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破茧而出

“噗”的一声，像是心脏破开了一个洞，汩汩地流出鲜血，而全身的力量也随着鲜血流出体外，柳绿意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敢看，不忍看，也不愿看。

感觉鹿晗握住她的肩，一个巧劲，她的身体便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手中的匕首也随之往更深处扎去。

柳绿意不不……

她努力撤回手，但湿濡的触感仍在胸前扩大，她忍不住睁开眼，那刺眼的鲜红便如尖刀般扎得她心痛如绞。

鹿晗抬手抚过她的发，修长的手指没入墨色的发丝，仿佛鲨鱼的白色背鳍剖开黑色的海面。

耳边似乎传来他的一声叹息。

鹿晗绿绿，我想把……还给你……希望……你能再……爱……次……

渐弱的声音，终于轻得听不清楚。

柳绿意（还给我什么？再爱什么？）

柳绿意（而且他叫我绿绿……）

这不是游戏设定的昵称……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混乱又模糊的神思游走着，柳绿意忽然感觉被一阵金色光芒笼罩，耳边是“叮咚，恭喜你顺利通关”的提示庆祝声。

她忍不住微微抬头，最后的视野里，是对面一贯沉静从容的男子血染衣襟，那一声缓慢而清晰的“我喜欢你”散落在温暖的空气中，像是要和他身后的晨曦交融在一起。

————

似在黑暗中漂浮了很久，柳绿意终于睁开眼，入目是一片白色天花板。

熟悉的房间，却恍如南柯一梦，只有手中紧握的镜子提醒着经历的一切并非虚妄。

电脑屏幕的提示灯还亮着，她刚一走近，画面便闪现出来。

满屏的血雾已经散去，露出梦幻的晨曦之景，但柳绿意把整个屏幕主机都摸遍了，什么也没发生。

她隐隐明白，这个游戏，她似乎只能玩一次。

不久，画面里出现一个背影，他的面前是一条弯曲悠远的小路。

她知道那条路，据说是游戏的一个bug，长得走不完，明明是直路，可走啊走的，就会回到原点。

而那个背影她也知道，是鹿晗的，多少次他挡在她的面前，陪在她的身边，她已经熟悉得似乎深入骨髓。

柳绿意（可他不是被她杀死了吗？）

柳绿意（他不是应该“复活”回到原点等待下一个玩家吗？）

柳绿意（怎么会出现在迷途？）

看着那个背景渐渐远去，消失……

柳绿意（莫非他也想走出游戏？）

柳绿意（可是按照美女大夫的说法，他们不能离开游戏，否则就是破坏规则，毁灭自己……）

她想起离开游戏前，他牵着她走在迷途时曾对她说的话。

鹿晗真希望能够一直这样走下去，一直走到你的心里去。

在这游戏彻底结束的时刻，她是应该放下一切的。

但不知怎么的，心头竟突觉一片空茫，如夏夜空山钟乳石上的一滴水，“啪”的一下坠入下面的深潭里，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响。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心里——挣脱了束缚，破茧而出，绝堤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