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加利亚斯与加维拉

　　十分钟后，爱迪与泰罗回到竞技场内，十五名学员生早已排好了队伍等待多时。见到加维拉将芯球交到爱迪手上时，泰罗不禁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在测验进行的途中，泰罗曾无数次预测过优胜者的可能人选，却断然想象不到真正的优胜者竟是如此令人意外。　　

　　爱迪接过芯球，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一小时不到就完成了测验，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能从博伊手上夺得芯球，想必是耗费了不少精力吧。孩子，辛苦你了，做得相当漂亮！”　　

　　得到爱迪赞许的加维拉没有展露出喜悦的神色，反而像做了错事的小孩般惭愧地低下了脑袋。这时，学生队伍里传来一个略显讽刺的声音：“在地上躺了大半天时间，最后捡起偶然滚过来的芯球，确实挺耗费精力的呢。”　　

　　爱迪与泰罗对视了一眼，察觉到贝特拉姆所言之内容似乎暗示了某些事实，刚想开口询问详情，却听闻一旁的加维拉低声说道：“爱迪前辈，请取消我这次年终测验的成绩吧。”　　

　　“为什么？”爱迪颇为不解。　　

　　“我没能战胜水形战士，反被对方打败。是其他同学奋力击败了它，我一点忙儿都没有帮上。却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的情况，芯球最终落到了我的手里。如果我只是因为运气而得到满分成绩，这对其他真正努力的同学就非常不公平了。所以，请爱迪前辈将我的成绩取消吧。”　　

　　爱迪攥着手中的芯球沉默了片刻：“你真的这样决定了吗？”　　

　　加维拉没有丝毫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明白了。”待加维拉返回队伍里后，爱迪举起芯球向众学员说道，“在这里给大家道个歉，先前说的『只有一人可以获得成绩』的话是骗你们的。其实，这个芯球中暗藏了摄像装置，刚才测验的情景都被完整的记录了下来。待我看过大家在测验中的表现后，会给你们每个人打出一个公平合理的成绩，并在第二学年开学的第一天公布。”　　

　　学生队伍里起了一阵惊讶的骚动。爱迪的坦白无疑是印证了贝特拉姆当初的猜测。他得意地微笑着，向其他三位伙伴比了一个V字手势。之后，AB两班的师生也来到竞技场内。第189期学员生全体到齐，由泰罗进行最后的学年末总结性讲话。　　

　　讲话的内容无非是一些“大家辛苦了”、“大家表现不错”、“大家还存在某些不足”之类模板式的常规语句。第一学年的训练课程到此正式结束，学生们将有十五日的休假时间，之后返回学校开始第二学年的训练。　　

　　回响森林中。汉可诺倾情献上一首自创的口琴曲后，兴奋地开口询问身旁之人：“怎样怎样？这首曲子吹得相当不错吧？”　　

　　却见加利亚斯架着胳膊，满脸纠结地苦苦思索回应之语：“我说汉可诺先生，你还是放弃口琴这种与你相性不合的兴趣爱好吧。练习了这么长时间，就算是再蠢钝的人，吹奏水平也不可能一丁点儿的提升都没有。你这是天赋问题，再努力练习也没有用的。”　　

　　“哈——真的有那么糟糕？！可每次我吹奏的时候你不是都呆在一旁听得很认真的样子吗？我以为自己有所长进，你喜欢听我吹的口琴乐曲。”　　

　　“那是因为只有我一个人愿意听你那五音不全的曲子。如果连我这个最后的听众都不在了，你还能指望其他人每天来听你吹奏吗？”　　

　　汉可诺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瘫靠在树上，转了话题：“好多学员都已经回去过假期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不走了。我准备留在学校。”　　

　　“为什么？难得的假期，不回家去吗？”　　

　　加利亚斯落寞地笑了笑：“没有人等待你归去的地方又怎么能称之为『家』。我是孤儿，就算回了家，等着我的也不过是一间空荡荡的房子罢了。”　　

