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3 大梦

菲洛醒来已是正午当空。

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却很熟悉的感觉。

身旁的少年一夜未睡，现在正趴在床边酣眠。

明明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却似故知重逢。

菲洛不愿吵醒他，轻轻地起身。可她身子刚移动，身旁的少年就醒了了。

纵使是故知重逢，她的到来一定会为道林带来杀身之祸。毕竟像大祭司这样的衣冠禽兽，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之后， 道林的处境，一定会变得更加艰难。纵使是将军宅，没有将军的将军宅，对于杀手来说，毫无难度。大将军是国王的忠诚部下，早晚也会被那个妄图夺权的恶魔，借着正义的名义铲除。

空缺的记忆，毫无印象的故人，还有那个光怪陆离的梦，她不相信这其中没有任何关联，但她不敢确定。

没有完成任务的惩罚，是以命相抵还是以身喂蛊？

反正没有任何差别。

比起在有进无出的最后一间惩戒室毫无尊严死去，成为任人践踏的碎骨，不如一死了之。

她从袖间抽出匕首，闭上眼，毫不犹豫的捅向了心脏。就算是死，也必须有尊严。

“小洛，不要！”

她被这声怒吼惊吓到睁开了眼睛，一只血肉模糊的手，死死握住刀锋，她的胸口一片温热—是道林的血。

“你……”

“把你害成这样的人，是我。我恨这样的自己，我将你逼到自刎的程度……”道林的眼眶红了，“杀了我，赎罪。”

“你没有罪。你的手？”

“我没事”

菲洛怔住了。从来没有人在意过他们的生死。他们是生活在社会底端的蝼蚁，他们不能主宰自己的生命，甚至连权贵之间斗争的棋子都算不上，删了他们对那些贵族来说，就像是抹杀一只蚂蚁。

我活着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为了给那个恶魔般的大祭司做事吗？

“我反抗不了。”

她眼中只有一潭死水，浅金色的双眸中没有一丝光亮。

与他们初见之时毫不相同。一个笑语晏晏的幼女，在无意之中，藏进了他的心。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不会落到现在的地步。”道林血肉模糊的手在白衣上蹭了蹭，一尘不染的白衣变得格外突兀，可他却丝毫不在意，也好像没有痛觉。

“不要把自己的生命看得那么轻，每个人的生命，都是最珍贵，最独特的。”他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声音放的很低，“如果你愿意……我的命也是你的。”

“你说什么？”她抬头。

“什么也没有。你还打算回到那个地方吗？”道林问。

她大脑中一片空白。是啊，在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地？

倘若回去，怕是再也见不了面了。任务失败之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除了死还是死。

他受伤的手，还真是完全没有必要。

“如果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今夜礼宴，你就是我的女伴。”道林垂眸，一双异瞳熠熠生辉。还记得好久以前，有一双蓝色的眸子清澈地像夜空。

“好。”

那双藏着光芒的眼睛，让她拒绝不了。

所以现在我是为他而生吗？

如果那一天到来，我愿意为她而死。

她鬼使神差的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