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九 夺位（下）

“哎？你听说了吗？”毗娑牢狱之中，两个守卫无聊的闲聊起来。

  “听说什么？”另外一个守卫被这么一问，有点好奇。

    “你知道吗，我听说，夜神殿下要在天帝陛下寿辰那天举兵谋反！”偏

   “真的假的，这个可是叛逆之罪呀。”旁边那个守卫惊讶的说道。

     “当然是真的了，这种话能随便乱说吗，不过话说回来，谁都知道天帝陛下钟意火神殿下，我看如今啊，这火神怕是气数已尽啊。”

    “哦？何以见得？”另一个守卫闻言很是感兴趣。

    “你想啊，这火神从前威风凛凛，高高在上，靠的是什么，无非是仗着母族的势力和他掌管的五方天将府。可如今，她母亲已经是废天后，终身囚禁于这毗娑牢狱之中，而夜神殿下不久前解了鸟族燃眉之急，这鸟族等于欠了夜神大殿一个大恩惠，于情于理，鸟族都不能对夜神殿下恩将仇报，再说这五方天将府，也已经全部交由夜神殿下统领。如今的他空有一个火神的头衔之外还有什么？”旁边的守卫分析的有理有据。

       “嗯，这话倒是真的，可是又能怪谁，还不是怪火神殿下自己，不知廉耻，违背伦常的抢自己兄长的未婚妻不说，还与其无媒苟合，这种自私自利，枉顾伦常的小人，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就是就是！”

    而这番对话，不远不近，好巧不巧，皆被正在打坐调息的荼姚收入耳底，她猛地睁开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这时，讨论声又响了起来。

   “还有啊，天后被废的那天，火神殿下跪在九霄云殿恳求陛下赦免其罪，竟被陛下一口回绝，丝毫不顾念多年的夫妻情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谁都知道天帝陛下爱慕先花神，对天后，又能有几分真心，还不是看上她背后的鸟族势力”

    闻言，另外一个守卫赶忙打断，小心翼翼道：“诶~你可小声点，此话，千万莫被人听到……”

   “怕什么？这件事都传开了，我不过是恰巧听到罢了。”旁边的守卫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嗤之以鼻道：“况且，这里就你我二人，就算被狱中的那位听到又有何惧？她这漫漫仙途注定只能在这儿度过了。”

    讨论的声音渐行渐远，逐渐消失，荼姚攥紧着拳头，心口猛的呕出一口鲜血。这番话，她晓得，绝非凭空捏造，她就知道她养了一个白眼狼，如今，敢打他旭儿的天帝之位，还有他太微，昔日，她鸟族为他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只不过是他的垫脚石，到头来，把她当棋子般利用……

   “润玉，太微，啊……。”

   身后牢狱中传来荼姚绝望的咆哮声，两个守卫相视一笑，化作两道青光消失不见。

     黑，渐渐布满天空，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神秘的氛围。

      一道黑影隐匿身形悄无声息的退出毗娑牢狱，乘着夜色，直奔璇玑宫而去。

      整个天界都知道，夜神殿下并不受宠，就连居住的宫殿璇玑宫也是冷冷清清。

   润玉双手负立，黑影在他身后现身。

   润玉斜睨一眼，“怎么样，她有何打算？”

   “果然不出殿下所料，她要逃出毗娑牢狱。”黑影略一俯首，答得恭敬。

   润玉嘴角撇出一抹弧度，淡淡道：“那她打算何时行动？”

  “陛下寿辰之际。”

   “寿辰之际……”润玉复述般沉吟一声，果然是要在这一天。

      润玉握在袖袍中的手紧了紧，“好，就依她的吧。”

    此话一出，黑影有些惊讶，却也并不多问，“是，殿下。”

     “对了，这是汐儿给你的丹药，虽然尸解天蚕以死，但是毕竟在你身体中滞留太久，对你的身体造成了损伤，这个药，对你有益。”

   黑影错愕的抬头看了看润玉，这是关心，发自内心的关心。自族人被屠杀殆尽之后，除了鎏英，便再没有人关心过自己。长久以来，自己不过是受制于人被利用摆布的杀人工具罢了，就连那个鎏英口口声声喊着的凤兄旭凤，都没有如此关心过他，现在，这个天界不受重视的大殿下，却是真心的关心他。

    仿佛察觉到了黑影的情绪变化，润玉缓缓转身，并没有作过多解释，看着黑影，继续道：“回去转告鎏英公主，魔界如今看似三足鼎立，但实则暗流涌动，务必要多加提防炎城王，切莫掉以轻心。”

