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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醉玲珑改编版

说卿尘骨骼清奇,筋脉柔软适合练武,这本是元湛的一句无心的借口,可卿尘在剑术方面的悟性却真是高得连圆通法师也啧啧称奇了。

  

  看得出这姑娘以前是有些内家功夫的,身体轻盈,柔韧性极好。可她偏偏一直说自己不曾学过一招半式,倒让圆通起了疑。于是圆通便只教她些脱身自保的轻功。

  

  晌午卿尘正舞着那柄一直未开刃的灵剑,独自在院中琢磨从别院的官家公子哪儿偷来的招式,忽觉耳畔生风,本能地回身就是一掌,结果打了个空,突然右肩又被人从背后用什么东西轻点了一下,她背着身用剑柄朝后一捅,又捅了个空。

  

  紧接着左腰侧又被点了一下,她想顺着那竿状的东西,急旋回身,出手便是一剑,可,又刺空了!只有一抹白色的衣角在她余光中一闪而过,随后右腰侧又被点了一下。

  

  卿尘恼了,这人是在戏弄她呢!羞愤地红了脸,柳眉倒竖,急急向前迈了两步,撤开于那人的距离,接着脚尖踮地,轻巧跳起,正想逃开,没想身后那人却也跟着跳起,用什么东西横扫过堆满了桃花的枝桠,一大片桃花便纷纷扰扰,落在她头上、身上。

  

  一时间,卿尘的眼前红红白白,春风里的花瓣如雨如雪,飘落又飞起,浮浮沉沉。她回身要看清那人是谁,直觉乱花迷眼,隐约里一人素衣玉冠,手执卷轴,在乱花中朝自己飞身而来,疾呼一声:“卿尘小心!”

  

  卿尘方才察觉所落之处乃是荷塘边缘,后脚一空,就要朝后倒进塘离去,突然手被人拉住,将自己朝前一扯,然后便结结实实撞击那人怀里。

  

  惊魂未定的卿尘像是被定住般呆呆站立,脚后跟还半悬着,鼻尖擦着那锦袍的暗纹,嗅得那人身上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味。

  

  元湛见她一动不动,抬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惹得卿尘“啊!”地惊叫一声回过神来。

  

  元湛扑哧轻笑一声,突然松手转身。

  

  卿尘赶忙朝前一步,不然又差点掉水里,捂着脑袋,嗔道:“殿下来了不说一声!我若不小心伤到殿下怎么办?”

  

  元湛笑着反问:“你不小心伤到我?”

  

  卿尘不服气地道:“殿下莫要小瞧了卿尘,吴下阿蒙别了三日还让人刮目相看呢,我怎么就不可能?”

  

  元湛颔首一笑,道:“可能,可能!”

  

  卿尘独自在山上待了许久,平时院落里只有几个扫洒收拾的小僧,因她是女子,也不曾与她多说话,孤单得要命,心中本就已经有些怨气了,没想元湛一回来便是戏弄她,于是话语里便带着几分酸气道:“殿下真是忙呀,怎么,终于得空想起山上还有一人了?”

  

  元湛背着手走到树下,抬起一只手,轻抚低垂枝桠上的柔嫩花瓣的,道:“怎么,你想我了?”

  

  这一句出口,又惹得卿尘面如桃花,还好他背对着自己,没看到自己的样子,咬唇道:“谁……谁想你了!我在这里待得好好的,自在着呢!”

  

  元湛立于树下,抬首望着桃花,没动,淡淡道:“那便好,你就在这里再住一段时间。我这次离开恐怕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就直接跟方丈说,莫要独自下山。”

  

  卿尘黛眉微蹴,问道:“殿下要去何处?”

  

  元湛道:“西北,阿柴部。”

  

  卿尘闻言,心中一紧,急急道:“殿下要出征?”

  

  元湛转身,见她这副着急的样子,不知为何竟有些小小的愉悦,淡淡一笑,安慰道:“议和而已。”

  

  “原来如此。”卿尘吐了口气,可欲言又止地想说什么,犹犹豫豫,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请求道:“若是议和,殿下可把卿尘带上?”

  

  “带上你?”元湛指尖藏于袖内捻了捻,想起卿尘迷般的身世,眉间蹴起,黑漆似的眸子突然直直看向卿尘,让她心里暗暗一惊。

  

  卿尘有些促狭地笑起来,双眸躲避着他的目光道:“卿尘只是听闻大漠风光与中原不同,好奇,想去瞧瞧罢了。”

  

  元湛继续盯着她,道:“你没去过西北?”