　　“这样子啊……那么就跟我走吧。趁着假期的几天时间，我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就在M78星云范围内，一颗环境清幽，景色宜人的星球。到处鸟语花香，还有许多在光之国根本不可能见到的动植物……”汉可诺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你很喜欢那颗星球？”　　

　　“那当然。我打算等你们这一期学员毕业后就申请退休，然后去那里定居。我在那颗星球上找到了一个山头，能看到最美丽的风景。迎着朝阳的微风站在那里吹奏乐曲，别提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了。如果我死了，也一定要埋在那里。”　　

　　又在胡言乱语了。加利亚斯心想。　　

　　“从光之国来回那颗星球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假期有十五天，我们还能剩下很多时间去其他地方玩。加利亚斯，你有没有听过一个叫作『地狱门』的地方？”　　

　　“暗黑宇宙界中的那个神秘区域？！我没有去过，听说是一个相当可怕的地方。你该不会是想去那儿吧？！”　　

　　关于地狱门的情况，加利亚斯也是有所耳闻的。地狱门位于暗黑宇宙界边缘地区，是一个终年被某种奇异的紫红色宇宙尘埃所笼罩的神秘区域。传说踏进那片区域的生物没有一个再回来过，因此被全宇宙星人视作危险之地，严禁任何人进入。哪怕是安培拉星人也没有胆量靠近地狱门。　　

　　“当然不是。那种鬼地方我才不想靠近呢。”汉可诺摆了摆手说，“地狱门我以前确实去过一次。那真是一场可怕的经历，每次回想起来都让我冷汗直冒。那个鬼地方越是深入，周围的能见度就越低，直至最后我的身旁被紫红色的尘埃彻底包围，一个胳膊之外的距离再看不到其他任何东西。你能想象出那种感觉吗？就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你一个活人，是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大压抑之感。我忍受不住，立刻就逃了出去。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去第二次了。”　　

　　汉可诺双眼发愣，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轻轻拂去额头渗出的汗水。加利亚斯能感觉到他此刻吐出的每一缕气息仿佛都在畏惧地颤抖着。刚才那些话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既然不去地狱门，你又为什么突然提到它？”　　

　　“我在离开地狱门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东西——在地狱门的外围区域，竟然有一座隐秘的无人基地。那基地的外部装饰了岩层，远远看去就好像一块漂浮着的巨大陨石，被伪装得相当好。由于地狱门的特殊环境会对精密仪器的运行造成很大影响，所以基地里的设备都非常原始，但基本功能齐全，且都能正常运作，更奇怪的是仓库里还封存着大量食物……”　　

　　听着汉可诺的话，加利亚斯琢磨道：“很显然这不是一座被废弃的基地，而是一座专用于避难的临时基地。它之所以被设在地狱门外围区域，就是想利用人们不敢靠近地狱门的畏惧之心从而将基地的所在隐藏起来。由此看来，基地的主人必然是那种见不得光的强盗组织之类的团体。”　　

　　“你跟我的看法完全一致。所以趁这次假期，我们再一起去那座基地看看。如果能找到有关基地主人身份的线索，说不定能够成功消灭一个邪恶组织。”　　

　　太过想当然了点吧。加利亚斯对汉可诺的愿望不敢苟同，却也微微一笑，表示愿意与他一同前去。　　

　　“哦，差点儿忘记了。有个好东西要送给你。”汉可诺取出一个大约半只手掌大小的屎黄色圆球物体递到加利亚斯面前。　　

　　“这是什么东西？”加利亚斯接过圆球，靠近双眼准备仔细观察。　　

　　“本人特制的——大粪弹。”　　

　　“靠！”加利亚斯吓得直接将粪弹扔回汉可诺手中。“你送这鬼玩意儿给我做什么！”　　

　　汉可诺惊恐万分地捧住大粪弹，叫嚷道：“你当心点儿。这东西万一爆了炸，我们两个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的。”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粪弹。“这是我改良了配方，特别研发的新型大粪弹，威力是原先的数倍。粪弹外层我用了特殊的隔膜将臭味封住，一旦在近距离爆炸遭受臭气迎面直击的话，会瞬间致人晕厥，严重的更会昏迷不醒。这东西拿来恶作剧太危险了，但如果用于战斗的话，说不定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送给你防身之用。”　　

