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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欲望的终点

奥特曼X:光与暗的异端

  “加利亚斯——!!”见到对方突然吐血,赛罗这才明白了先前加利亚斯执意要与亡灵单打独斗的真正原因: 

  由于使用了『命之契约』的技能,加利亚斯的身体状态已近极限,若是进行强度过高的战斗便随时可能垮掉。他之所以阻止铃川沙织与自己插手战斗的理由,就是希望排除掉所有可能产生干扰的外在因素,以便一鼓作气将亡灵彻底打倒。可以说,加利亚斯对自己目前的实力能否一举击败对手有着比较准确的估量。倘若刚才那一击能够精准地命中目标的话,或许此刻战斗早已结束了……  

  亡灵完全复原了身体器官,盯着加利亚斯和赛罗说道:“不愧是奥特曼,真的是不能让人掉以轻心呀!无论是你或是赛罗,实战时的发挥都超出了我的预计。托你的福,让我在全体人类面前丢了颜面,令本该完美的胜利染上了瑕疵。不过,你们的优势也就到此为止了。”  

  只见亡灵展开双臂,从十根手指上悉数射出十道细长激光,以扭曲的轨道在空中打了个拐弯后,斜下径直射向加利亚斯。加利亚斯眉头一皱,似是竭尽全力地移动身子想要躲避攻击,然而双腿仿佛不听使唤一般仅是略微挪动了一下,眼见攻击将至,只能急忙在面前竖起防御力场。那十道激光中的四道直接击中力场,瞬间将加利亚斯的防御工事瓦解,而其余六道却擦身而过击中了周围的地面,掀起阵阵硝烟。亡灵紧随而至施展一记俯冲,直朝向加利亚斯杀去。  

  赛罗强忍着伤痛猛然跃起,跳至加利亚斯面前,扬起等离子火花刃朝着冲来的亡灵迎面砍去。只见对方随手一挡,竟将巨刃以单手之力直接接下。赛罗双手持器,却依旧力不能继,无法将火花刃从对方手上夺回,随即又发出艾梅利姆光线,直击亡灵面门。然而,光线虽引发了不小的爆炸,却没能对亡灵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  

  “还不明白吗?你等大势已去,如今任何的抵抗都只是徒劳而已。”说话间,亡灵左腕一劲使来,配合着负能量独有的侵蚀效果,只听闻“嘭”的清脆一声,火花刃顿时被捏得粉碎。崩碎的巨刃残片飞射向赛罗的身体,逼得对方急忙闪身躲避,却不料被亡灵抓住了动作的破绽,直接承受了猛烈的一掌重击。掌力由腹部贯穿至后背,赛罗一声哀嚎后喷出一口鲜血,被打翻在旁。 

  就在赛罗被打倒的瞬间,加利亚斯猛然从硝烟中窜出由正面发动进攻,右手一记烈风斩朝亡灵胸口砍去。与此同时,铃川驾驶着强袭二号机亦从侧方夹击而来。却见亡灵的身影向右侧微微一晃,率先轻松地躲过加利亚斯的攻击,随即又左臂一挥刮出一道能量旋风,将强袭二号机的火力悉数瓦解。受到能量旋风的冲击,二号机在空中失去了平衡,伴随着警报声的频起而不断左右震荡。当铃川好不容易稳定住了机身,刚准备再度发起攻击之时,那道能量旋风却骤然凝聚成一个球团形状,将二号机包裹于其中。在负能量的干扰下,机体的操作系统彻底瘫痪,战机被困于能量球团中动弹不得。  

  另一方面,就在亡灵躲开了第一发烈风斩并以能量旋风袭击铃川的同时,加利亚斯急忙翻转右手,以反手横斩之势再度攻来。却见亡灵右手指尖一戳,在杀招袭来之前先一步击中对方右臂关节。只听闻一声悚人的闷响,加利亚斯的右臂肘关节应声崩碎,小臂与大臂的连接被断开,施展的烈风杀人技也因此瞬间瓦解。而那一戳所蕴含的强大力量在击碎了关节的同时也令加利亚斯失去平衡,亡灵抬脚猛踹对方后背,直接将加利亚斯踢得飞扑倒地。  

  “烈风杀人技——曾经是名震宇宙的烈风杀人魔•阿尔拜罗的得意绝技,是将双臂化作利刃进行攻击的强大招数,因斩杀过无数强者而令全宇宙的星人们闻风丧胆……”亡灵盯着倒在地上的加利亚斯,讲解起了关于烈风杀人技的情报。  

  “你知道的很清楚嘛……莫非也是核心中蕴藏的知识告诉你的?”加利亚斯单手扶地,支撑起身体,喘着气问道。  

  “一点不错。”亡灵得意地笑着,“在阿尔拜罗被杰克奥特曼打败之后,这套招数便就此消失,再无人见过了。可没想到你居然懂得如何使用,倒是令我颇为惊讶。莫非你跟阿尔拜罗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加利亚斯呵呵地笑道:“原来那被你吹捧上天的所谓的『知识的宝库』也并非无所不知呀……”  

  “你不愿说也不要紧,关于烈风杀人技的情报我已了如指掌。利用双臂施展的招数,换言之,如果双臂被废,这套招数也就再无法使用了。倘若你的身体完好如初,或许在之前的战斗中我已倒在烈风杀人技之下了。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命之契约』所带来的负面效果已经完全呈现出来。你的身体状态再无法像过去那样能够承受激烈战斗所产生的巨大负担,出招的速度和威力也因此大不如前,我只需要轻轻一指便能把你的烈风杀人技破解。而赛罗奥特曼的实力和招数对我皆构不成任何威胁,铃川前辈更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角色。那也就是说……”  