  

  卿尘想起上次斗乐的事,心里隐隐也猜到湛王定是对她起了疑,可又不想承认,本能地回答:“没有。”只是声音小得像蚊子。

  

  元湛面色沉下来,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心间兜兜转转,他朝卿尘迈了两步,逼近她,低头凝视着她,似乎是想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一样,最后见她目中似乎有些横波淋淋,元湛心里一软,抬手拾起她发间的花瓣,柔柔道:“卿尘,你既能懂我笛中之意,须也知道,我也能知你琴音几分。你来自何处,曾经是何人,不愿说也罢,就让它过去,本王无意深究。但你也须知道,本王对你,豪无恶意。”

  

  卿尘扬起脸来正视他的目光,惊异于他突然如此坦诚。

  

  元湛与她对视了一瞬,突然偏过头去,看了满树盛开的桃花,转而目光又移向远处的青山,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卿尘听,道:“若是能晨起诵经,夕阳采菊,在这桃花林间弹琴,与松涛和鸣,与花草相伴,远离山下的那些纷扰,不好么?”

  

  卿尘道:“殿下……可是向往这样的生活?”

  

  元湛略略思忖,笑而不答,将手里的卷轴往卿尘手里一塞,转身就朝院口走去,背对着卿尘挥挥手,那抹白色的背影,须臾间便隐没在桃花林后。

  

  元湛迈步向前走着,沿着佛寺的红墙黛瓦,面色沉静,目光坚定。

  向往这样的生活?

  

  不,不会!

  

  他明白,所谓的桃花源,所谓无烦恼的人间仙境是不存在的。他若退一寸,别人就会进一尺;他若真躲在这山间当个闲人,当他的母亲、他的亲族、他在意的人受到威胁、欺压时,他便无能为力。

  

  他若只是个山野农夫,躲在这山间便只能终日为茶饭所忧;他若是王孙贵胄,那便要当得起那个责任;他若是个僧侣,也要在万千修行之后,方能悟得大道。

  

  能随心之所愿,能达志之所至,能护心间所爱,这才是自由!真正的自由!

  

  桃花源,非是他所向往的地方,而是他要缔造的地方。

元湛迈步向前走着,沿着佛寺的红墙黛瓦,面色沉静,目光坚定。

  

  向往这样的生活?

  

  不,不会!

  

  他明白,所谓的桃花源,所谓无烦恼的人间仙境是不存在的。

  

  他若退一寸,别人就会进一尺;他若真躲在这山间当个闲人,当他的母亲、他的亲族、他在意的人受到威胁、欺压时,他便无能为力。他若只是个山野农夫,躲在这山间便只能终日为茶饭所忧;他若是王孙贵胄,那便要当得起那个责任;他若是个僧侣,也要在万千修行之后,方能悟得大道。

  

  能随心之所愿,能达志之所至,能护心间所爱,这才是真正的自由!

  

  圆通方丈在禅房中打坐诵经,元湛没有打扰他,只在门外安坐。小和尚奉上用冬日里雪水烹的新茶,茶香四溢,令人心旷神怡,而房中传出的诵经之声,沉沉如木如玉,连续不断似潺潺流水,好像能冲走人心间的一切杂乱。

  

  圆通法师出禅房之时,元湛还端坐与外室,闭目养神,好一会功夫才察觉到圆通方丈已经出来,方缓缓睁开双目。

  

  圆通问:“湛儿可知为师方才所念何经?”

  

  元湛答:“《金刚经》与《楞严经》”

  

  圆通摸着胡须道:“此去西北,道阻且艰,做我大魏的使节,与战场上的将军无异,乃是保家定土,利国利民之事。为师定每日为殿下诵经祈福,盼殿下早日平安归来。”

  

  元湛从席上起身,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朝圆通一拜。

  

  圆通叹口气,伸手虚扶,道:“殿下,使不得!”

  

  元湛道:“本王自小跟从师傅,学文习武,得益良多,却未尝一拜。今日,就让湛儿拜一下吧。”

  

  圆通慈爱地点点头,从袖中拿出一方小乌木匣子,推到元湛跟前。

  

  元湛打开一看,是一块半个手掌大小、温润洁白的美玉,一面正中中却有一点红,色泽鲜艳饱满,艳如心头之血,一面则有一道淡黄色的裂纹。要是此玉在没有雕凿之前,摆在货架上,大概买不出价钱。可它一面阳雕着长河落日之景,一面又阴刻着大漠孤烟之像,心思奇绝,巧夺造化,乃是一块绝妙的宝贝。

  

  元湛捧在手心里,道:“妙哉!妙哉!真乃是块灵物!”