　　加利亚斯再次接过粪弹，仔细地凝视了一番，又搁近鼻子轻轻地嗅了嗅。即便有隔膜阻断空气，粪弹上依然有一丝异味飘流出来。而这仅仅的一丝气味已足够熏得加利亚斯头晕目眩。他满脸嫌弃，十分不情愿地将东西收了起来。　　

　　“下面我把这玩意儿的具体调配秘方教给你。首先要收集……”这时，汉可诺突然顿住了口，而加利亚斯也几乎在同时发现了原因——有什么人正通过树林向他们所在的方向接近过来。　　

　　“有人来了。加利亚斯，学园里我还有一些事务要处理，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这个时候我们依旧在此地碰面。”话毕，汉可诺一个平地起跃空翻，窜进上方的枝叶丛中，随后飞快地穿越数十颗大树，转眼间已在千米开外。　　

　　不一会儿，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树木丛中显露出来，却是令加利亚斯有些意外的不速之客。加维拉见到加利亚斯独自在此，吃惊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原来你在这里？！”　　

　　“找我有事？”加利亚斯走到加维拉跟前。　　

　　“我在学校里找不到你的人，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离校了。想着汉可诺先生总该知道学员的行踪，就来回响森林里找他。结果没见着他反而把你找到了……”加维拉畏畏缩缩地回答着加利亚斯的问题。　　

　　“没用的说明就不需要了。快点切入正题——找我什么事情？”　　

　　加维拉也觉得自己啰嗦了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随后后退一步，笔直地站挺身姿，突然做了一个大幅度的鞠躬。“四小时之前的年终测验，谢谢加利亚斯桑救我一命！万分感谢！”　　

　　“你在说什么？我一点儿都听不懂。”　　

　　加维拉重新直起身子道：“就在我被水形战士压在地上攻击，大家都害怕得不敢接近的时候，是加利亚斯桑引爆了一旁的岩柱分散了大家的注意力，然后朝水形战士射了一块石子，从我身上把仇恨拉走，导致后来你被水形战士持续追杀。这些事情我都看到了。可惜我实力不够晕了过去，否则一定会赶来协助加利亚斯桑的！”　　

　　“原来是这件事啊。你就是为此特意找我表达感谢之意吗？”加利亚斯不以为然地说，“但是不好意思，其实我当时压根没有救你的想法，不过是我恰好发现了水形战士的弱点，趁此机会出手而已。让你误会了可真是抱歉呐。”　　

　　“是我……搞错了吗？！”加维拉疑惑地喃喃着。　　

　　“正好你过来，我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加利亚斯走近加维拉跟前，凭借身高优势带着压迫的气场俯视对方。“当时芯球在你手中，明明可以顺理成章地得到满分成绩，为什么要自己放弃？”　　

　　加维拉吓得浑身一缩：“我……我只是运气好，捡到了掉落的芯球。如果凭真本实力，我是没有资格获得成绩的……”　　

　　“那么你认为谁有资格获得成绩？”　　

　　“加利亚斯桑，还有纳修恩桑、多格桑、贝特拉姆桑和霍鲁斯桑……你们都是实力强劲的人，也是你们打败了水形战士，有资格获得成绩的人选也理应是你们几人中的某个……”　　

　　就像是听到了一个好玩的笑话，加利亚斯“噗嗤”的笑出了声：“我们是实力强劲的人，我们打败了水形战士，所以我们有资格获得成绩。真是可笑！你告诉我是谁规定的，只有实力强大能打败水形战士的人才能获得成绩？爱迪前辈可从来没有这么说过。”　　

　　“大家都不认可我这个获胜者，我自己也觉得胜之不武。加利亚斯桑也是，明明在与水形战士的战斗中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最后却被我这个不劳而获的人窃取了成果。难道你的心里就没有一点儿不甘心的想法吗？”　　

