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在被关起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厉尘澜喜欢自己一个人和自己说话，和他看见的阳光说话，和看见的星星说话，和空气中的所能看见的星星点点说话。他觉得如果他也不说话，那他又和天上的星星，天边的云，角落里的小草有什么区别呢，因为它们也不说话。

每次父亲来了以后，厉尘澜也会对他说话。刚刚开始，他会问父亲，他什么时候可以离开，他的干粮不够吃，他的肚子会很痛，他的身体也会很痛……但是父亲只是看着他，然后放下食物就离开了。等到他自己觉得说这些没有意义的时候，他还是会对父亲说话，就像和对太阳，星星，小草，空气中的星星点点一样，并不需要回答。但是自从有了铁链子以后他就很少说话了，他开始觉得很累。有时候觉得连呼吸都是累的，他就会睡觉，睡着了，就不用担心了，睡着了就在也不担心累，不担心饿，不担心……

厉修“澜儿，你等着，我一定会回来的，当父亲再回来的时候，就会带你回家。”

这是父亲最后一次来对他说的话，当时父亲的眼睛里有水流出，厉尘澜并不知道为什么，难度眼睛也会下雨吗？所以他问了，同样的也没有得到回答，不过他不介意，他现在已经很少说话了，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也是想了好久，才问的出来，他觉得自己也要忘记要怎么说话了吧。他也想了一会儿父亲的话才明白，应该是下一次父亲再出现时，他就可以出去了，可以从这里离开了，然后回家。他想明白以后心里是高兴的，但是要怎么表达自己高兴呢？他好像也忘记了，所有只是看着父亲。

厉修“……澜儿，等我。”

这次父亲和他待了好久，是这么长时间里时间最长的，而这句话也是父亲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厉尘澜觉得自己在这里的意义就是等他，以前是，以后应该也是。

可是他自己觉得又不是，他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是为什么，又有什么意义，他想不明白原因。但是他又有点相信这个男人，这个他叫父亲的男人。反正他没有什么事情做，只能等，不是吗？于是他点了点头。

父亲看着他，用手摸了摸他的头，并在他的脖子上戴了一个东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父亲走了，同时也给他再四肢上加了铁链子，比脖子上的还粗的铁链子。厉尘澜就睡着了，一条链子可以让他睡那么长时间，又加了四条，他只能睡，因为没有醒着的力气。他其实有点想不醒过来的。他在睡之前看着父亲的背影，渐渐模糊，渐渐消失，渐渐……

厉尘澜每天清醒的时候喜欢看着外面的天空，无论是晴天还是下雨。他觉得天空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地方，也许是因为他没有见过其他的地方也说不定。自从有了四肢上链子的束缚以后，他每天清醒的时间就非常少了，有的时候他会每次醒来都是晚上，也许是第一天的晚上，也许是第两天的晚上，也许是更多天的。

只是会很饿，肚子会痛，不过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在痛，他也不会有力气去拿食物，去拔角落里的小草，因为他没有力气拖动身上这五条束缚着他的链子，连抬一下手的力气都没有。 他现在只能等，父亲回来。父亲说过再回来就会带他出来，可是他等啊等，等了好长好长时间，父亲也没有来。他也很庆幸，自己竟然不会饿死，只是肚子会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