    “是，多谢殿下提点！暮辞告退。”

   说着，黑影飞身消失在璇玑宫的茫茫夜色之中。

      云雾缭绕，一望无际的层层阶梯，阶梯的尽头就是恢弘气派的九霄云殿。

      今日是天界的大日子，天帝太微的寿辰。众仙云集，齐齐往那九霄云殿走去。

      气势磅礴、宏伟壮观，不仅宽阔，而且还很华丽，真可谓是雕梁画栋、绚丽多彩，此时的九霄云殿中，众仙齐聚，觥筹交错，谈笑风生，热闹非凡，连水神风神加上他的女儿锦觅也一同前来道贺。

  　　“天帝驾到”仙侍通报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众仙家分分起身，迎接天帝太微。

     九霄云殿的正中央放置了三张宝座，左中右依次是火神旭凤的单人宝座、帝后的双人宝座和夜神润玉的单人宝座。

      “恭祝天帝千秋华诞，福寿绵长。”众仙均拱手行礼，齐声喊到。

　　 “众仙友免礼。都就座吧！”待天帝坐上首座，殿内才恢复到之前的热闹。

     “今日寿宴，承蒙诛仙赏脸，蓬荜生辉，本座十分欣慰。”天帝太微一脸笑意的说道。

    太微一声令下，寿宴开始，众仙把酒言欢，高谈阔论，好不热闹。

       “夜神殿下到！”

       仙侍一声高喊，润玉一身天锦白衣缓步进入大殿。

      “润玉拜见父帝！”润玉站于大殿中央，对着高台上的太微恭敬行礼。

       “我儿免礼，怎的到现在才来？”太微一脸笑意的看着润玉说道。  

     “孩儿前去为父帝准备礼物，所以来晚了！“

    说完长袖一挥“父帝于润玉，非但有生养之父子情，兼有教诲之师生义，今日父帝寿辰之喜，特以星辉凝露一杯敬父帝，聊表润玉寸心。”

     天帝接过润玉手上变幻出的白玉瓷杯，欣慰道：“难得你有心。”继而，仰头将其间见底星辉凝露一饮而尽。

    “孩儿恭祝父帝寿与天齐，福寿绵长！”

      “我儿有心了，快入座吧！”

       润玉还没有动作，便见旭凤一身金色铠甲踏入九霄云殿，燎原君于一旁押解着一个身披蓝色斗篷得天兵出现。

  “你到底还是没有听我一句劝，一切已成败局，你若还执迷不悟，只会让九霄云殿，染上无辜将士的鲜血，收手吧，我会尽力助你，求得父帝原谅。”旭凤行至润玉面前，痛心疾首的说道。

      “大殿下，我们的人受到火神的伏击……”被押解的天兵靠口说道。

  “燎原君，你说，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陛下，九霄云殿周遭，埋伏了夜神的十万天兵，只待时辰一到，便击鼓为令，直攻九霄云殿。”

     “他所言，可属实？”太微有些怒气的问道。

     润玉冷然的看了一眼太微，左手运起水蓝色灵力击向大殿旁的面鼓，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你的三方天将，均已被我卸了甲。”旭凤一脸平静的说道。

       太巳仙人带着一队身披红色斗篷的天兵奔进殿内，将润玉团团围住，“陛下，微臣救驾来迟。”

     “润玉，我给你一个自辩的机会，你还有何话说？”太微此刻已经怒火中烧。

     “无他，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成王败寇，棋差一着。”比起太微的怒火中烧，润玉倒是显得异常的平静。

    “你一向比我聪明，功绩权谋皆在我之上，我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走这条不归路。”旭凤语带劝解的说道。

     润玉转头看了旭凤一眼，冷声道“我问心无愧。”

    “润玉，我本来对你寄予厚望，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不忠不义的谋逆之徒，众天兵听令，将这不忠不义的谋逆之徒押往毗娑牢狱。”

     众天兵准备上前，谁知润玉一个冰冷的眼神扫过四周，尽吓得众人止住了脚步。

    “不忠不义，不仁不孝之徒，又有何权利要求他人，对其忠义仁孝，父帝当年为登天位，戮其兄，弃花神，娶恶妇，辱我母，抛亲子，而我的兄弟，却一心想着夺我的未婚妻，这世人都说天上才是最好的地方。可殊不知，这里才是六界最肮脏，最残酷的伪善之地。”

