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旭凤和穗禾都离开了，只余如芸一个站在这偌大的厅中央，等了许久，她觉得无聊死了，她想她就离开一会儿，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出了门外，话说旭凤的园子实在大得很，只是花草却单调乏味，数来数去，统共三种花：凤仙花、凤凰花、玉凤花。乏善可陈。

如芸走出栖梧宫，天边刚淋过一场淅沥小雨，栖梧宫外悬挂起一道七彩斑斓的虹桥，所谓天色正好。

她便徒步踱上那彩虹，顺道看看风景。这虹桥，远看着七彩迷离煞是好看，踱上去才发现滑溜得很，一个没有站稳，她便哧溜溜从这头滑到了那头。

彩虹尽头，如芸几分狼狈站起身来，尚未来得及整饬好衣摆就被眼前景致所惑。

寂寂无声中，一片墨绿得几近发黑的茂盛林子裹着一潭汤药般泛着苦涩深褐的湖水，微微起澜。潭边一群梅花鹿或坐或卧，姿态闲暇，其中一只机敏的小鹿想是听见响声，耳朵动了动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转向如芸，大抵觉着她面色和善无甚歹意便又转了回去。

它这一转动的间隙，如芸瞅见了一条鱼尾巴，一条岸上的鱼尾巴。

小如芸唔，怎的现今鱼儿都被逼得上岸了？这是一个怎样令人痛心疾首的环境恶化现象呀！

如芸近前去探头一看，却瞧见一尾鱼，差矣，是瞧见一个人，似乎也不太对。是一个下半身是条月华粼粼的鱼尾，上半身却是人形的白衣少年阖眼枕着一只梅花鹿的腹部香甜入梦。

不过一眼，那人却已醒转，一双眼睛迷迷澄澄将她一扫，眼中带着疑惑，哪里来的小仙子，小小年纪就出落得这般的美丽。

如芸指了指他的鱼尾，兴奋道。

小如芸真是一条无与伦比的尾巴呀！

润玉亦看了看自己的尾巴，态度谦和道。

润玉一般、一般。

四周的梅花鹿见他醒转，立刻乖巧地停了动作一头两头靠将过来。如此光景，如芸认为润玉大半是个放鹿的仙倌。

眨眼间，那条银白珠光的大鱼尾却不知何时化作了两条腿，润玉慵懒地整了整衣襟站起身来。

如芸不免看呆了，这人真是好看，怕是她见过的最好的男子了，面若白玉，剑眉星目，尤其是那双眼睛犹如嵌在白玉棋盘上的黑曜棋子，只要看上一眼，此生都无法忘怀。只是那眉宇间好似锁着一股淡淡忧伤，让人忍不住想用手抚一抚。他站起来比她高了一半还不止，她仰头与他道。

小如芸仙上这鹿放得甚好，膘肥体壮。只是不知要送往哪家仙宫的膳房？

润玉放鹿？膳房？

润玉的神色颇有些郁结。

如芸天真无邪的问道。

小如芸这鹿不是要送到膳房的吗？难不成是仙上私养的？