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关山（三十二）

章崧并未躲闪，硬生生挨了沈岩一脚，他顺势握住沈岩的脚腕，隔着足衣摩挲了几下。

“别闹了沈御史，”他将沈岩的脚轻轻搁在床上，眼角漾起笑纹，话音温柔缱绻，“随老夫去抓人。”

“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在闹！”

沈岩整了整 被 章崧 扯 乱 的衣领，瞪了他一眼起身往门边走：“堂堂相国之尊 龌龊 至极，光天化日学 登徒子 行径！”

“沈御史若是对老夫心怀不满，可以上书丹阳王，状告老夫 日 日 非礼 你。”章崧紧跟在沈岩身侧，抬手揽住他的肩，扮作一副乖顺的模样，“回府后，你当着我的面将折子写好，下次朝会，我替你转交丹阳王。三郎放心，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我必然承认 日 日 非礼 你，届时看丹阳王怎样罚我。”

章崧了解沈岩，他脸皮薄绝不会将这等事写成折子上书丹阳王，不过是逗闷子说笑。

“上书 个头！你不要脸面，我还要脸面呢！”沈岩嘴上挂着不满，任由章崧揽着他的肩。

片刻后，章崧和沈岩来到过道尽头。

章崧带来的护卫围在门前，房间并无窗户，除非里面的人会遁地、穿墙，否则无法逃脱。

“你们几个，随本相与沈大人入内。”章崧挑了几名护卫随他和沈岩进去，其余护卫守在门外。

沈岩踏进房门，瞧见萧凌焦急的来回踱步，萧太师坐于桌边平静如水。

“太师，不想在此碰见您与令郎。”章崧放开沈岩，上前一步朝萧太师拱手。

萧太师瞧了瞧沈岩，又将目光落在章崧身上，面上挂着浅笑：“章相，你和沈御史怎会在此？难不成是来寻乐子的？”

“非也，章某陪夫人巡查教坊司。”

言语未落，萧凌狠狠的剜了沈岩一眼，萧太师似有深意的瞧他笑笑。

沈岩轻咳一声，正想回身离去，章崧拽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进怀里：“别走啊夫人，事还没办完呢。”

章崧搂着沈岩站于萧太师面前，切入正题道：“章某收到密报，今日过午，英王与两位皇亲国戚在教坊司密谈。此事已上报丹阳王，他命章某来此抓人，不想竟抓到太师与令郎。”

“无凭无据，仅听章相的一面之词，丹阳王断然不会下达抓人的命令。”萧太师微微颦眉，话音淡然道，“章相假借丹阳王之命来此，实则另有目的，不必绕弯子了，打开天窗说亮话。”

“太师睿智，洞悉一切。章某只将前几日赴安使团遇袭，闯进驿馆行刺的贼子携带丹阳王府箭矢之事告知丹阳王殿下、致使他前去英王府对质，帮我拖住了英王。太师和英王在此密谈一事，章某并未告知丹阳王。”章崧的手 搂在 沈岩 腰上，指尖隔着衣料缓缓摩挲，颇为享受的开了口，“章某没猜错的话，英王必然告知太师——圣上在安国受尽折磨、已然命不久矣。加之皇后腹中胎儿不知男女，英王又将令郎扣在教坊司以性命相胁，从而逼迫太师命统领禁军的温家倒向于他，以此助他攻占皇宫夺位。”

沈岩听他言语，已然明白他此行的目的，章崧使计让丹阳王拖住英王，继而逼迫萧太师令温家听命于他。

“至于我此行的目的，”章崧凑到沈岩耳边，轻声笑道，“三郎应当猜到了吧？”

“下官斗胆猜测，章相来此是为拉拢统领禁军的温家。”沈岩一面说着，一面推开章崧的手，“如若太师不令温家听命于章相，章相必然将太师与英王合谋夺位之事公布于众，闹个朝野上下人尽皆知。皇后深明大义，绝不会袒护太师，丹阳王见皇后的态度也会秉公处理。”

章崧笑笑，将沈岩搂的更紧：“太师应允章某两件事，章某便不将此事公布于众。”

“哪两件事？”萧太师脑子里思考着对策， 面上依旧平静如水缓缓道。

“其一令温家听命于章某，”他转而瞧着萧凌，目光里寒意大作，“其二命令郎跪下自行掌嘴，给我的沈御史赔礼！”

