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润玉看他认真听命马不停蹄地前去操办，方才转过脸来，满面温柔地将如芸抱起身来。

润玉芸儿，我们也该前去准备准备。

底下有几个小厮动了动，嘴张了张，想是要劝。他却一个凌厉眼风扫去，似宝剑出鞘一般的寒芒四射。

润玉怎么？你们哪个有异议？嗯？

但见那几个小厮赶紧闭了嘴，俯下身去一动不动，显是面对润玉甚是畏惧，即便听到他要操办这么一个旷古未见的冥婚，也不敢再有二言。

润玉抱着如芸，走得很稳，一步一步踏出大厅，一直走入他的寝殿之中。他亲自拧了帕子将如芸嘴角的血污细细擦去，又从柜中取出一件火红镶金的凤袍给她换上，一面笨拙地给她描眉上妆，一面低声柔和道。

润玉芸儿，你知道吗？这件凤袍在认识你之后，我便遣人缝制好，每隔一段时间便依我目测你的身形改过一次，至今，已是改过八十一次。我本还怕不够合身，不想，竟是这般合体，你看，我目测得挺准得吧。

眼见他这般，如芸心中剧痛，却又举动不能。

他又道。

润玉只是，我从未给女子上过妆，给你画得不好，你不要怪我，本来，你在我心中不上妆便是最好的，但，今日是你我的大日子，你且忍一忍，好不好？

言语之间纵容非常。

待妆毕，又取出盖头亲自给如芸盖上，孩子气般商量。

润玉接下来，该为夫换装了，你先莫看，可好？待我们今日大婚后……

润玉眼角带着泪，再说不下去。

如芸于云头上，已是涕泪滂沱。

之后，在润王府丫鬟小厮们的见证之下，润玉与如芸拜堂成亲，礼成后，润玉抱起如芸，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来到马厩，挑了一匹骏马，独自打马离去。

夕阳西下，猎风习习，吹动如芸的大红嫁衣，吹翻润玉的大红衣摆，二人衣裳火红迤逦共乘一骑划过天际，竟似晚霞瞬息灿烂，最后，终是没入陵墓之中。

润玉将如芸抱着一路深入，于身后随手一挥落下道道机关重重锁，最后，到达陵墓腹心深处，那本该庄重停放灵柩的正殿之中竟是四处红绸锦帐悬挂，双喜红烛无风自摇曳，案几上铺着朱赤缎面，上面菜温酒烫，正是刚好。

一个陵墓正殿，却俨然一派新房布置，只在殿中央处，放了一具白玉的巨大棺椁。

润玉抱着如芸自然而然地走向那棺椁，将她温存放入其中，随后，自案几上取来秤杆将她头上盖头挑开，继而看着她缱绻笑开。

润玉这下，你终于是我的妻子了，润玉却从未见过如此之美的新娘子。

他黯然独自坐于棺椁旁，身边摆了一壶酒，两只白玉杯，他将酒缓缓注入两只杯中，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润玉芸儿，这交杯酒你不能喝，为夫替你喝，可好？

润玉望着她紧紧阖上的双目，缱绻非常，手上端起另一杯酒仰头又是一饮而尽。

接着，胸口闷闷一哼，便有血渍自嘴角溢出，他却笑得灿若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