　　“不劳而获？！想不到你居然把自己定在如此卑劣的地位。你跟大家接受相同的训练课程，测验中也没有得到任何特殊的待遇。你跟我，以及其他人，都是平等的存在。你是第一个敢于挑战水形战士的人。当那群胆小的家伙只会躲在巨石后面瑟瑟发抖，却把你当成验证对手实力的试验品而要求你去独自面对强敌的时候，他们的行为和人格难道就不卑劣吗？难道他们就没有从你与水形战士的战斗中不劳而获地得到某些战胜对手的提示吗？”　　

　　“这……我……”加维拉一时语塞。　　

　　“谁都没有资格来决定你有没有资格获胜。这次你因为运气而取胜，下次就可能是其他人因为运气而取胜。有能力者固然会有大概率获得成功，但概率永远只是概率，它不可能成为必定的事实。而当结局到来，不论你是什么人，都只能诚然接受。懊恼、不甘、咒骂，都不可能改变已定的事实。这个世界是很残酷的，对每个人都一样，可它也给每个人留着一份惊喜的机遇。当机遇眷顾了你，你就应该好好把握，而不是这样白白浪费。你以为你放弃了成绩，就能得到其他人的认可？你错了。那些过去不曾认可过你的家伙只会因此更加地轻视你！”　　

　　加维拉紧咬着嘴唇，陷入了沉默。半响，才发出一丝微弱的声音：“我……无法认同加利亚斯桑的观点……”　　

　　得，白费一通口舌了。加利亚斯翻着白眼，叫嚷道：“第一次碰上你这种冥顽不灵的家伙！”　　

　　“对不起……”加维拉唯唯诺诺地应道。　　

　　“别给我说『对不起』！”　　

　　“我明白了……对不起。”　　

　　教不了啊！愤恨与纠结的神色尽显于容，加利亚斯捂起了肚子。　　

　　“加利亚斯桑你……身体不舒服吗？！”　　

　　“我胃疼！！”　　

　　“难道是之前测验战斗的后遗症？！”加维拉担忧地说，“赶快去校医疗室治疗一下吧。”　　

　　“是被你这个笨蛋气出来的！！”　　

　　“哦，这样子啊……”加维拉尴尬地咋了舌。见加利亚斯快步朝森林出口方向走去，又急忙追问：“你……要去哪儿？”　　

　　“我去找个地方发泄一下，否则迟早被你这家伙气出毛病（注：本文设定光之一族是不会生病的）。”加利亚斯回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加维拉，“我警告你不准跟来，否则揍得你爬不起来！”　　

　　加利亚斯桑的话绝对不是恐吓，他是真的会揍人。除非自己疯了才会想要跟上去。　　

　　加维拉不住地点头答应。目视着加利亚斯的身影直至在树林间彻底消失，加维拉才胆战心惊地从森林的另一侧出口迅速溜走了。　　

　　爱迪向泰罗暂借了学园的室内训练场，用于测验评分。他将芯球中记录的信息以全息影像的方式投放在训练场内，根据每个学生在测验中的表现逐一打分。为了防止受到干扰，整个评分阶段全由爱迪独自完成。当工作结束，已是四个多小时之后的事了。泰罗应爱迪之邀进入室内训练场，观看C班学生的测验影像。　　

　　“泰罗桑，C班不愧是你亲自督教的班级，学生们都相当出色呢。”爱迪将影像进度调整至加利亚斯与四人组合战水形战士的位置。“特别是这五个孩子。老实说，他们的表现远超出我的预期。”　　

　　“是吗？爱迪，我想听听你的具体看法？”　　

　　爱迪一边调整影响进度，一边向泰罗讲述。“我制定这次的测验目的，旨在锻炼学生之间的协作能力。纳修恩、霍鲁斯、贝特拉姆和多格这四个孩子相互之间配合得十分默契。虽然其他两个班级也有协同作战的学生，却达不到这四人的默契程度。除此之外，他们每个人的战力水平也相当之高，是普通学生中鲜有见到的。”　