萧凌闻言怒从心头起，抑制不住的吼道：“凭什么让我给他赔礼？他只是个 卑贱 的面首！”

章崧移目瞧了瞧一旁的护卫，随即有两名护卫持刀押着萧凌跪下。

“萧公子，你很高贵吗？”他 揽着 沈岩 的腰，吻了吻 沈岩的 后颈，继而朗声道，“即便是丹阳王，在我眼里也比不上沈三郎高贵！若太师不应允章某，章某先以令郎前往教坊司为由打折他一条腿，再将令郎扔进刑部大牢折磨致死！”

“章崧！”萧太师拍案而起，指着章崧愤愤道，“为了沈岩，你要与萧某撕破脸？！”

沈岩见萧太师动了怒，忙拽了拽章崧的手臂轻声道：“他不过是嘲讽我两句，我挖苦了他也没吃亏，犯不着因此跟萧太师闹翻。”

“三郎，谁也没资格让你受半分委屈。他胆敢当着我的面蔑视你，必要受到惩罚。”

章崧移眸瞧着萧凌，冷笑道：“英王一时半会来不了，太师来此只带了两三个长随，已然被我的人擒住。劝劝令尊，快些应允章某，否则莫怪章某心狠！”

不等萧凌回话，章崧一手 揽着 沈岩 的腰，一手 捂住 他的眼。

“萧公子的腿就要折了，太渗人了，我怕吓着你。”章崧对沈岩温声细语，转而瞧着萧太师厉声吼道，“使团赴安前，有一伙朱衣卫借孙拾遗府寿宴潜入都城，而今六道堂堂主宁远舟护送公主赴安，防备朱衣卫之责落在温家身上，若我今日改主意 杖 杀 了 令郎，大可推在藏匿于城中的朱衣卫身上！届时追责起来，只能说是温家防备不当！”他垂眸 吻了吻 沈岩 的后颈，忽而发笑，“别怕，过会就结束了，我只给太师五个数的时间考虑。五，四，三......”

萧太师见护卫朝萧凌举起刀，登时双脚一软瘫在地上，继而朗声道：“章相，萧某应允你！”

“太师莫忘了，章某求你应允两件事。”

“温家可以听命于你，萧凌可以下跪给沈御史赔礼。”

“好，放开萧公子。”

护卫放开萧凌的同时，章崧搂着沈岩的肩对他道：“萧公子，跪下给我的人赔礼。”

“你......”

“凌儿，按章相说的办。”萧太师深深地叹了口气，回身望着门边。

萧凌没了依靠，只好跪在沈岩面前自行掌嘴。

“萧某 失言 冒犯 沈大人，请沈大人恕罪。”

“三郎，解气吗？”章崧凑在沈岩耳边轻声道，“若不解气，我寻个手劲大的护卫掌嘴。”

沈岩听罢，忙说道：“可以了，得饶人处且饶人。”

“好，我听你的。”

章崧放开沈岩，继而对萧太师做了个请的手势：“劳太师随本相去趟温家，待你我从温家出来，今日之事一笔勾销。”

“好！”萧太师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

一行人从教坊司出来，继而赶去明威将军府。

沈岩在马车里等了半个时辰，见章崧得胜而归。

“回府。”

章崧命车夫驾车回府，继而放下帘子瞧着沈岩。

沈岩垂眸不语，面色复杂。

“三郎，无需为我担心，”章崧凑过去搂住沈岩，温声道，“我行事有万全考量。”

“我不是......”沈岩顿了顿，忽而长叹一声，“宋家没落败时，萧太师与顾侍郎皆待我如亲子，巴不得让我娶自家女儿。宋家落败了，他们皆弃我如敝履。今日再见故人，托你的福狐假虎威了一把，难免感慨万千。”

他回身捧住章崧的脸，深深地吻了几下而后道：“而今在这世上，真心待我的人只有你。章相这份深情，下官不知如何报答。”

“你好好爱我，一直陪在我身边，足矣。”章崧目光灼灼，揽着他的 后腰，吻得 缠绵 又动情，“无需畏惧任何人，我会一直护着你，让你永远立于不败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