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深夜相谈开诚公布

第十章.

夜晚，平静如水。

明公馆中，解决了樱花号是任务，明晴暂时卸下了心头重负，也不似前几日那般沉闷，吃完饭后还陪着明镜出去散了一会步。

书房里，明楼听了明诚的调查结果豁然起身“你说什么，她前年就休学了！？”

“是，从三七年冬天她就休了学，我查了之后她所有的专利行程，她从长沙去了四川铜梁，每年假期她也是从铜梁转车去长沙再回上海。”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一点察觉也没有！？”

“小晴不像明台一样，她自幼聪明好学，成绩优异，从小到大学业上没有让人操过任何心，再加上她每周打电话给大姐，每半月打越洋电话给我们，所以我也就……”

“四川铜梁三七年冬正是黄埔第十四期二队招收学员的时候。”

“是，她的身份我已经摸清楚了。”明诚从包里掏出了文件“她从三七年冬进入黄埔，今年毕业，奉命来到上海潜伏，与秋雁是搭档，代号朱砂。”

“朱砂。”明楼揉了揉太阳穴，前几日朱砂还请求与自己见面，没想到竟然会是明晴，“你去把她给我叫来。”

明诚深深叹气，他明白明楼此刻的愤怒，明楼今生今世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明晴明台平平安安的长大，结果他们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明诚敲开房门，见是明诚连忙笑道“二哥，快来，帮我拿个主意，我买了两套衣服，你说我穿那套好看。”明晴将衣服在身上比量，露出调皮的笑容“我把好看的留下。”

明诚沉默片刻还是开口“衣服一会再说，大哥找你呢。”

“哦。”明晴乖乖的答应后将衣服挂起来准备开门下楼，明诚一把拉住她隐晦的提示“等会说话机灵点，别惹大哥生气。”

“大哥，他心情不好么？”

“快去吧，别让大哥等急了。”

见明诚不说，明晴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想摇头“不嘛，大哥心情不好，我就不往枪口上撞了，你就说我已经睡了。”

明诚无奈一笑“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去吧，待会大哥问你什么答就是了。”

明晴盘算思索着这几天也没干什么坏事，大哥心情不好也不可能和自己上关系吧？这般想着的明晴在明诚半拉半拽的情况下敲了门。

“进来。”

明晴听到声音后连忙走进去关上门这才看见明楼没有像往常一样坐在书桌前，他一身西装背对着明晴似乎在思考什么，明晴走到跟前轻声唤道“大哥，您找我。”

明楼回身抬手就给了明晴一巴掌，明楼这一掌力气极大，令毫无防备的明晴一个踉跄，差点跌在地上，幸而明诚在旁边扶了一把才堪堪稳住身形。

明晴抚着脸庞抬头有些不可置信明楼“大哥...”

在明晴的心中，明楼如父如兄亦如师，父母去世的早，在她记忆力父母就是一个模糊的轮廓，明楼不仅仅担任了兄长的角色，更是她人生道路上的一盏明灯，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平时虽对她们几个弟妹甚为严厉，但却是极宠她的，像今天这样的情况还是生平以来第一次。

“你还有脸叫我大哥！你心中还有我这个大哥么！”

明晴快速在脑海里仔仔细细回忆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一脸茫然无措。

侧目看了一眼一旁的明诚，见他在一旁看也不看自己，心中更是奇怪不已“哥？”

“呵。”明楼冷笑出声，将桌上的文件扔到明晴身上“你自己心里没数么！”

明晴看着散落地上的纸张，蹲下身子拿起离自己脚边最近的一张，上面清清楚楚记录着她的行程以及火车专次，她震惊不已“大哥，您调查我？”

“现在是审你。”

“大哥已经猜到了，有何必问我呢。”

明诚见明楼的脸色又沉了几分，连忙轻轻推了明晴一下“胡说八道什么！给大哥认错。”

明晴抿了抿嘴唇屈膝跪下后抬眸看了一眼明诚，想要分辨几句，可看到明诚焦急的眼色，还是咽了回去。

“刚刚我和你说的都忘了？快点。”明诚不断的给明晴使眼色。

“我去了黄埔。”

话音刚落.明楼手里的戒尺便打在明晴左臂上，因在家中，明晴长裙外只有一披肩，明楼又下手极重 一戒尺下去定是一道深深的血痕。

突如其来的痛楚令明晴蹙眉，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明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大哥。”明诚上前抓住明楼手臂面前，生怕他再一个冲动打下来，向他轻轻摇了摇头。

“你觉着她不该打么！大姐为了她为了明台付出了多少，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白眼，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让他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生活么，可是她呢，好好的竟然把学休了，还去了黄埔。”明楼厉声质问着“明晴，你扪心自问，你的所作所为会让大姐多么伤心多么难过，你对得起大姐么！”

“大哥，我错了，对不起。”不得不说，明楼的话直击明晴内心，忍了半天的泪水瞬间潸然而下“南京大屠杀的事情传开，短短几天，多少鲜活生命不复存在，我深深意识到国家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所以……大哥，这将近两年的时间，我过得十分矛盾挣扎，对于大姐，对于您，对于这个家，我心中一直有这深深愧疚。”