　　泰罗笑着答道：“他们四人的资质都十分优异，又是亲密无间的好伙伴。彼此间相互勉励、取长补短，进步就会非常的快。”　　

　　“这是最理想的团队精神。”爱迪应声附和着，随手又将影像的进度调整。“再来是加利亚斯这孩子。他的性格好像有些孤僻，与同班同学基本没什么交流，因此很难与他人形成合作关系。以本次测验的难度，孤军作战几乎是不可能有胜算的。但加利亚斯的表现却令我大为意外。我是第一次见到有学生能在博伊的持续追杀之下坚持那么久时间的。并且他始终不与博伊正面冲突，而是选择以逃避为主。但他的闪避动作相当稳健没有一丝慌乱，显然是有计划的在行动，给我一种在以逸待劳的感觉。我无法确定他是否看穿了水形战士耗能巨大的弱点。如果是，那我对他的评价会更高；即使没有，他的表现也足以超越一般学员了。我对加利亚斯与博伊的战斗的最终结局很感兴趣，遗憾的是后来被那四个孩子插足打断了，没能看到结果。”　　

　　“你对加利亚斯的评价意外的高呢。”泰罗的说话腔调显得很不自然，但爱迪却没能察觉。　　

　　“他的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可能是整个第189期学员生里最强的一个。但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极限的。刚才也说了，本次测验的目的是考验学生们的协同作战能力，另四个孩子的表现显然更在加利亚斯之上。”爱迪看向泰罗。“泰罗桑，这五个孩子都是难得一遇的栋梁之材。好好培养的话，将来一定会成为警备队不可或缺重要力量。”　　

　　泰罗微笑着点了点脑袋。　　

　　“除了这五个孩子外，还有一个人也令我印象深刻——就是那个名叫加维拉的孩子。”　　

　　“哦，你认为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泰罗好奇地问。　　

　　“单论战斗能力，这孩子不算出众，但他却是第一个敢于挑战博伊的人，光是这份勇气就已是多数学生难以相比的了。而更重要的是，他能毅然决然地把所有学生都梦寐以求的年终测验成绩辞退回来，这份魄力哪怕是现役的警备队员都没有几人比得上。老实说，当他说出放弃成绩的那番话时，我确实被震撼到了。每个孩子都有其自身的长处与不足，我们在训练他们的时候更应该因材施教。警备队的宗旨是要消灭宇宙中的纷争，但某些纷争并非靠武力能够解决。以加维拉的品行，说不定正适合处理这方面的难题。这是我的一点点小小建议，请泰罗桑斟酌。”　　

　　“爱迪桑说的哪里话。你曾在地球担任过老师，在教书育人方面没有谁比你更具有发言权的。”泰罗谦虚地说道。“刚才在观看影像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处令我不解的地方，正好向你请教。”　　

　　泰罗拨动影像进度，将画面调整至加利亚斯被困于屏障内时的位置。“此处，关于加利亚斯打破屏障时使用的手刀招式，以及之后由指间发射能量气弹的招式，爱迪桑能否辨别出这两招出自何处？”　　

　　爱迪愣了一下：“怎么？这些招式难道不是你教给学生的吗？”　　

　　泰罗摇头道：“不，我从来没有教过他们这种招数。”　　

　　“有可能是从其他什么人那里学来的吧。恕我孤落寡闻，我也看不出来这两招的出处。泰罗桑是有什么在意的地方吗？”　　

　　“不，没什么。随口问问而已……”　　

　　当然不可能是随口问问。在离开室内训练场后，泰罗心事重重地独自漫步在校园里，不时遇上几个准备离校的学生向他问好，也只是敷衍地应付一下。泰罗不确定爱迪是否有察觉到，但自己确实注意到加利亚斯施展的那两招非同小可，且招式凶险歹毒，绝非正派人士会使用的招数。　　