  亡灵发出了“嘿嘿嘿”的阴险笑声:“这场战斗的胜负——已然分晓了。”  

  一席话毕,战场上呈现出一阵诡异莫名的安静。加利亚斯神色严峻,低着头默不作声;强袭二号机被能量球团所困,一动不动地漂浮在空中。铃川不停地反复重启系统欲重新发动机体,却始终毫无效果;赛罗狠得咬牙切齿,愤怒地瞪着亡灵,双目仿佛都要喷射出火焰一般。  

  虽然胸中满是不甘的怒气,但赛罗不得不承认神谷志郎对目前形势的判断非常准确。由于负能量对光能量的克制效果,令自己所有招数的威力都大打折扣,因此在硬实力上自己完全不是亡灵的对手。铃川小姐赶来助战虽然自己十分感激,但仅仅一台强袭战机的火力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可能左右战场的形势。而加利亚斯的身体状况也不容许他再继续战斗下去。  

  “可恶!难道现在只能坐以待毙,真的已经束手无策了吗?!”赛罗的视线望向强袭战机,又移向亡灵,最后定格在加利亚斯的身上,脑中突然灵光乍现。  

  等一下!神谷志郎刚才的话语,在无意中透露出了一个十分隐晦却至关重要的讯息:虽然加利亚斯目前的身体状况已不可能再对神谷志郎造成威胁,但对方似乎依旧对其存有一丝畏惧之情。而这畏惧之情的来源便是加利亚斯所使用的烈风杀人技。因此神谷志郎才会特别强调破解杀人技的方法,并施以行动。加利亚斯现在尚有一条左臂完好无损,倘若能为其创造出攻击的机会,说不定可以一举击败敌人。  

  想到此处,赛罗忙以心电感应向加利亚斯搭话:“加利亚斯,加利亚斯!能听到我的声音吗?”直到叫喊了十数次,几乎快磨尽了耐心时,对面终于有了回应。  

  “干吗?”  

  “加利亚斯,你还能再继续战斗吗?如果我纠缠住神谷志郎的行动为你制造出有利条件,你能否用烈风杀人技一击决胜呢?”  

  “如果你是嫌自己的死期来的还不够快,就尽管去做吧……”  

  “是吗?”赛罗微微一笑。加利亚斯虽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但其所言之意已经显而易见了。这时,亡灵迈开了脚步向加利亚斯缓缓靠近过去,看来是准备给对方最后一击了。  

  “神谷志郎——!!”赛罗突然咆哮怒喝,猛然从地上跳起,任凭伤痛如何折磨自己的肉体,依旧牟足了全部力量,如同一头发了疯的怪物般直朝着亡灵冲去。而其目的便是要将对方的所有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亡灵转身回望,不屑地轻吐一句“蠢货”,悠闲地等着赛罗冲至面前的瞬间抬起左手,一股强劲的意念之力仿佛将赛罗周身的空气全部凝结成了固体,令其宛如被封印在水泥块中一般竟丝毫地动弹不得。然而赛罗的攻势却并未因此停止,在他持续到咆哮声中,由胸口的核心水晶开始释放出耀眼的金光,并逐渐延伸至全身,最终如泉水般喷涌而出,突破了意念的禁锢,将对方完全淹没。被金光包围的亡灵亦如赛罗一般被对手的力量所制,一时间竟也难以动作。  

  “就是现在!加利亚斯——!!”赛罗声嘶力竭地大叫道,“用你的全部力量将这家伙的身体贯穿。不用管我的死活——!!”  

  如今两人均被对方的力量相互牵制,而加利亚斯正位于亡灵的后方位置。若要以烈风杀人技攻击亡灵的核心水晶,便只能由后背刺入贯穿至前胸,那么与亡灵处于极近距离正面相对的赛罗也难免被波及。只见加利亚斯以尽可能迅速的动作从地上爬起,左手化刃瞄准了亡灵的后背,毫不犹豫地射出一道能量光束。  

  “赛罗奥特曼,你这家伙故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来是声东击西之计。不过,你以为这种雕虫小技能对我有效吗?”  

  说话间,只见亡灵周身突然迸发出阵阵黑气,瞬间将束缚着身体的金光侵蚀分解。重获自由的亡灵撤去意念之力,当即伸手一抓掐住赛罗的脖颈,五根手指直刺入肉中,负能量顺着伤口不断侵入体内,先前的进攻气势转眼间被瓦解溃散。力量的克制效果令赛罗的身体不停地剧烈抽搐,大脑仿佛被丢进了沸腾的岩浆中一般几近熔化。他白眼翻转,胸口的核心水晶更是犹如高频率的心跳般疯狂闪烁。在负之力的强攻之下,赛罗的生命最多再坚持十几秒的时间便要被葬送了。  

  与此同时,亡灵转过视线面向加利亚斯,另一只手翻掌射出一道扇形的能量光波。加利亚斯躲闪不了,被能量光波正面击中而吹飞起来,身体表皮被可怕的热量灼烧焦化,整个人顿时血肉模糊,由左手射出的能量光束也在光波的冲击下被完全击溃,化散为无数的能量光点。然而,就在亡灵欣赏着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两人的惨状而放声大笑之时,那溃散的能量光点却偷偷绕过了扇形光波的攻击范围,悉数汇聚到赛罗的身上。那被负能量折磨的痛苦之感竟在骤然间急速地减弱,紧随着,一股意识涌进了赛罗的脑海。  