  　天家秘密被润玉一语道破，震撼了在座的众仙家，众仙面面相觑，更有甚者窃窃私语。

    假仁假义的面具被润玉层层剥离，天帝再也忍耐不住，拍案而起，“住口……”

     谁知刚起身，便觉得一阵眩晕之感，“你这个畜生，刚才给我喝了什么？”

    　润玉轻蔑一笑，“不过是少许煞气香灰，仅能脱力两个时辰。”

　   月下仙人疾言厉色道：“润玉，我素知你心机深沉，没想到你真的做出来这般心狠手辣之事。”

    “天帝当年屠戮兄长，又纵容废天后杀害花神，辱杀我母，覆灭我龙鱼族之时，难道就不心狠手辣了吗？今日之事，不过是天理昭彰，终有轮回罢了。我所做之一切，不求俯仰行走之间无愧于天地，但求心中净土一片，无愧先母生养之恩。”

   润玉字字珠玑，言之凿凿，直截人心，毫无疏漏，直教人无从反驳。心服口服。直到多年以后都让众仙记忆犹新。 

      突然，便听得殿门一阵惊响，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劲风隆隆推开，诸神回头。

     “润玉！”

       琉璃净火极速朝润玉飞来，润玉仓促间一个侧身避开。  

   伴着一声怒喝，荼姚一身素白烟沙长裙，头发捶散，施施然迈步入殿，脸上那怒火中烧的表情与在场所有人赫然相冲，全然没了往日不可一世的天后尊仪。

    众仙不禁大惊失色，个个拧眉怒视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身体却诚实的微微后倾，竟是有些避之不及。

     润玉眼中怅然一闪而过，面无波澜的注视着来人。

     “荼姚！”天帝惊座而起，沉声喝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逃出毗娑牢狱！”

     荼姚冷笑一声，“哼，这六界之中，谁能奈我何？你真以为那毗娑牢狱关的住我，太微，你这个卑鄙无耻之徒，等我收拾了这贱种，再跟你算清楚我们之间的账！”

     荼姚转身看向同样站在大殿中央的润玉，目龇欲裂：“你这贱种，我当初就不该带你这个孽种回来，本该就地杀了你，免得养虎为患！为我儿留下这么一个心头大患。”

      “呵，母神所言极是呀，我，不过是你固宠邀功的一颗棋子罢了，谁能想到，区区一颗棋子，也会有反噬操控它主人的那一天，当初，你下手杀我娘亲，灭我母族，又可曾有过一丝心慈手软？你为我父帝充当刽子手，血染千里之时，可曾想过那些无辜的生灵，他们也有骨肉至亲！"润玉将对荼姚的怨恨全部发泄出来，每每想到当初娘亲与洞庭水族，他就恨不得将荼姚千刀万剐。

     “那是她簌离活该，簌离那个低贱的龙鱼族，居然不自量力的企图与我争，本座灭她全族都是心慈手软。”

     众仙听着荼姚那不知悔改还振振有词的模样，都觉得恶心不堪。

      “当初她簌离企图与本座争，今日，你这个贱种也敢来与我儿争，你这卑贱下作的贱种，跟你那不要脸的娘亲一样，当日在洞庭湖没能要了你这贱种的命，今日，本座要你元神俱灭，五灵俱散。”

    话音刚落，火系高级法术，琉璃净火在双掌之间燃烧起来，强烈的火力毫不犹豫的攻向润玉。

   荼姚本就对润玉抱了必杀之心，此刻更是运起全身修为，全力出击，润玉自然不敢马虎，运起全身灵力，试图挡下荼姚的琉璃净火。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白色灵力破空袭来，将这抱着必杀之心的紫色火力击散。

  突然，大殿中央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似有什么东西在靠近，在众仙恁神之际，只听“啪”的一声。

    待众仙反应过来，只见荼姚已被打倒在地，右手紧紧的捂住右脸颊，而嘴角正鲜血直流。

 一道凤鸣之声响彻九霄云殿，白色身影飞跃而下，衣角翻飞，一个旋身稳稳的落于润玉身旁。

   素白的纱衣凌空翻扬在她身后,此时此刻的她冷意森然,杀气腾腾,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禁寒意四起，心下寒颤。都没有想到如此貌美的女子却有如此逼人的寒意，还没靠近就让人寒冻三尺。

  随即，冰冷的声音响彻整个九霄云殿。

  “贱婢敢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