“我对不起大姐，对不起您，”明晴闭眼将眸中的泪水逼回伸出手掌又开口“所以大哥，罚我吧。”

明楼的手臂刚动，明诚就察觉到了，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大哥。”向他轻轻摇头。

明楼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将心中的怒火平静下来，盯着明晴问道“你知错了么。”

“是。”

“既知道错了，我明天就帮你联系南开，过完年你回去上学，大姐那边我来想办法。”

“不。”明晴拒绝“大哥，没和您与家里商议休学是我的错，我认，但我绝不会离开上海，我不会去上学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再次勾起明楼心中压下去的怒意，明诚在一旁恨铁不成钢的闭眼，心道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口无遮拦，存心找打么。

果然，明楼手里的戒尺再一次打上去，他连忙挡在明晴面前“大哥，冷静点。”转身向明晴斥道“你这丫头，平时挺机灵挺懂事的，怎么今天说话怎么这样不知道轻重，听话，给大哥认错。”

“你别逼她，只怕她口中认了，心里也不认。”

这句话令明晴忍了半天都泪水再一次落下“”大哥，如今的中国饱尽沧桑，历尽磨难，她已经成为了日本的猎物，成为了它们战场，可是她曾经是多么的美丽，多么令人神往，而如今她却遍体鳞伤，千疮百孔，每一寸土地都被烙上深深的血痕，每一张容颜都布满了惊恐的阴霾，山河呜咽，松涛哀泣，这样的中国令人痛心，令人齿冷，可即使个样子，您和大姐还是竭尽全力给我一个温暖安全的家，但是如果南京的事情在上海重演，家在何方呢，大哥，国家国家，先国后家，如果国已不是国，还会有家么...”

明晴抬眸望向明楼“如今的中国，硝烟弥漫，战火纷飞，那些侵略者身后堆满了无数同胞是尸体，那是我们的兄弟姐妹啊，大哥，我也是个人，是一个中国人，为了身边自己所爱的人，为了捍卫家园，为了自己能够堂堂正正的活下去，我有责任也有权力去面对外来侵犯的恶势力，哪怕是流血牺牲也会勇敢面对，毫无畏惧。”

“大哥，祖国是我们的母亲是我们的家园，是我们生长的地方，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们的大地母亲好会站起来，我们的祖国会令各国敬仰，任谁不敢轻视半分。”

这时候的明晴眼中的坚定信念令明楼明诚惊讶，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妹妹一般，他们突然明白，数年不见，她变了，她在也不是以前那个不懂暗事大小姐了，她经过了军校的摸爬滚打，经过数次任务的死里求生，她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战士，一名运筹帷幄身手矫健的特工。

明楼叹了一口气将戒尺递给明诚开口“你是什么人。”

明晴知道明楼问的是什么，她抬起头开口“大哥前几日不是刚刚说过了吗，我们都是中国人。”见明楼盯着她不说话，她无奈笑了笑“在这民族危急万状的现在，我姓国也好，姓共也罢，不都是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中国人么。”

明楼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你不必在我这里义正言辞的说这些话，我就问你，你是什么人。 ”

“就像刚才说的，我是一个中国人。”明晴开口“这是我给您最终的答案。”

“你从黄埔毕业后便奉命来的上海潜伏。”

“是。”

“这近两年的时间你来往都是到长沙再转车到目的地。”

“是”

“樱花号炸毁这件事，你是否参与其中。”

“是。”没有上级允许，她不会向任何人透露身份 但是对于这专列炸毁事件她没有任何犹豫便承认了，这是她与明楼明诚之间最基本都信任，不为其他，只因他们是相依为命的一家人。

“再此任务之前，你请求与上线毒蛇见面。”

“是。”明晴点头，又觉得一些奇怪，望着身旁的明楼“大哥，您到底是谁。”

“你觉得的我是谁。”明楼望向明晴，不答反问。他能够调查出明晴的黄埔军校的学历，她的军衔，刚刚又说了这么一番话，这么多线索摆在她面前，如果她在想不到，这个黄埔她也就白待了。

明晴笑了“您好，明长官。”

明楼笑了笑算是默认了“记着，在家里还是老规矩，不谈国事不谈政治，任务我还是会通过电报形式发给白鸽，另外，还有一点你必须记住，日后任何事情都要打报告，经过批准再行动，不然，我真把你踢回去。”

明晴低眉颔首“是。”

明楼叹了一口气，事情发生到如此地步，就算打断她的腿也无济于事了。自己与大姐最想保护的就是她与明台，可他们两人偏偏也走上也一条道路，想来也真是好笑“起身回去吧。”

“行了，天色不早了，回去睡吧。”明诚将明晴拉起来，听到这话他简直谢天谢地，赶紧让明晴离开这，生怕眼前这位小祖宗语出惊人让已经松口的明楼再次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