  “赛罗,就是现在——!!”加利亚斯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有机会击败他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赛罗茅塞顿开,明白了所有状况:这些能量光点中蕴含着加利亚斯的负能量,在汇聚于自己的身体后将作为同源而生的亡灵的负能量瓦解,故而减轻了肉体的痛苦。另一方面,由于害怕烈风杀人技的攻击,亡灵在制服了赛罗以后便将全部注意力放置在加利亚斯身上,也因此在无意中忽略了赛罗的存在。而加利亚斯打从一开始便把目光着眼于此,以自己作为诱饵吸引亡灵的注意力,施行二重声东击西之计,最终给赛罗创造出了致胜的最佳机会。  

  这一刻,亡灵的左手掐着赛罗的脖子,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对方胸口的核心水晶更是触手可及。赛罗驱动双臂,将所有能量化作光线,瞄准了亡灵的核心水晶立时劲射而出。  

  “赛罗•双生射线——!!” 

  在光线射出的同时,亡灵也终于发觉了异况。惊恐之下,在这极近的距离中似乎无暇闪避的他急忙自断了左臂,右手回置胸前试图抵挡这致命一击。由于加利亚斯负能量的加持效果,在短时间内赛罗的力量已不再受到亡灵负之力的克制作用的削弱。完全威力的双生射线压得对方节节后退,更因为回防的仓促令防御工事未能齐备,在勉强抵挡了几秒种后,亡灵的右手终被彻底烧化,射线直冲着核心而去。  

  然而,正当赛罗以为胜利在望之时,双生射线竟然如若无物一般径直穿过了亡灵的躯体,就这样射向远方。与此同时,只觉后背一阵剧痛,一道激光却骤然射穿了赛罗的左胸。赛罗当即口吐鲜血,下肢气力断丧,不禁向前扑倒而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倒下的同时,望着前方亡灵的身影,赛罗的脑海被这个巨大的疑问所笼罩。记忆回溯到四天前与亡灵初次交战的情景,一切豁然开朗。“是『空间相位扭曲』技能!!我竟然忘记了那家伙还拥有这项绝技……可是,来自背后的偷袭又是谁发动的攻击呢?”  

  下一秒,这个疑问便得到了解答。只见身前的空间突然发生了小规模的扭曲变化,亡灵的左手从这扭曲中伸出,由食指指尖射出一道激光,立时射穿了赛罗的左臂。  

  “是『次元穿越能力』!!那家伙在吸收了全部负之核心的能量后,不仅力量得到了提升,连空间技能也得以被强化——从原来低端的『空间相位扭曲』进化为高端的『次元穿越能力』!!” 

  赛罗痛苦地跪倒在地上,只能以单手支撑住身体。血不断从左胸和左臂的伤口中流出,心中更是懊悔不已:自己不仅没能准确估量对手的实力,竟连敌人的看家本领都几乎遗忘了,令加利亚斯好不容易为自己创造出来的致胜机会就此付之东流。  

  “我说过的,你们的雕虫小技对我是无效的。”亡灵嘲讽似地说道,却不再对赛罗发起攻击,反而来到加利亚斯的身旁,“不过,你这家伙还真是危险呢,就算只剩下一条手臂能用但依旧不可小觑。”  

  话毕,亡灵当即将早已无力抵挡的加利亚斯的左臂拽起,以仿佛拧转毛巾的方式将整条左臂瞬间扭曲变形。加利亚斯忍不住骨头的断裂之痛失声嚎叫,又见亡灵突施一掌直拍向加利亚斯的左手之上。无穷劲力由左臂直灌入体内,穿越过胸腔后从右臂释出。只见其胸骨猛然鼓起,在一声恐怖的闷响中尽皆碎裂。加利亚斯身体一震,最后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全身顿时瘫软,双目逐渐失去光辉,胸前水晶的闪烁之光也随之暗淡下来。  

  亡灵拽着加利亚斯的右臂像拉扯货物一般将他的身体来回翻动,在最终确定对方已彻底没了气息以后,嗤笑了一声,便将他的尸体扔到了一旁。  

  “阿,阿薰——!!”  

  过去,无论出现怎样强大的敌人,仿佛永远都能战无不胜的加利亚斯奥特曼竟然就这样被击败了。铃川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明神薰的名字,发疯似地敲打飞机的操作台。  

  如果强袭二号机能够动起来的话,如果自己能够参加战斗的话,结果会不会有所改变呢?可是,区区一介人类,那弱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力量即使参与了战斗,又能改变些什么呢……  

  赛罗喘着粗气望向加利亚斯的尸体,心中竟油然而生些许莫名的悲凉之感。当初,他带着满腔仇恨受命追捕加利亚斯,即使还在几小时前这份仇恨也没有丝毫减少。然而,或许是了解到加利亚斯的过往,又或许是因为亡灵这个共同敌人的出现促成了两人短暂的联手协作,赛罗竟然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仿佛战友之间心心相惜的微妙情感。  

  亡灵转向赛罗说道:“现在就剩下你一个了,赛罗奥特曼……”  

  加利亚斯已死,那么接下来,自己生命的道路也差不多要走到尽头了。本以为亡灵会马上动手结果自己的性命,然而对方却突然架起胳膊,解除了战斗姿态。  

  “事已至此,你不可能再有胜算。不过,我并没有杀死你的想法,不如我们就此和解,你觉得如何呢?”  

