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林且鹿很讨厌,很讨厌夏天。
讨厌它闷热的环境,讨厌充满生机的日光,讨厌妈妈煮的绿豆汤,那讨好的神情。讨厌那些同学,那些老师,那些将夏天当做粉扑将情怀当做粉底,一口气打在所有的暗沉上的人们。
妈妈总是会歇斯底里,林且鹿也会歇斯底里。妈妈会对林且鹿无奈,她总是尖着嗓子质问:“你到底还要我怎么样?!”
林且鹿只会站在那里,黄色碎花裙子生长到脚踝遮住整个腿,垂下来,像她整个垂下的眼,凋谢的生命。
她什么都不说,重重地把黑色房门关上。你本来就不需要怎么样,我不要你怎么样。她想,反正她要她怎样的时候永远不会再来。
晚上妈妈会听到林且鹿的歇斯底里。夜里在床上翻七八次身,终于还是向那扇黑色门走去。林且鹿还是穿着那条裙子,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她把脑袋埋在枕头里,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林且鹿你够了,闹脾气不是这样闹的。”
没有人回应,她的抽噎声死了。林且鹿还是维持着那个姿势,像一条被海水拍到岸上的死鱼。
第二天她还是去看医生,但她已经什么都不说了。语言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她的力量放进抽噎里,没有放在站立时。
“也许我爱你吧,妈妈。”
林且鹿笑着对妈妈说,捞起袖子和裤腿,让那些疤坦荡。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