　　回想起学年中期测验时发生的事情，以及当时初代哥哥对自己的忠告，一股莫名的不安之感又一次从心底冒了出来。倘若加利亚斯只是一个能力平平的学生，泰罗也不至于如此忧心忡忡。他一向不愿以过多的恶意去揣测他人，但加利亚斯的某些所作所为却犹如芒刺在背，始终令他难以释怀。　　

　　是不是该采取一些行动呢？泰罗犹豫不定，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奥特竞技场前，忽听闻场内依稀传来战斗的声响。本学年的训练课程已经全部结束，学生们现在都应该离校过他们的假期去了，竞技场理应空无一人。会是谁还在这个时候进行着练习呢？泰罗顿起好奇，屏住气息蹑手蹑脚地走进竞技场内，躲在入口附近的阴影处向场内窥探。　　

　　令泰罗意外万分的是，此人竟然是加利亚斯。他利用竞技场的数据实体化装置制造出了二十个人形战士，从四面八方向自己发动进攻。加利亚斯身法快如疾风，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施以反击。反击的招数只有一种，便是测验中所使用的指间能量气弹。加利亚斯的出手例无虚发，每击倒一个敌人，实体化装置就立刻又生成一个进行补偿，所以敌人的数量始终保持在二十人。　　

　　泰罗看着对方疾动的身影，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加利亚斯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凌厉逼人的杀气，显露出犹如鬼魅般妖异的神色，仿佛沉浸于嗜杀的快感中，一边战斗一边阴阴地发笑。而当泰罗真正看清了他的攻击招式之后，这种不安彻底化作了空前的恐惧——加利亚斯的每一发气弹都精准无误地击中目标的正胸口位置，而那个位置也正是所有宇宙警备队员的弱点所在。　　

　　“那家伙究竟在干什么？！难道是在修习屠杀警备队员的方法？！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加利亚斯到底想要做什么？！”　　

　　恐惧的阴影吞没了泰罗的整个身心……　　

　　——现在——　　

　　铃川纱织说：“你很生气，因为加维拉先生不能听从你的教诲？”　　

　　明神薰说：“当时真是气得要死。从没见过像他那样又死板又迂腐的笨蛋，所以一个人跑去了奥特竞技场干撒闷气。等气消之后，我也逐渐想通了。事情不能完全怪他。而我想要强行扭转加维拉的观念的行为，确实也有做的不妥之处。”　　

　　“之后的假期你和汉可诺先生有没有跑去提到的那两个地方？”　　

　　“我们先在M78星云的那颗风景优美的星球呆了两天，然后跑去地狱门。那个鬼地方跟汉可诺先生形容的一模一样——诡异、恐怖，令人望而生畏。我只稍微向里头走进了一些，就立即逃了出去。我不想继续呆在那里。”　　

　　“真有这么吓人吗？！那个叫地狱门的地方……”铃川愕然地望着天空，尝试着通过明神的描述构想出地狱门的真实景象。“还有那个汉可诺先生提到的秘密基地，你们也有去看过吧？”　　

　　“当然去了。我们里里外外仔细地搜索了一番，却没有找到任何有关基地主人的线索。可见对方将自己的身份藏得非常隐秘。离开之前，我们又将所有足迹清理干净。纱织，我想你一定好奇那座基地究竟属何人所有？”　　

　　“哎，阿薰你刚才不是说没有查到吗？”　　

　　“当时我确实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已知晓。那座基地就是我一直在追寻的仇人——银河海盗团的备用基地。在海盗团被剿灭之后，剩余的残党就逃到了这座基地里躲避追捕。”　　

　　“对了，你是为了追查银河海盗团的下落才加入宇宙警备队的。可是一直都在听你说学园里的事情，关于海盗团的情况却只字未提。”　　

　　“那是因为一直都没有它们的消息。虽然警备队联合了众多星球的军队一同追查海盗团的踪迹，却始终未获线索。我本以为还要等很长一段时间才可能追获他们的踪迹，却想不到在第二学年中期就查到了它们的据点位置。警备队紧急调动人手组成精锐部队，由泰罗教官带领，开往海盗团的大本营所在，计划一举歼灭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