  “你什么意思?”赛罗疑惑地问。  

  “加利亚斯奥特曼想与我争夺核心的所有权,所以他必须死。但你不同,你来地球的目的只是为了追捕越狱的加利亚斯,与我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我可以放你离去,并且把加利亚斯的尸体送给你带回去交差。从此地球与光之国井水不犯河水。”  

  原来是这个意思!赛罗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虽然神谷志郎现在实力超群,但始终是不希望跟宇宙警备队结下任何仇怨的。然而,神谷志郎的野心注定了他的魔掌迟早会伸向地球以外的区域,与宇宙警备队怼上根本是不可避免的结果,充其量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更重要的是,现在所有地球人都关注着这场战斗的进展,如果自己接受了他的提议乖乖离去,无疑将会给所有地球人一记最沉重的心灵打击。这记打击将彻底断绝地球人的反抗念头,甘愿被其奴役。并且奥特战士贪生怕死的事情也会传遍全宇宙,不仅光之国的崇高形象惨遭毁灭,更可能引发难以预料的恶性连锁反应。即使之后自己带着警备队的战士反攻回来,恐怕也难以扭转这可怕的影响。  

  “做梦!”赛罗语气坚定地回答道,然后支撑着疼痛不堪的躯体缓缓站立起来。  

  有时候,明知是必败的战斗,却依然要义无反顾地迎上。逃跑,更何况是被敌人释放而跑,这种丑态百出的事情绝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赛罗已经作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即使败得再如何凄惨,自己也绝不会显露出一丝畏惧、乞求的神情。他要将自己最后的战斗身影烙印在每一个地球人的心中。  

  “明明有活命的机会,却要为了一些莫名其妙的执念而放弃,真是愚蠢至极。”亡灵摇着脑袋,不以为然地说道。“既然你一心求死,那么我就如你所愿吧。”  

  说话间,亡灵展开了双臂,同时施展次元穿越技能,将从小臂至手掌的部分伸入次元裂缝之中。赛罗忽觉身后异样,急忙回头,只见亡灵的一只手已通过次元裂缝的扭曲空间出现在头顶斜上方的位置,正一指瞄准了自己的后脑。  

  激光射出的刹那,赛罗急忙闪身躲避。那光线打空了目标,擦过右侧脖肩部位后向地面射去。可未及赛罗喘息,亡灵的另一只手突然出现在激光行进方向的前方,犹如一面镜子将激光阻挡并再度反射,直接击中了赛罗的左肩。  

  赛罗向后踉跄了几步,亡灵的手却又一次出现在其身后。这一次,五根手指均同时射出激光,并经由另一只手掌的反射扩散化作无数细小的光束。赛罗避无可避,身体各部位被悉数命中。接下来的一分钟时间里,亡灵以如此方式不断发动攻击。赛罗被激光打得东倒西歪,身体更是被打得千疮百孔,胸口的水晶疯狂闪烁。然而,遍体鳞伤的状态却没有足以致命的创伤。赛罗非常清楚,亡灵只是在玩弄取乐——就像猫咪抓住老鼠之后,总会先玩弄一番再将其吃掉。  

  太惨了!铃川不忍心看到赛罗被亡灵玩弄至死,纠结地别过了脑袋。这时,一道如同电子音般清脆的声音忽然在战场上响起,不仅令铃川为之一怔,也同时也使得亡灵停下了攻击的动作。这道声音是如此的熟悉,与赛罗胸口水晶的警报声如出一撤,只是更加微弱而已。  

  亡灵惊讶地回头看去。赛罗得以片刻喘息,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半跪在地上,目光却望向与亡灵相同的方向——那里,加利亚斯仰面朝上的尸体,胸前的水晶竟再度闪耀出微弱的光辉,闭上的双眼竟也再度缓缓睁开。  

  亡灵走到加利亚斯身旁,俯视着对方的面容,一脸惊诧:“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本该死去的你会再次复生过来?”  

  由于胸骨尽碎,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难以忍受的痛苦,但加利亚斯依旧挤出了一个嘲讽似的笑容,吟吟而道:“真……不好意思呢……让你……失望了……”  

  老实说,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加利亚斯自己也完全不清楚。也许自己刚才并非真的死去过,可能是陷入了一种类似死亡的深度昏迷中。只记得挨了亡灵的致命一击后,意识就此中断。朦朦胧胧之间,自己仿佛回到了童年时期,回到了那个遥远光之国的家中。两个疑似父亲母亲的模糊身影出现在面前,自己兴奋地想要上前拥抱,对方却犹如海市蜃楼一般始终触碰不到。骤然间,苍蓝色的火焰冒起,将一切画面焚烧。自己站在火焰中央不断呐喊,火光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只眼睛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然后——就醒了过来。  

  “死而复生也不要紧。现在的你还能做的了什么呢?”亡灵抬起腿,用力一脚踩压在加利亚斯的胸口之上。剧痛由胸部迅速传遍全身,加利亚斯一阵抽搐,仿佛咳嗽了一下,嘴里喷出血沫。  

  “你上半身的骨头都被我打碎了,虽然双腿还能活动,但也几近残废状态,更不可能再继续战斗,活过来也只是徒增痛苦而已。”似乎热衷于欣赏对方饱受煎熬的样子,亡灵不断地踩踏加利亚斯的胸口,随后猛地一脚将对方踢向远处。  

  加利亚斯被踢得在地上打了几个翻滚,最终以趴伏在地面蜷缩着身体的姿势停下,嘴里又吐出一口鲜血,全身抽搐着不停呻吟。亡灵再度向加利亚斯走去欲继续施虐,忽听得身后赛罗愤怒地大叫他的名字,刚一转身,一道艾梅利姆射线当即射中其胸口水晶。然而爆炸过后,亡灵却是毫发无伤。  