  

  圆通道:“你将此物随身携带。西北蛮荒之地不比中原,戈壁峡谷亦于藏盗窝匪,若是你的车队受了袭,以此玉示人,或可得保全。”

  

  元湛端详着这款玉佩,一瞬间又思绪万千,跟随师傅多年,却从未见他示人过,可知此物的份量。他小心将玉佩收入怀中,对圆通方丈再拜一次,才离开。

  

  七日后,一切准备妥当,元湛带着部分丝绢布匹、茶叶粮食上了路,还有一部分从延路的各府衙抽调。

  

  太子率领着一众弟弟们给元湛送行。三皇子元济倒是胸中有几分丘壑,却因为母亲身份低微而不受天帝待见,年纪与太子相仿,却至今未封王。六皇子元湘、八皇子元沐资质平庸,看着元湛一身的华贵,风光无限,眼里满是羡慕。

  

  至于与太子一母同胞的九弟元溟,表情上有礼有节,实则眼神造就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飘到远处的山峰上去了。他作为嫡子,从小自诩比一般皇子高贵,他出生不久后凤皇后便去了,他被天帝宠着惯着,性子相当狂傲骄纵,加上年纪与元湛实际上只差半岁,凡事总想与元湛争个高下出来。

  

  这次天帝决定让元湛承当使节之后,他便跑去自荐,也要当出使的使节,天帝可知道去西北的危险与辛苦,一则元溟没那个才干,二则是心疼元溟,随便找个理由把他打发了。这让元溟对元湛憋了一肚子气。

  

  太子元灏端着送行酒,道:“古书云,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七弟此去,若能稳住阿柴部,与之结永世之好,功劳可比战场杀伐的四弟。”

  

  元湛目不斜视,双手端起酒杯,退一步对太子行躬身礼道:“国若不强,何以外交?兵若不强,何以使人不战而屈。制衡、利诱乃是一时之策,国盛兵强才是根本。湛儿虽不会妄自菲薄,亦不敢居功自傲。请皇兄转告父皇,湛儿必定竭尽所能,给他一个满意的结果。”

  

  元湛说罢,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朝众皇兄弟再揖一礼,转身上车。

  

  车行两百里,有一队人快马加鞭地赶上来,有人高喊:“湛王殿下请留步!湛王殿下请留步!”

  

  元湛撩起车帘,问窗外的侍卫是何人,侍卫答:“好像是贵妃娘娘宫里的何公公。”

  

  “母妃?停车!”元湛喊道,然后赶忙下车。

  

  何公公朝元湛行礼,道:“湛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公公不必多礼,母妃可是有什么事要交代?”

  

  “殿下聪慧,贵妃娘没什么要交代的,只是有样东西要交给殿下。”

  

  说罢,何公公解开身后背着的布包,交给元湛。元湛打开一瞧,乃是一条腰带,上面用金丝和孔雀毛丝秀着精美小巧的花瓶与鹌鹑,取意“平安”。

  

  何公公道:“贵妃娘娘几宿没睡,为殿下赶制出来的。”

  

  元湛点点头,眼睛微微湿润着,将腰带举过头顶,朝着大魏皇宫的方向距地跪下,拜一大礼,随后起身又对何公公拱手道:“母妃当初生我之时出现血崩,这么多年来身子一直不好,儿臣一则感恩,二则一直心有愧疚,这腰带是母妃的一片心意,本王定然每日穿在身上。至于母妃,就拜托公公照顾了。”

  

  说着,元湛行一礼,是晚辈见了长辈时行的礼,何公公赶忙扶住元湛,推脱道:“殿下使不得,折煞老奴了!还有我那八十老母的寿诞,殿下怎好送将那样一份大礼,还未曾告诉老奴!”

  

  “公公,本王是您看着长大的,宫中人心多薄凉,本王亦是知道的。这么多年公公对母妃忠心耿耿,恪尽职守,本王亦是看在眼里。公公,湛儿非是凉薄之人,亦想对公公尽一份心意,仅此而已。”

  

  何太监跟一帮手下立于路边目送元湛的车队远去,经历过多少风风雨雨的老人家,望着远处那推扬起的尘土,又朝天看了看,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他叹息一声,有些事不便说出口,却明明白白地在心里有了一句话:此子,乃帝王之材,却不知,可有帝王之命。

  

  “干爹叹什么?”边上有小内监问。

  

  何太监指指天道:“咱赶紧回去,要变天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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