有点形状，对着铜镜左右瞧瞧又将它散开了，似乎有点气馁，开始编起辫子来。终究是不甘心，编到一半又作罢。一通折腾，非但依旧披头散发，还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丫头有些郁闷了，小脸气鼓鼓的，瞪着镜中的自己。我原以为她会放弃，不想她稍作休息又拿起了梳子。

　　我不由莞尔：何必如此麻烦呢？简单的发辫也是不错的。

　　小骨不经意瞥见我在窗外看她，睨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师父，你不帮忙就算了，还笑我……”

　　唉，真是没大没小，自己不中用，反倒怪起师父来了。

　　我入到房内，走至小骨身后，拿过她手上的梳子，问：“你要我怎么帮你？”在云宫疗伤时，她日常生活都需要他人辅助，而幽若并不能天天来，故而只能常由我为她梳发。久而久之，原本对自己头发还打理不来的我，倒能熟练地为她梳头了。

　　正是因为如此，丫头如今便敢毫不客气地吩咐起她的师父来：“我要梳包子头。”

　　小骨还是跟在绝情殿时一般，最喜欢包子头了。

　　执起小骨柔亮浓密的青丝，属于她的淡淡幽香便飘散开来，每梳一下，香气愈发浓烈。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温馨时刻，不知道昔日她为我梳发时，是否也会像我一般沉醉？

　　到底是有区别的吧？过去她为我梳发时，我一般都在兀自思考别的事务，随她摆弄去。她则会一直盯着镜中我的动作，似乎是怕我梳错了。

　　梳起，梳落，如墨长发很快变成了两个可爱的小包子。小骨满意地点点头，从盒子里选了两朵淡雅的粉色绢花给我，让我为她戴上。

　　再看眼前的女子，粉衣粉裙，又簪粉花，活脱脱的桃花仙子。

　　那粉嫩的人儿欢喜地拉着我的衣袖：“师父梳得真好，谢谢师父。”

　　我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鼻子，随口说道：“其实梳个发辫也就行了。”

　　她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不要，发辫那么丑。”

　　我一怔：“你今天起这么早莫非就为了这个？”

　　小丫头并不怕我，反而狡黠地笑了：“嘿嘿……”算是承认了自己的小心思。

　　我无奈的掰过她的身子，让她面对着我，摆出师父的姿态来：“小骨，你应该多把心思用在功课上。”

　　小骨做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小声地反驳我：“我哪有不花心思嘛！每天的功课，我都是按时完成的！”

　　我颇为头疼：若不是我时时提醒，日日检查，哪里能按时完成呢？

　　原先的小骨哪里用得着我如此操心，只要给个期限就可以坐等验收，完不成略施薄惩即可。现在每天给小骨布置的功课，仅有在绝情殿时的三分之一，稍一放松就会懈怠。况且以她如今的身体，根本受不了罚。别说练一百遍了，就是劳累过些也可能卧床几日。

　　更让我觉得烦恼的是发现她似乎对武艺不感兴趣，一本《七绝谱》背下来，记得最熟的内容不是关于调香的便是记载食谱的。

　　我叹了口气，忍不住数落起徒弟来：“你这样子，何年何月才能开始修仙？师父着实……”

　　那不成器的徒弟对师父的数落充耳不闻，未等我说完，自顾自地翻出脂粉盒子，笑眯眯地递给我：“师父，麻烦您老人家顺便帮徒儿把妆也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