  “果然……不行了吗?”赛罗无奈又不甘地笑了笑。随着伤势的逐渐加重,自身的力量也在随之下降。刚才那一发艾梅利姆射线用上了目前所能凝聚的所有能量,却已经无法对亡灵造成任何伤害了。加利亚斯的死而复生虽令人倍感意外,却终究还是无法改变结局啊。  

  “还要继续挣扎吗?”亡灵看着赛罗,又回头望了望奄奄一息的加利亚斯,“但是我已经厌烦了,差不多该给这场战斗画上休止符了。最后,让你们看一个有趣的玩意儿。”亡灵突然抬手,将远处被能量球团束缚着的强袭二号机吸到面前。  

  “你们知道吗?当七个负之核心结合为一时,其力量已经与你们光之国的等离子火花不相上下了。换言之,现在的我能够如同当年等离子火花令你们光之一族进化那般促使任何一个地球人进化并赐予其同等的力量。但与火花不同的是,我能够随意控制进化的方向和进化的程度,令受化者成为像你们一样具有自主意识的巨人,抑或是变成只听从我的号令,专注于破坏的纯粹的怪物……”  

  亡灵的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赛罗顿时明白了对方的意图,连声大喊道:“不行!不要这么做!!”  

  “那么最后,就让铃川前辈来给你们两人的性命做个了结吧。”只见亡灵用手指对着二号机机身轻轻一点,能量球团随即化作一道光芒涌入飞机的驾驶舱内。  

  此时,整个驾驶舱内部已经被暗红色的强光完全充斥,铃川感觉自己像是被浸泡在只有光的汪洋大海之中,周围的其他一切事物都已荡然无存。而这些光又仿佛具有生命一样,透过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疯狂地涌进她的体内。顿然间,一股可怕的憎恨之意从心底猛然涌上,身体因压抑不住迸发而出的强烈杀戮冲动而颤抖不已,意识逐渐被剥离了肉体。 

  亡灵所施加的这份能量实在过于强大,又岂是一个普通人类所能抵抗得了的?回想起自己那些愚蠢的行为,悔恨的泪水便不由自主地从铃川的双颊流淌下来。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想要活捉神谷志郎,高桥队长、秋元总督以及其他许许多多A.E.C.O.成员可能都不会死,自己也不会被神谷志郎抓作人质,令他成功得到七核心的力量;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身受重伤,阿薰也不会使用『命之契约』导致体力衰竭,现在恐怕早已顺利击败亡灵;而自己,即便跑到了这个战场上也没能带来任何有用的帮助,最后反而要被亡灵所利用,成为他杀死赛罗和加利亚斯的凶器。  

  “也许当初……在变成报丧女妖之时就被阿薰杀死的话……结局说不定反而会比较美好吧……”  

  就像是要回应铃川的疑问一样,在意识消失的刹那,一个谜之声音忽然在耳旁响起:“当然不是了……”  

  一道暗红色光芒从强袭二号机的驾驶舱内射出,在高空中化成一团红色光球。仿佛孕育着新生命那般,如同心跳脉动的声响不断由光球内部向外传来。赛罗愣愣地盯着光球,那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强大能量,意味着一个极为可怕的怪物即将诞生。  

  亡灵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向着赛罗和加利亚斯大声说道:“那么,好好看着,由铃川前辈所化身而成的怪物的身姿……”  

  仿佛被这些话语所召唤一样,光球开始向着地面加速下落。目视着光球的移动,赛罗的心脏宛如被人紧紧揪住似的难受无比。片刻之后,难道自己真的要跟铃川小姐化身的怪兽进行战斗吗?然而,令所有人都出乎意料的是,下落的光球突然改变了移动轨迹,竟朝着亡灵所在的方向,宛如一颗导弹般直冲而来。  

  “怎么回事!?快停下!”亡灵大惊失色,愤怒地大声命令着。可是光球却完全没有听从指挥的意思,反而忽然发生了爆炸,将其所有能量以扇形扩散的方式对着目标迎面袭来。威力之强大,竟将亡灵打得向后滑步数十米之远,更迫使对方不得不以双臂护住面门和胸口。  

  而当能量散去,本该由铃川纱织化身的怪物却并没有出现在这战场之上。亡灵急忙向强袭二号机所在位置看去,那里却早已空空如也。忽觉身后有异,亡灵又匆忙回身,却见强袭战机不知何时竟移动到了后方,伴随着从扩音设备中传来的铃川纱织的怒吼声,从战机上的镭射加农炮中射出了镭射激光弹。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强袭战机的系统明明已经瘫痪,为何机体又能再动起来?铃川纱织没有变成怪物,那么从驾驶舱里飞出的光球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抵挡住了核心能量的侵蚀?不可能,一个普通人类怎么可能做的到!?”  

  转瞬之间发生的变故,太多难以解释的疑问,令本已胸有成竹的神谷志郎顿时产生了莫大的恐慌和焦虑。眼见镭射激光弹逐渐逼近,亡灵抬起了左掌,就仿佛是为了向什么人证明自己不败的信心以及能够击败一切的力量一般,汇聚起全部能量射出一道巨大光束——以这空前的力量,将所有不愿遵从吾之号令的家伙们统统毁灭!  

  镭射激光弹与巨大光束迎面相撞。然而,宛如以卵击石般,巨大光束竟被那一发看似弱不禁风的镭射激光弹以摧枯拉朽之势所击溃,直至命中亡灵的左掌,最终竟将整条左臂一击贯穿。  

  赛罗几乎瞠目结舌。他完全搞不明白,强袭战机的火力怎会在突然之间变得如此强大,甚至凌驾于亡灵的力量之上。而那一发镭射激光弹所造成的结果却远不止击穿了一条手臂那么简单。如同万丈高楼轰然崩塌,亡灵的力量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摧毁——攻击、防御、反应速度等一系列能力骤然下降,身体更是顿然僵直,暴露出了迄今为止的最大破绽。  

  “赛罗——!!”加利亚斯的叫声通过心电感闯进赛罗的脑海。  

  赛罗立时跳起,以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冲向亡灵,将聚起所有力量的右拳对准目标的前胸位置猛砸过去。在已近乎绝望的境地中突然萌生出的一丝希望之光,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度错失良机了。  

  亡灵拼命地想要闪身躲避,然而僵直躯体的反应却及不上赛罗的速度,这一拳扎扎实实地命中了胸口的核心水晶。亡灵的面孔从最初的惊讶转变为恐惧,最终呈现出痛苦的颜色。伴随着好似玻璃碎裂的“咔嚓”声响,赛罗能够真切地感受到,核心水晶已经被自己打出了裂痕。  

  “还不够——!!”这一击虽然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但仅仅一丝的裂痕还不至于彻底击败亡灵。赛罗再度提起劲气全力压上,只要再持续三秒时间的输出,就能将核心水晶完全粉碎了。然而这时,拳头击中水晶的触感却忽然开始消失,亡灵的身躯逐渐呈现出细微的透明与扭曲之状。  

  “是『空间相位扭曲』!?”  

  倘若帕拉吉手镯完好无损,利用手镯的空间能力,这一击绝对不可能失手。可现实没有如果,就像先前的双生射线一样,拳头缓缓地穿过了亡灵的身躯,再一次打空了目标。即便此刻强袭战机开火补刀,但没有相同空间能力的攻击也终究是白费功夫。犹如从天堂跌落至地狱,赛罗的双目已如死灰,精神再也承受不住这巨大的打击了。  

  但就在这时,从亡灵身后的不远之处,一个人影忽然跳至高空。那翻动的身形就仿佛一具被人随意抛至空中的玩具木偶一般没有任何章法,甚至毫无美感可言。可此人的身影却给赛罗那已黯淡无光的心再次点燃了象征光明的星火。  

  “加利亚斯——!!”赛罗惊诧地盯着加利亚斯飞翔于空的身影。  

  在上半身已然瘫痪的情况下,他竟然依靠仅能活动的下肢重新跃起。可赛罗想不出他此举的意义究竟为何?如果是为了攻击的话,以他目前的身体状况只能以踢技为主。而在加利亚斯所有懂得的踢技中只有雷欧飞踢具备强大的杀伤性。然而雷欧飞踢对出招的姿势要求极为苛刻,以加利亚斯目前的翻腾体态根本不可能成功施展。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施展成功,但亡灵已经潜入到异层空间之中,这一发攻击也势必徒劳无功啊。  

  加利亚斯:“烈风——”  

  赛罗:“什——!?”  

  加利亚斯:“次元斩——!!”  

  加利亚斯的右腿骤然化作窜天的光之长剑,剑身伴随着腿部的挥动横斩过半壁天空后径直朝亡灵与赛罗劈来。赛罗匆忙俯身贴地回避,只觉一道凌厉疾风于头顶飞掠而过,片刻之后一声巨大闷响传来,加利亚斯已重重地摔落到地上。  

  赛罗谨慎地抬起脑袋观察情况。亡灵正站在自己面前二十米处位置一动不动;强袭战机停浮在自己左侧的空中;加利亚斯则倒在自己右前方的地面,因落地时的冲撞而痛苦地蜷缩身体不住地低声呻吟着。整个战场呈现出一股诡异的氛围,仿佛暴风雨来临前夕的海面,平静得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为……为什么!?加利亚斯,你……”亡灵忽然声音微颤地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加利亚斯忍受着剧痛却依旧发出了似是嘲讽般的笑声,“你……不是想知道我跟阿尔拜罗的关系吗?我是那家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传弟子……”  

  “这种事情……我早就猜到了……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会……”  

  “你那所谓的——高明的『知识宝库』……记载的是这个宇宙常规范畴内的知识,具有普遍的适用性……但是,当你获取了这些知识而因此沾沾自喜之时……可曾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一种名为『特殊性』的情况……”  

  “你可知道……当年,阿尔拜罗死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他因被杰克奥特曼废去双臂而败亡的悲惨死状……所以,为了不重蹈复撤……我早在很久以前便已经偷偷练就了——即使没了双臂,即使仅剩下一条腿可以活动——依然能够完美施展烈风杀人技的本领!!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因而,失算了……”  

  “居然……会有这种事情……!?”亡灵瞪大着布满血丝的双目,发出了最后的呐喊:“加,加利亚斯——!!!” 

  无数的鲜血从亡灵的体内暴射而出,斜上而下,他的躯体顿时一分为二,平滑的切口精准无比地贯穿了胸前的核心水晶。在神谷志郎憎恨与绝望的叫喊声中,庞大的负之能量从其体内肆意地倾泻而出。亡灵的肉体在这股能量的冲击下逐渐分崩离析,最终灰飞烟灭……  

  “胜,胜利了……”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松弛,仿佛身体被掏空似的,赛罗无力地瘫倒在地上。 

  在亡灵消失的地方,一颗巨大的核心缓缓显现,漂浮于空中,随后从中闪耀出一道光辉。被光辉照射之后,赛罗忽觉肉体的疼痛骤然减轻,伤势竟在迅速自愈,闪烁的核心水晶也恢复到满能量的状态。另一边,加利亚斯也完全康复如初,并早已站起了身子,将那颗核心牢牢地抓在手掌之中。  

  历经大半年的时间,击败了七个强大的负能量怪兽,加利亚斯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东西。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手中的核心,双眼放射出未曾见过的兴奋光辉。  

  赛罗本欲开口说些什么,忽察觉两人身旁的地面上有什么小小的东西正缓缓蠕动,定睛看去,不由地大吃一惊:“神谷志郎!?你这家伙,竟然还活着!?” 

  地面上,恢复成人类形态的神谷志郎已是灰头土脸,本想趁着两个奥特曼尚未察觉之时偷偷溜走,忽听得赛罗一声怒喝,吓得立即跪倒在地磕头求饶:“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  

  “开什么玩笑!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能够就这样轻易被饶恕吗?”  

  “我知道错了!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神谷一边猛烈地磕头,一边不断重复这两句话语。像是为了表达十足的歉意和悔意,他的额头都磕出了明显的血痕。  

  “失去了负之核心的力量支援,如今的他已跟普通人类无异,再也不可能变成怪兽了。”加利亚斯对赛罗说道,视线却一直未曾离开手中的核心。“虽然这家伙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但他始终是一个地球人。无论是制裁还是宽恕,身为外人的我们都没有擅作决定的资格。这件事就交给她来决断吧。”  

  听到加利亚斯的说话,神谷楞了一下,注意到身后有什么人靠近过来,于是回头去看。身后,强袭二号机已降落在不远处的地面,铃川纱织正举着手枪向他缓步走来。神谷急忙转过身子,又朝着铃川疯狂磕头认错:“铃川前辈,是我不好,是我利欲熏心,是我鬼迷心窍。我愿意为了赎罪做任何事情,但请绕我一命。我,我不想死……”  

  “神谷,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打败吗?不是因为技不如人,也并非是被人算计,而是你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和野心,一路走来伤害了太多的人。因此无论你变得如何强大,永远都会有人反抗你。而当你对无辜的同胞狠下毒手之时,你败亡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是……是……”神谷缩起了身体,像一个犯了错误接受批评的孩子,显得十分无地自容。  

  “只让你一人偿命,实在对不起死去的那么多人。”铃川将枪口瞄准神谷的脑袋,拉开了保险。  

  “不要!不要!不要!”神谷惊恐地双手抱头,跪伏在地上浑身发抖,怯懦的神态简直丢人现眼。然而过了许久时间,枪声却始终没有响起。铃川举着枪,视线却投向赛罗和加利亚斯,仿佛在向他们寻求答案。  

  “纱织,无论你作出怎样的决定,都不会有人责怪你的。”  

  铃川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垂下了持枪的手臂。加利亚斯早就知道——她开不了枪。  

  “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能擅用私刑。但我会把你带回A.E.C.O.,按正规程序给予你公正的审判以及应受的惩罚。”铃川将手枪插回枪套中,取出了手铐。  

  “谢谢……谢谢……”神谷志郎五体投地,流着涕泪不停地向铃川表达不杀的感激之情。然而,他的右手却趁着谁都没有注意的间隙悄悄将一块棱角尖锐的石块捏于掌中。当两人相距仅剩一步之遥时,神谷突然从地上窜了起来。 

  我才没有被打败!只要把铃川沙织劫为人质,就能迫使加利亚斯再度交出负之核心!当我重获力量,第一时间就把这三个自以为是的家伙碎尸万段!届时,未来的一切都还会是我的!  

  抱持如此想法,神谷将石块的尖角刺向铃川的脖颈。赛罗完全没预料到已经投降的神谷志郎竟会突然发难,而铃川更是被对方的袭击吓了一跳,本能地后退闪躲,同时右手摸向腰间的枪套急欲反击自卫。  

  一声枪响,伴随着鲜血与脑浆的飞溅,神谷志郎仰面倒了下去。铃川握着手枪浑身颤抖,心有余悸地不停喘息。在冷静了片刻之后,她缓缓走到尸体旁边。子弹由前额射穿至后脑,神谷白眼上翻,已经没了气息。他的脸孔扭曲变形——是愤怒,是惊恐,是绝望,抑或是不甘,却已经无法从他的表情上读出来了。唯有从后脑伤口流淌出来的鲜血,将大地染得一片殷红。  

  铃川望着手上的枪。不久之前,高桥队长曾用它射穿了神谷志郎的后脑,然而对方却复活过来并杀了除铃川之外的所有人;现在,铃川又用它射穿了神谷志郎的前额。只是这一次,这个男人已经再也不可能站起来了。天理循环,一切是否在冥冥中早已注定?  

  铃川小心翼翼地收起手枪,闭上眼睛默默祷告:“队长、副队长、总督大人、谷口博士,还有其他许许多多牺牲的同伴们,愿你们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一切都结束了……”  

  赛罗望着神谷志郎的尸体,轻轻吐出几个字,为他最后的行为作出了一个恰如其分的评价——咎由自取。一旁的加利亚斯则似乎对这些事情毫无兴趣,由始至终都没有瞧上一眼。 

  “铃川小姐,有件事我想问你。”赛罗将心中的一个疑问说了出来,“之前与亡灵战斗时,为什么他的力量没能把你变成怪兽,最后反而还被你重伤了?”  

  “关于这一点我也不清楚。当时我被他的力量所制,意识也变得模糊不清。就在我以为已经不行了的时候,那力量却突然消失了,而机体居然也再次启动。一时间,想为大家报仇的愤怒占据了全部思想,我就驾驶着飞机向那家伙发起了进攻。当时我近乎失去了理智,明知战机的火力不可能胜过亡灵,却居然有勇气跟那家伙正面交锋,并且最后竟然还让我打伤了他。简直可以说是奇迹了。”  

  “奇迹……吗?”赛罗一边斟酌着铃川的话语,一边踱步起来。  

  这种事情真的可以用奇迹来形容了。莫非是因为神谷志郎实在做了太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连上苍都忍无可忍了,所以借铃川小姐之手下达制裁吗?  

  铃川看向加利亚斯,微笑着大声说道:“阿薰,恭喜你!!终于,你的身体能够恢复成本来的面目了,然后能愉快的跟家人团聚。所有的愿望都实现了!!”  

  加利亚斯低着脑袋沉默不语。不错,愿望全都可以实现了。可是为什么,心里却泛不起一点儿高兴的情绪呢?愿望——实现了呀。自己一直以来所殷切期盼实现的愿望是恢复原本面貌,回到父母亲的身边……真的是这样吗?  

  ——可是,就算真的见到了父母亲又能怎样呢?那悠久漫长的分别岁月难道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一笔勾销吗?他们又难道会紧紧地抱着你,热泪盈眶地将你唤作『儿子』,询问你『这么多年来究竟去了哪里,过得好不好』吗?不会的。有些事情一旦发生了改变,就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的样子了。那个光的国度,从来就不属于你;在那里,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盼望着你的归去。  

  ——虽然你和赛罗奥特曼都来自光之国,但与赛罗奥特曼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地方。你的行事风格和情感波动更加接近我们人类。我能够用像跟朋友交谈一般的心态与你相聊,却无法跟赛罗奥特曼如此说话。我总有一种感觉,相对于光之国相对于奥特曼,你也许更适合这个地球,更适合作为一个人类而活。  

  佐佐木玲香和加藤达也的话语在耳旁响起。回望向铃川,那张笑脸的背后却隐藏着一丝落寞与哀伤。加利亚斯将核心攥在手中越捏越紧,却突然向身后用力一抛。核心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精准无误地落到赛罗的手上。  

  “加利亚斯,你这是……!?”  

  “这东西就送给你了,我已经不需要它了,想怎么处理随你高兴。我已经决定了,我要留在这里,留在这个地球上,留在他们的身边——谁都无法阻止。如果宇宙警备队还想抓我回去,就用实力来说话。当然,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赛罗看着手上的核心,不置可否。要不要继续进行抓捕加利亚斯的任务,他现在也难以抉择了。  

  “阿薰,为什么要这么做?”铃川诧异地问道。  

  “不要说了,纱织。这是我深思熟虑后作出的决定。曾经我因为一时的冲动做错过太多的选择,以致于令我追悔莫及。而这一次,我不希望再重蹈覆辙,作出令我遗憾终身的选择了……”  

  铃川与加利亚斯互视了许久,最后默默点头接受。不知何时,泪水已沾满了脸庞。  

  “啊……!”这时,赛罗一声惊讶的低叫将两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他正抬头仰望天空,带着无比困惑的语气说道:“奇怪啊!亡灵明明已经被打倒了,为什么天空还没有恢复原样呢!?”  

  铃川与加利亚斯同时抬头望天。之前,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情绪之中竟完全没有发觉,此时的天空依旧被一层黑色的液态物质覆盖着,且丝毫没有褪去的迹象。就在三人疑惑不解的时候,核心忽然放射出一道能量波动。赛罗猝不及防又因距离太近,直接被波动震开老远,翻倒在地。加利亚斯也被震得连退数步,双腿一阵酸麻,半跪在地上。  

  下一秒,从核心中射出一道闪电击中加利亚斯身体,顿时封住了他全身的动作。随后,无数的黑气从加利亚斯的眼耳口鼻甚至胸前水晶中喷涌而出,径直飞向核心被其吸收。就像有什么东西被人从体内强行地永久剥离一般,身体的每一块血肉都仿佛在厮声哀嚎。加利亚斯忍受不住此等痛苦,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赛罗被波动的力量死死地压在地上,想要帮忙却始终动弹不得;铃川哭喊着明神薰的名字,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  

  持续了一分多钟时间以后,涌出的黑气终于渐渐减少直至完全消失。加利亚斯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面色惨白得如同一个病入膏肓的患者,全身无力地瘫软在地上,原本保持着的觉醒形态也随之解除,恢复到初始形态。压制着赛罗的波动力量也逐渐减弱,令他终于可以动作起来。那核心闪烁着耀眼的暗红色光芒,缓缓向上浮升。  

  这时,透过覆盖天空的黑色液态物质,一道金色光柱突然降落下来,照射住核心并将其吞没。随后,一个巨大人形身影逐渐显现——身着红银双色披风,赤红色的双目,嘴角旁蓄满浓密的白色胡须,身姿挺立,俨然一副威严的长者形象。  

  那人望向加利亚斯,慈眉善目地开口说道:“加利亚斯,你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做的非常好!”然后又看向赛罗。“赛罗,你也一样。这一趟地球之行,辛苦你了!”  

  赛罗望着骤然现身于眼前之人,惊诧地开口问道:“为什么……您会出现在这里!?奥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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